“清白?”一听这两个字,老夫人五分的怒火顿时升到十二分,“哼。”
叶氏失陷于匪手,还哪来的清白?她若是贞烈女子,早该就当场自刎保清白,以谢简家这么多年对她的厚爱。
叶氏自知失言,后悔莫及,含着热泪一声都不敢吭。
一个丫环冲进来,额头全是汗珠,上气不接下气大声叫道。“老夫人不好了。”
老夫人一听这话,整个人身体一晃,眼前发黑,差点摔倒,晴雪连忙扶住她,“祖母莫慌。”
她扶老夫人在窗边的椅子上坐好,服侍老夫人喝了几口热茶定了定神,才蹙眉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丫头偷偷看向叶氏,表情很是古怪,叶氏心里一咯噔,暗觉不妙,果然听到了让她大受刺激的话,“二姨娘被掳一事不知怎么的传了出去,外面传的沸沸扬扬……”
“啊。”简晴雨姐妹不约而同的尖叫出声,面色惊恐万状,尤其是简晴云脸色灰败,身体摇摇欲坠。
老夫人如被晴天霹雳砸中,脑袋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
而叶氏身体一软,软倒在地,一颗心如同浸在冰雪中,面如死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
室内静的可怕,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90.痛打落水狗(4)
室内静的可怕,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简修德惶恐失措的冲进来,打破一片寂静,他跪倒在老夫人面前,隐隐有丝绝望,“娘,如今怎么办?”
完了,他的仕途,他的官路恐怕就要嘎然而止了。
他才三十岁啊,正值壮年,处在人生最好的年龄,正是一展鸿图意气风发之时。
可为了这么一桩家丑,他入阁拜相的梦想就要终止了吗?
这让他如何甘心?
老夫人沉痛的闭上眼睛,苦涩无比,“冤孽啊,惟今之计,只有赐她毒酒一杯……”
叶氏身体一抖,跪着爬过来,泣涕齐下。
“老夫人,我是您的侄女啊,这些年我在您膝下长大,情若母女,我对您敬重有加……侍母至孝,求您放我一条活路吧。”
她语无伦次,不知所谓,强烈的惶恐将迅速她击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想活,她要活,她不能死。
简晴雨也跪了下去,苦苦哀求,“祖母,放过娘亲,我愿意代她一死。”
简晴云扑到简修德面前,哭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父亲,一夜夫妻百日恩,您和娘亲十几年的夫妻,还生了两个女儿,就看在这些情分上,饶了娘亲。”
她哭的很伤心,不仅害怕母亲会死,更多的担心自已的命运。
母亲要是有事,她也逃不了。
屋子内哭声大作,凄惨无比。晴雪冷眼旁观,并没有帮着求情,心中痛快不已。
这是她让那些匪人放出来的风声,简家想掩也掩不住了,简修德就算再舍不得,也保不住叶氏了。
而她放了简晴云一马,没有将她一起推出去,并不是选择了原谅她,这事是一个把柄,随时都能拿出来,不急在一时半会。
简修德被两个女儿哭的心软,神情挣扎的厉害,“娘,不如让她出家吧?”
不管如何,她都是他喜欢了十几年的女人,要亲手杀了她,他实在做不出来。
晴雪垂下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心中冷笑不止,她低估了简修德对叶氏的感情。
简修德对叶氏如此厚爱,对她生母却绝情绝义,真是太不公平了。看来她出手不够狠,也好,慢慢来,让简修德和叶氏一点点失去拥有的一切,让他们渐渐消耗掉最后一丝感情,相互憎恨,相互仇视,相互折磨,这才是最好的报复手段。
老夫人终是不忍心,“也罢,就依你。”
最后决定将叶氏送到庙里带发修行,叶氏听的面无人色,拼命哀求,但怎么也无法改变这个决定。
老夫人亲自挑了一家比较清冷的庙,派了几个仆佣将叶氏送过去,严加看管,不许她走出庙门一步,更不许她跟旁人接触。
简晴雨姐妹为生母求情,不但被一口拒绝,还被罚禁足一个月,静门思过。
简修德踏进屋子,给老夫人行了一礼,“娘,您找孩儿不知有何事?”
老夫人打量了他几眼,短短几天,他就憔悴不堪,让她心疼坏了。
她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来,“你看看,自己选吧。”
91.简修德定亲
简修德愣了愣,接过来一看,是几家小姐的资料,一家是豁下知县之嫡次女,年方十六。一家是学府的庶长女,年方十七。一家是沧州最有钱富商的嫡长女,一家是告老还乡于阁老的外孙女。年方十八。
他的脸色忽变,“娘,这是……”
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前头的莫氏是我替你挑选的,你不喜欢,这次由你自己选吧,我也老了,家中之事总要有人打理,几个儿女也渐渐长成,需要有人张罗亲事,这些都是当家主母的职责。”
儿子被叶氏把持了多年,独宠一房,才酿成今日大祸,该是找门正室压一压了。
妻不妻,妾不妾,确实是乱家之源,为了简家,也为了儿子的前程,必须有个了断。
简修德听了这些话,深觉有理,细细琢磨,目光定在其中一张纸上。“这于阁老家怎么会……”
这位于阁老的大名他早有所闻,因为某些原因,两家虽有来往,但没有深交。
依于家的门第,怎么可能将外孙女嫁做继室?
老夫人笑了笑,主动为他解释,“我让人打听了一下,于阁老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这外孙女是其次女所出,父母早亡从小就养在于家,父亲生前只是七品县令,而且嫁妆不丰……”
若不是这样,也不会轮到简家了。她话风一转,“但听说长的花容月貌,聪明伶俐,颇受于阁老夫妻喜爱。对了,于家长女嫁进了定远侯府,生有嫡子。”
简修德蹙了蹙眉,低头想了半响,“全凭母亲作主。”
于家还是有些人脉的,虽说三个儿子都不成材,但大女儿嫁进定远侯府,若是他娶了那女子,就跟定远侯府扯上了关系,成了亲眷,将来能助他一臂之力。
老夫人见状暗松了口气,儿子丧妻多年,不知有多少人上门提亲,都被婉拒,如今总算是想通了。
纳采、问名、纳吉、纳徽、请期,几个步骤极为迅速,等禁足的简晴雨姐妹出来时,一切都成了定局。
两人面面相视,脸色都很难看,缩在内室气的直砸东西。
简晴云消瘦的浑身没几两肉,小脸都脱了形,这些日子的折磨将她逼的性情大变,“大姐,怎么办?要是让那女人进了门,娘还怎么回来?”
娘才是她们姐妹俩最大的靠山,也是获得父亲宠爱的桥梁。
简晴雨的身形纤细瘦削,眼晴底下有很重的青影,她软倒在椅子上,面如死灰,“有什么办法?这种事情我们姐妹根本做不了主。”
是娶正妻,而不是纳妾啊,对简家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大事。尤其是她们姐妹俩,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简晴云流下绝望的泪水,“父亲太狠心了,他以前那么宠爱娘亲,可如今却……”
她不想去讨好别的女人,更不想看到那个女人抢了娘亲的一切。
全是简晴雪那个臭丫头搞的鬼,不行,她们母女三人不好过,她也休想好过,一定要想个办法整死她,忽然脑中闪过一个恶毒的想法。
92.挑拨离间(1)
简晴雨苦笑不止,漫无边际的苦涩涌上心头,面色凄凉,“男人的心是最靠不住的,傻妹妹。”
简晴云一听这话,暂时压下那个念头,替姐姐担心起来,“大姐,你想凌二哥了?他没有书信给你吗?”
姐姐也是命苦,好不容易谋了一门好亲事,却……
简晴雨如同吃了几斤黄连,从头苦到脚,嘴巴里全是苦涩,“他恨死了我,怎么会写信给我?倒是听说他给那死丫头寄了许多好东西。”
她隐隐有些后悔,这费尽心机争取来的亲事,真的值得吗?
这样嫁进去,会幸福吗?不,连嫁也算不上,想想娘亲的下场,心中发寒,妾室再受宠又如何,始终比不上正室,何况她还未进门就失了宠,难道要当几十年寂寞孤单的活死人?
不不,她心中泛起一丝冰冷,她空负如花容颜,岂甘孤芳自赏?必要成为人上上,天下女人都羡慕的对象。
“可恶。”简晴云重重一脚踢向桌子,桌上的茶具摇个不停,“大姐,或许新夫人进门,也不是件坏事。”
她们姐妹这么倒霉,可简晴雪却风光无限,有老夫人宠着,父亲也高看几眼,下人们更是全跑过去献殷勤了。
简晴雨一怔,“此话怎讲?”
简晴云脑袋凑过来轻声说了几句,简晴雨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两人对视一眼,浓浓的恶意在眼中流淌。
响午时分,日光当空照,倚兰院静悄悄的,碧桐拿着活计守在内室门口,其他人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简晴雨带着丫环走进来,“晴雪妹妹呢?我来找她说话。”
碧桐警惕的看了她一眼,起身草草行了一礼,“我家小姐在午睡,大小姐还是改日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