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也是不少人的心声,宫中突然来了一个莫名其妙来历不明的人,还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嫉妒的,不安心的,替景东华担心的都渴望见一见这位林天师。
“自然。”景东华招招手“你看,真是说到就到。”
在宴席的另一边,沿着大红色地毯朝出口看去,在尽头处,一顶竹轿轻然落地,仿佛这坐在这上头的人没有体重似的,两个空空的裤管让在座的大臣和权贵们有些吃惊,而那苍老无比的面庞又让人对其油然生敬。
景东华远远地看到了林天师过来,早就命人安置好一个红木扶手椅,扬声道:“赐座。”
奴仆将林天师小心翼翼地抱到了椅子上,待坐稳,林天师才是拱手对着景东华道:“谢皇上。”说话间,又是用余光瞟了一眼景东华的腰间,看到景东华确实按照自己的嘱托将那竹制的香囊挂在腰间,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安稳。
“听说这位天师是大哥替父皇找来的,如今父皇能够痊愈,也有大哥的一份功劳。”景元初倒是不占据功劳,其实也是景元孝偶尔谈起过一回,景元初就向景元孝举荐了一位,也就是这位林天师。
景元孝憨傻一笑,竟然就是将这实情全盘托出,还笑着对景元初道:“十三弟,你总是将功劳让给我,这次啊,我可不能再贪心了。”
☆、第五十五章 将计就计
景元初霎时尴尬地一笑,景东华俯视这兄弟二人,笑道:“老十三居功不自傲,当赏。”
景元初连忙起身谢恩,接下来就是群臣进谏的时候了,配合着美酒美食,一个个的都是滔滔不绝地大谈特谈,只不过这宴席进谏在之前确实还有些用处,可发展到后来,都成了群臣对于皇上功绩歌功颂德的表彰大会,这次也不例外,就在景东华的耳朵都听得要起茧子的时候,一个年轻后生突然站起来说:“皇上,恕微臣直言,微臣查探过这位林天师的来历,发现在一个月之前,都没有人听说过这个人,还望皇上能谨慎起见,将林天师的身份彻查清楚,再信其所言。”
这种话语一出口,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人反对,有人赞同,反对的人也不甘示弱,直接站起来和这年轻后生辩驳道:“你这小子懂得什么?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林天师周游列国,只是近期才来西夏游历,这是大家一开始就知道的事情,况且如今林天师的的确确是治好了皇上多年的积郁成疾,这也是有目共睹的,我说你这个年轻后生,该不是嫉妒这天师立下大功,眼红了吧。”
“此话不能这么讲”这开口的就是刚才那位三朝元老“凡是,还是谨慎些好。”这老臣子说完,又是十分警惕自上而下打量了林天师一眼。
景东华没有立刻说话,反倒是端起这桌上一盏温茶,他身子骨还没好全,尚不能喝酒。
景东华的沉默似乎是一种更大的催化剂,矛盾的焦点都集中在林天师的身份上,一时间,宴席你来我往,直到一声妖娆的女声打破了沉默:“哟,本宫隔得老远都听到了各位达人吵吵闹闹的,这了解情况的知道各位大人们是在争论,这不了解情况的,呵呵,还以为这宫里头着火了呢。”
自宴席入口处,一抹鲜艳犹如三月桃花的身影出现在大家面前,涂脂抹粉,樱唇腮红,莲妃就像一个突然降临的仙女,今日的莲妃精心打扮,比往常更是多了几分艳丽,明媚动人,妩媚生姿,一时间,只让人觉得这般尤物美丽得不可方物。
臣子中几个年轻后辈自控力比较差的,已然是起了些反应,这也自然逃不过莲妃的眼睛,她掩着帕子噗嗤一笑,只抬头对着景东华甜滋滋地道:“臣妾宫里头出了些琐事,来晚了,还望皇上切莫怪罪。”
景东华面色不改:“这整个宫里,谁还敢怪你。”
“可不就是皇上你嘛。”当众和皇上打情骂俏的,估计也只有莲妃做得出来了,莲妃款款而来,步步生莲,风姿摇曳,秦玉暖在角落里昂头看着莲妃信步向前,仿佛就像瞻仰一尊美人图。
可若是秦玉暖没有看错,方才莲妃走过冷长熙跟前的时候,分明垂下眼眸,十分留恋地看了冷长熙一眼,虽然很快又将目光收了回去,可最为女人的敏感和直觉告诉秦玉暖,这个莲妃,绝对有问题。
“她刚才一直在看你。”秦玉暖假装动筷子夹着盘子里头的鲈鱼,一边低声对着冷长熙道。
“嗯。”
“嗯?你就一个‘嗯’?”秦玉暖努力保持着面上的平静,可心里的醋海俨然掀起巨浪,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忍受另一个女人对自己的丈夫含情脉脉的眼神,纵然秦玉暖知道此时要以大局为重。
“她是个很奇怪的女人”冷长熙看着莲妃扭着身子贴在景东华身边坐下“那天,我带母亲险些出意外,是她救了我,可是我知道,她是不能当盟友的人,其实我隐隐中觉得,她救我只是想要和杀我的人作对。”
“可我们探查的消息明明说是这莲妃曾经是景元初府上的丫鬟,后来是改名换姓才进宫做了答应,后来一路升迁,才有了如今地位,这其中,一定有景元初的功劳,若她是景元初的人,而要杀你的人又是景元初,岂不是自相矛盾。”秦玉暖小声分析道,突然醒悟道“不对,我们不应该管他们之间的恩怨,我们只要知道,这恰好是一个机会,莲妃和景元初之间的关系绝非主仆那么简单。”
“嗯。”冷长熙点点头。
而另一边,已经吵闹到一种白热化的阶段,莲妃则是不管不顾地贴在景东华身边替景东华夹菜,莲妃身上带着一种淡淡的香气,这种香气一下就能让人心思很宁静,似乎忘了很多事情。
“皇上?皇上?”景东华身边的贴身主管太监薛公公小心提醒着有些走神的景东华。
景东华回神,却看到林天师正看着自己,眼神中似乎有什么发光的东西在不停地闪烁,引人入迷。
“皇上,现下有不少臣子都要求彻查老夫的给皇上的用药和老夫的身份,不知道,皇上如何看?”林天师没有双腿,无法起身,只是躬身显得更加谦卑。
景东华喃喃自语,却没有人听得到他在说些什么,声音太小。
“皇上?”林天师的语气很轻柔,像是带着一种魅惑的效果“皇上,你倒是信这些所谓的忠臣呢?还是信救了你命的老夫?”
景东华眼神已然不对,像是失了魂一般,景东华慢悠悠地转过头来,对着林天师道:“朕信你,你救了朕的命,你上前来,朕要赏赐你。”
景东华一字一顿地说道,语速慢的出奇。
林天师微微蹙眉:“皇上,老夫腿脚不便,怕是……”
“没关系”景东华面目呆滞,像是着了魔一样“来人,将天师抬上来。”
立刻有太监将林天师的椅子搬起,景元初原本神情还很淡定,可看到这一幕心头却开始泛着一种不安。
“来,朕要将朕手上这枚玉龙头赏赐给你,以后你就可以调动宫中所有的禁卫军,这下,就不会有人说你来历不明了。”
当下哗然,秦玉暖和冷长熙静静地看着这上头的动静,眼见着林天师的眼神立刻从刚才的疑惑变成了一种欣喜若狂,是啊,这调动宫中三万禁卫军的权力搁给谁都是一种荣幸。
“你过来些,我把玉龙头给你。”玉龙头是景东华右手食指上的一枚黑色戒指,他素来不离身,看着景东华慢慢地将戒指摘下,莲妃脸上都忍不住泛出一种淡淡的惊喜。
景东华将戒指握在手心,微微起身,正是准备交给林天师的时候,突然眼神一亮,那股狠戾和精明让林天师猛然大悟,他上当了。
可惜,林天师腿脚不便,景东华将玉龙头反握在手中,顺势将林天师腰间那个竹编的香囊拽下,手朝前一探,刚劲有力犹如铁板的手已经掐上了林天师的喉咙。
群臣一阵骚动,完全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刚才还要对林天师大赏的皇上会突然暴怒?
“皇上?”莲妃急得站起身来,谁料景东华看都没看着妩媚动人的莲妃,只挥挥手,从宴席的四周立刻涌上来不少侍卫,将这宴席周围团团围住,其中两个一上来就毫不客气地抓住了莲妃。
“皇上,您为什么要抓臣妾?臣妾没错啊皇上。”
景东华回眸只看了莲妃一眼,又扭头对着群臣,指着林天师道:“这老匹夫,蓄意接近朕,还企图在朕的身上下蛊毒,将其车裂都不足以泄愤。”
西夏和大齐一样,曾经深受蛊毒的毒害,所以对这种旁门左道的东西也死防得紧,所以一说出这林天师居然和蛊毒扯上了关系,这刚才还替林天师说话的人立刻闭了嘴,躲到了人后面去。
景元初欲言又止,他不能在这个时刻过早地出风头。
可他这幅模样却已经完全落入了景东华的眼中,景东华犀利地看了景元初一眼:“老十三,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景元初只弱弱地回了一句:“儿臣只是觉得,这件事,是不是还要查明再……,儿臣的意思是,蛊毒是大罪,一定要严查源头,杜绝后患。”景元初看着林天师的眼神充满了杀气和狠戾,林天师支支吾吾地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被景东华掐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