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大量的出血,冷长熙撕开这士兵的衣裳,果然看到这士兵精壮的腰身和胸膛上被捅出了好几个大窟窿,最大的一个血洞几乎有人两根手指那么粗,可是伤口的血块早就凝结了起来,用手触碰,还会发现这伤口要比这士兵其他身体部位还要冰凉几分。
“他不是溺死的。”冷长熙当机立断“他是被扎死的。”冷长熙抬眼看着四周,四周全是村子的村民,他们听了冷长熙这么一说,都是眼神瑟缩地回避了冷长熙的扫视,唯独有一人站出来,不甘心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我们村里头的人干的?你居然怀疑我们?”
“我没有怀疑你们”冷长熙收回目光,就在方才扫视的那一瞬间,他已经可以肯定,在场的人都没有问题,他们的恐惧只是来自于对这一伙庞大军队的的担忧“我只是怀疑这口井罢了。”
冷长熙说完,便是反身朝着这井口探去,这井口黑漆漆的,一眼都看不到底,只有那迎面飘来的淡淡水汽证明这里头是有水的,冷长熙微微蹙眉,伸手朝着井壁探去,果然,越往下井壁就愈发湿漉漉的,光滑的触感让他心里有些疑惑。
“这口井到多少米才有水?”
那一直陪着他们的年轻人道:“现在是旱季,只怕得到七八米的样子了。”
“不过七八米罢了。”冷长熙说完,便是跃身而下,那么窄的井口,冷长熙居然可以如此轻松地几乎就在一瞬间到了最深处,要知道,这井口虽然干燥,可里头井壁湿滑,就算是轻功再好的人也容易失手,一旦失足落入水中,就算能救出来,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他是不是疯了?”那年轻人猛地扑到井口,可惜井里头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就连完颜肃都有些惊讶,他知道冷长熙很厉害,却没想到他也有这么莽撞的时候,只有秦玉暖很是淡然,她侧头对着身旁一个看起来十分善良的女人道:“麻烦您借我一条毯子来,我怕我相公的衣衫会被井里的湿气给打湿了。”
不一会儿,一个深紫色的身影从井口跃出,稳稳落地,秦玉暖拿着毯子迎上去,却发现冷长熙身上一滴水珠沾染的痕迹都没有,这样厉害的轻功让在场的人都看呆了。
冷长熙环视四周,突然将握得紧紧的拳头张开,从掌心里噼里啪啦就掉落出无数的小冰渣,每个只有食指大小,全都是圆锥型,尖头虽然已经被这井水给泡得圆润了,可是可以想象,在此之前,这些看似无害的圆锥形冰渣在这深不见底的井里是怎样危险的陷阱。
冷长熙看着脚下的冰渣:“这,才是杀死他的真正原因。”
戈壁滩上虽然昼夜温差很大,可是也不至于寒冷到井里会起冰渣的地步,很明显,这冰渣是有人故意设置在井里的,目的,便是要害这前来取水的二人,而至于那个已经疯掉的士兵。
说话间,就已经被村里头的两个汉子给押送了过来,他被用麻油浸泡过的牛皮绳绑得严严实实的,神情涣散,目光漂移,只是嘴里不断地念着这口井里有神灵降临,对于那些想要强行进入野人谷的人必有恶报。
完颜肃看着这士兵疯疯癫癫的样子,只一偏头,意思是让身边的侍卫给这士兵来桶凉水,把他泼醒了,可这侍卫的凉水还没打上来,冷长熙便是一个巴掌扇在这疯癫士兵的脸上。
这士兵猛地被打在井口,侧面是井口的水汽扑面而来,士兵有些惊恐地看着冷长熙,可立马又恢复了那神神颠颠的状态。
冷长熙很快即就戳破了这士兵的诡计,他冷笑道:“你不是说这口井有神灵吗?可是当我把你掼到井口的时候,你只是下意识地很愤怒地看着我,丝毫没有对口井产生敬畏,你的心里是没疯了,你在装什么?”
这士兵恍若听不到冷长熙的话似的,依旧神神叨叨地不断地念着他那咒语似的诅咒,秦玉暖向前,缚着白纱的眼睛在这黑夜里看起来有些诡异。
“杀了他吧。”秦玉暖淡然开口,仿佛在她看来杀死一个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反正留着也没用了,既然他什么都不肯说,也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了。”
☆、第十六章 一死一伤
“好。”冷长熙正欲用刚如铁刃的手掌朝着疯癫士兵的面门劈下去,那带路的年轻人却是猛地拽住冷长熙的手腕:“贵人,到底是一条生命,岂能如此唐突?”
这疯癫士兵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庆幸,冷长熙瞟了这年轻人一眼:“今日总要死一个,若是你不忍心他死,那便是你死了。”
“哪有这个道理。”这年轻人蹙眉“纵然你武艺再高强,也不能滥杀无辜。”
冷长熙冷笑了一下:“可纵然你心中再有善念,不照样做不到一命抵一命,而且,谁说他是无辜了?这位小兄弟,我们在村庄里头已经打扰许久,这是士兵是我们的人,就由我们带回吧,至于给贵村庄造成的不便,我们殿下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威风耍完了,剩下的烂摊子却交给了完颜肃收拾,许是完颜肃干惯了这样老好人的角色,他仔细吩咐了身边的手下,赐了这些受惊的村民一些银子,便将这疯疯癫癫的士兵带了回去,一行人的离开仿佛又将宁静和祥和还给了这个人口不过二十多户的小村庄。
夜色降临,白杨树林的篝火已经没那么明亮,那个疯疯癫癫的士兵被五花大绑在一棵枯死的白杨树的树干上,早就没了方才激昂的神智,而塔姆尔村里,灯火一一熄灭,唯独离村子最远的一个小茅屋里的牛油灯还影影绰绰地亮着,这正是那位闹事的老头子,被人称作塔姆家阿公的老人。
他起身关门,一转身,却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他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冷长熙遮住整张脸的银色面具在这晦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冰冷,和冷长熙一同出现的还有秦玉暖,她脸上淡而从容的笑意,确实很难让人将她和在井口前那个杀伐果敢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这两个人,明明私下里看起来是这么和蔼正义,可是为何在人前总是做着一些残忍的事。
“我这里不欢迎你”塔姆家阿公佝偻着身子,看都没看着两人一眼“都给我滚蛋。”
“塔姆家阿公?”冷长熙却是厚着脸皮坐下“人家都这样称呼老人家您,可是老人家您的〖真〗实姓名是什么?”
塔姆家阿公斜睨了冷长熙一眼,他对这样贵族阶级的人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仇恨。
塔姆家阿公不说话,冷长熙就继续说:“我看这位老人家的面相像是大齐人,又知道这里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二十年前大齐和北狄还尚未订立合约,这野人谷还是大齐的领土,老人家可是那个时候就来了这村子了?”
“无可奉告。”
“没关系,老人家您不必说,我猜便是”冷长熙紧追不舍“二十年前,大齐确实派过这样一队人马进野人谷,他们都是被精心挑选出来的大齐最优秀的工匠,也是野人谷的兵器工厂里的第三批工人,可是,也是最难控制的一批工匠。”
说到这里,塔姆家阿公的脸色已经有些发青了,秦玉暖相信,这不仅仅是因为晚上天气寒冷的原因,更多的,是心理因素。
他,是害怕了。
“因为这批工匠里头,有人偷偷跑了出来”冷长熙继续道“这对当时来说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这个逃出来的工匠带着兵器厂的秘密和手艺摆脱了朝廷的控制,虽然知道这样的事早晚会发生,可是却没想到,这逃脱的,竟然是当中手艺最为精湛,最为发狠努力的工匠,别的工匠都只会手头上的一道工序,可是这个逃脱的工匠,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竟然将十七道工序牢记于心,大齐方面私下派了不少的人力物力去寻找,甚至找遍了大齐的大江南北,只是可惜,都一直没有找到人的踪迹,不过我想,有句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许这个人最后哪都没去,也许,他只是择近安顿下来,因为他要看着这个邪恶的兵器厂是如何败落,如何在争夺中慢慢丧失它原本强大的价值,这,才是他一门心思渴望的最大的报复。”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塔姆家阿公警惕地看着冷长熙,他的眼神带着惊恐,像是看着一个会洞察人心的怪物。
“因为人是你杀的。”冷长熙十二分笃定地道“你精通机械制造,想要将冰块放置到井里头不是难事,你本想着那士兵被冰锥扎死以后,冰就会融化在水里,也就没有人会推究到人的身上,你用兵器厂的秘密买通了另一个士兵,让他装疯卖傻,目的就是让这个死人的死法更加神乎其神,在我们进谷前夸大野人谷的传说,让我们知难而退,你手法犀利,就算我不杀那个装疯的士兵,你也会下手,而且手段会更加残忍,因为你一切的目的,都是在于制造惨案,阻止我们进谷。”
塔姆家阿公神情忽而紧凑起来,他斜眼看着一直在一旁静默无语的秦玉暖,这个女人看起来弱不禁风,不堪一击,而这个男人恰好将这女子看得极重。
塔姆家阿公身形一闪,手作鹰爪状便是朝着秦玉暖的脖颈箍去,却被冷长熙大手一拦,冷长熙侧首,狠戾地道:“孙诚真,你若是敢动我们一根毫毛,你也拿不到你日思夜想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