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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女的高嫁之路 (花犯夫人)



筠娘子绾着妇人髻,头上不插簪钗,包着布巾,穿着粗布窄袖襦裙,外罩比甲,一副下人打扮。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筠娘子道,“这白地蓝花的瓷坯与白瓷一样,主要就在这蓝花料,这几样是蓝花料的原矿,可以通过配比控制色彩深浅沉艳,煅烧、漂洗多次、研磨、干燥,配料越精细,烧出的蓝花就越鲜活。”

这光制蓝花料,就花了月余,配好之后,带水贮入缸中。

周内司每日把轮椅转到人群前头,手支着脑袋,看她忙活,她明明一副丫鬟模样,灰头土脸的,他就是看着看着就发了呆。

她的眼里只有手中的蓝花料,偶尔忙完抬头与他四目对视,她眼中的熠熠光束都染上一层悲戚和决绝。

宋老爷来过几次,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研制半辈子、才为死去爱妻烧出的白地蓝花就这样落入旁人的手中。

他再是不甘又如何,只要筠娘有个好前程,他是什么都不求了!

这日宋梁过来禀报,“瓷坯明个就能干燥,就能上釉了。”

筠娘子对众人道,“白地蓝花与寻常上釉的法子不一样,用的是釉下彩,这个法子还是家父花了很长时间琢磨出来的,不仅比普通的彩瓷表面光滑,颜色光亮……最主要的是,祁大老爷,祁孟娘,我虽不甘心告诉你们,然,日后瓷器是你祁家的天下,我也不想看到有人因瓷中毒……这便是我宋家瓷器无毒无害的原因!行了,你们明天过来学釉下彩罢。”

姑夫人要推着周内司离开,筠娘子疲惫的开口:“慢着!让周内司留下来……我,我很想他。”

筠娘子的目光里水光一片,周内司挥手让姑夫人下去,转着轮椅随她进了画坯房。

画坯房里摆满没有上釉的素坯,妖娆的鹅颈瓶、方形的茶碾、长圆腹梅瓶,应有尽有。

筠娘子向周内司逼近,她的眼里哪还有刚才楚楚可怜的泪水,沉静的令他惊悚。

周内司想靠近她,又下意识的害怕她,她就像一个被摄了魂魄的傀儡,她会做出什么,他不敢去想。

他转着轮椅往后退,只听“哐当”一声,背后的架台被震了一震,一个细脚梅瓶碎在了地上。

周内司不敢再退,她居高临下的俯身过来,一手撑着他的椅子,低头挑起他的下巴。

“你砸碎了我的梅瓶,自然要给我亲一下。”

隔着盖头,他的眸光躲闪,脸不自觉的往旁边躲,这副模样像极了被流氓调戏的闺阁小娘子。

她腹中一团火是灼灼的烧,他躲了她有多久了,她一手掐住他的脖颈。

他的脖颈真是比女人的还细,她脸贴脸,阴嗖嗖道,“有本事你叫啊!”

她紧了紧手指,“你知道白地蓝花对于我的意义吗?白地蓝花是我娘!在我三餐不继、任人欺辱之后,我就躲在馒头山里,用父亲剩下来的釉料……”

说起娘亲,她的脸上是温柔到溺人的浅笑,她松了手,拿起一个坯碗,缠绵悱恻的抚摸,“这是我娘!这一屋子都是我娘!我要给娘穿好看的衣裳,爹说娘最喜欢青色了,娘喜欢缠枝牡丹……我知道了什么叫快活,可是我如今烧瓷,眼睛里看到的不再是娘,而是你……是你带走了我娘,连你也走了,连馒头山都没了……”

她蹲下了身,隔着盖头,咬住了他的唇。她在他的耳畔叹息,“梅瓶碎了多少块,你就得给我亲多少次。哎,你可别后退,再撞碎了……我可得把你的蛤、蟆嘴都给亲肿了!”

她摸了摸他的脑袋,“秀玫要跟过来,你知道我为何没让她进来么?”

他摇了摇头。

她眷念的揉了揉他的脸,猛然一巴掌抽了上去,“她怀了你的孩子,我怎么能让你绝后?姑夫人有句话是说对了,散尽嫁妆之时,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了!在我花近三百抬的嫁妆聘礼、舅舅家一百万两白银救你时,我就料到你跟周家的人一样无情无义!想要不义之财,那可是有报应的!你当真以为就凭一百万两就能让我舅舅破产?我还知道,大皇子一得势,为何这么重用程琦,他可是受够了程宰相这棵参天大树了!除了程家,就是祁家了……祁二老爷可不像会做生意的大老爷,就是个没主见的狗腿子,若是祁家人死在了这里,祁家白瓷就归大皇子所有,呵,周司辅又是立了大功一件了!”

她从没有如此厌憎一个人,想到周司辅一而再的逼婚就恶心透顶,周司辅这个狗皮膏药太不懂她,“我既然嫁给了你,只想从一而终……这也是我最后为他做的事了!”

她想做什么?

她眉梢婉转,“我既然告诉了你,你以为我会让你活着出去报信么?”

第135章 小结局

画坯房只有微弱的光,她捋起袖子,堵住了他的前路,背后都是摇摇晃晃的架台,两边都得罪不起。

显然只有装可怜这一条路了,周内司捂着胸口,肝肠寸断的咳嗽了起来。

筠娘子一把抓住他捂胸的手臂,一手抓上他的胸膛,锦缎呲的一声裂开。

他两手搭上了轮子,伺机想逃。她的双腿用力的抵住轮轴,被他这般避讳的动作激的双眼猩红。

她逼问,“你就这般怕我?我是不够善解人意,我容不得小妾,还打过你……可你自个想想,你又对得起我么?咱们不说这些,你我时日无多,我舍不得浪费一点点光阴……你既然怕我,就让你怕个够罢!”

他的双手要挡,她一脸凶性,“我知道你力气大,有本事你打死我好了!我今个,还就要定你了。”

呲……呲……呲……

从外袍,到中衣,都给她撕了个遍。

他裸着上身呈现在她面前。

他的身上布满骇然的蛤、蟆皮一样的疱疹,自然好看不到哪儿去,他伸出手臂,挡住了害羞的脸。

筠娘子看他缩着脑袋躲闪,蔑笑,“你还知道自个丑的不能见人么?……内司不要怕,你很快就不丑了。”

一桶坯料猛的从头浇到了尾,他的耳鼻眼全部被殃及,狼狈的张口喘气,滑腻的坯料塞了满嘴,他被憋的喘不过起来。

她蹲下身,“内司,你就是我的白地蓝花。”

筠娘子双手捧着坯料,在他的身上搓揉起来,整个上身没漏掉丝毫。

坯料抹匀了,筠娘子净了手,坐在椅子上看他。

静谧中,由着坯料在他身上干燥凝固。他睁不开眼睛,胸膛嘭嘭的跳。

画坯房很阴冷,且是在风口上,他稍微一动手臂,一块坯料裂了下来,她的手很快抓着料子补了上去。

既然逃不过,就当这身体不是他的好了,他索性闭目养神起来。

两人的呼吸都清浅的几不可闻,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这层坯料巴在身上干透,眼皮也抬不起来,脖子就更别想扭了。

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男人石雕。

宽肩瘦腰、长臂曲颈、肌理分明的胸膛……他们虽同床共枕,却从未真正看过他,他盘着两条残腿,坐的像个菩萨一样。

同山洞里周司辅白玉雕成的*重合起来。

筠娘子压住心头的骇意,跪坐在他的前方,“内司,我今个教你画釉下彩。”

筠娘子的手沾着黄蔑灰,“这是坯上起稿,用黄蔑灰作图,便于擦掉修改。”

她的手指点上了他的胸口,“我记得武娘当初就穿着百蝶穿花对襟半臂褙子,这里,正有一朵牡丹。”她的手一笔一划的描摹起来。

他很怕痒,胸膛就像一只蚂蚁翻来覆去的咬着,又因坯料绷的,连心跳都得悠着来。

舌头都打结了,牙也咬不了。他不怀疑自己随时会被痒到猝死。

他认了命,又觉这痒里面带着针扎的疼意。她几乎是眷念的贴过来,如兰的呵气窜入他的鼻息。

他感觉很快活。

她记的很清楚,那牡丹是半开的,旁边有五只蝴蝶,形态各异。她的手辗转到了他的小腹。

他的腹部一紧,快活的飘飘然。

武娘当初的袖子上,是缠枝连云的图样,她的手细致的在他臂上画了起来。

她以手做尺,丈量开来……臂钩二尺方。

双手六寸满,肩胛十五寸,绣带二尺长。

好在他紧闭的双眼里看不见她的满眶泪水。

他的脑门都是坯料,她的手摸上他的脸,“内司,我给你化个妆。”

她的手在他的眉峰上勾了一道……他本该眉如远山。

又沿着眉中,直下鼻梁……他的鼻子很高挺。

四指拍上左脸颊,又盖上右脸颊……他的脸很瘦。

她的手捏住他的尖下巴,拇指婆娑上他的嘴唇。

她不悲不喜的轻笑开来,“内司,给你化了一个女人妆,还算凑合,可惜你看不到,不然该得夸夸我了。”

隔着坯料的调戏,早已让他魂不附体。

她的手又开始在他胸口划起来,他好不容易憋出两声咳嗽。这一咳,坯料巴着喉结,疼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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