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儿替秦玉暖梳着头:“昨夜便匆匆进宫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明天一大早,我便回来了。”
不知为何,秦玉暖的耳边总是会回响起这句话,迷迷糊糊的,她记得谁对他这样说过。
糟了!
秦玉暖心中一紧,连忙披衣坐到了案几前,看到昨夜冷长熙调动后的纸片顺序,分别是“静”“怀”“求”“子。”
“求”通“裘”指的是七皇子司马裘,至于“静”多半是指的昭静郡主,这四个字是指准备陷害昭静郡主和七皇子司马裘有染。
看懂了这一切,听雪已经是气喘吁吁地进来回报道:“三少奶奶,宫里头出事了,七皇子不知为何无故被关押了起来,皇上也是发了一顿无名火。”
看来宫里头那位是要陷害司马裘是没错了,可是长熙……
秦玉暖匆忙找出了这本经书剩下几个空洞,将遗漏的字挑选拼凑起来,看到这四个字,心里犹如秋风扫过般荒凉。
☆、第六十九章 变态的爱
随着这阴魅森凉的声音响起,司马锐从入口的黑暗处缓缓走来,他的每一步都像是将秦玉暖往地狱里逼,令人毛骨悚然。
似乎早就预料到秦玉暖会来,司马锐的脸上挂着阴森的笑,他慢慢走近,直到和秦玉暖目光交汇:“你果然来了。”
秦玉暖摆直了身子,虽然处于弱势,可是气势不减:“我也猜到你早就知道我会来宗人府。”
司马锐忽而一笑:“那你还来?自投罗网?”
“因为这是见到你的最快的方式。”若是秦玉暖没有估算错,早在司马锐来之前,听雪就应该已经离开找冷霜报信了。
司马锐脸上的笑意更浓厚了,戏谑道:“你就这么想见我啊。”
秦玉暖开门见山地道:“长熙在哪?”
司马锐的脸色立刻冷淡起来:“原来还是想见你那个面具将军,他死了。”司马锐说得轻描淡写,仿若不值一提。
“怎么可能。”秦玉暖很清楚司马锐的小把戏,“你都还活着,长熙怎么可能死?”
“我讨厌你们彼此信任的样子,”司马锐步步逼近,鼻尖几乎都要抵住秦玉暖的额头,“很讨厌,很讨厌。”
“三皇子,”秦玉暖突然冷冷地一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变态,很变态。”
司马锐突然一顿,退后几步,用一种极为可笑的神情看着秦玉暖,忽而就是仰面大笑起来,跟着司马锐身边也有些日子的小太监杜生还从未见过司马锐这样,张狂而且疯癫。
“把她绑回去,不,请回去。”司马锐对着身边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黑衣人吩咐道,“记得,是用请的,给她最好的衣裳和美酒,我要让她成为我最美的金丝雀。”
秦玉暖面无所惧,只是回身盯了被关在牢里的司马裘许久,嘴唇看似不经意地张了张,声音犹如细蚊般,可是她知道,凭借司马裘的听力,他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
出了宗人府的时候,秦玉暖看到之前那个放了自己进来的领头看守已经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胳膊和大腿已经完全错位,就算能活下来,也只是废人一个了。
司马锐极为高傲地看了这地上犹如一摊烂泥的废人,又狠狠地踹上了一脚:“我手下不留不会做事的人。”
秦玉暖被送上了司马锐专用的马车,和司马锐相对而坐,宫道上偶尔路过一些做事的宫女太监,看到司马锐的马车路过也是低头纷纷退让,马车外左右两侧都是司马锐那些扮作太监的高手手下,秦玉暖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更何况,她从来没想过要逃,她既然来了,不弄得一清二楚是不会放手的。
“乾坤宫那边?”一直一言不发的秦玉暖突然试探道,“也是被你控制了吗?”
乾坤宫是昭宣帝的寝宫,司马锐居然可以如此随意出入宗人府,皇上居然也不管不顾,极有可能就是这种情况。
一直闭目养神的司马锐突然睁开眼,他死死地盯着秦玉暖,忽而嘴角咧开一笑:“原来在你心目中,我这么有本事?不过,起码我还是给你留下了一个好印象的。”
秦玉暖偏过头,很快就判断出:“那便是没有了。”
司马锐饶有兴趣地抬起自己那右手修长的手指来回把玩,五指像伞骨一样有力地撑起,又猛地一收,像是将一切都掌握在了手中:“不过也快了。”
秦玉暖抬眸看着他,司马锐愈发得意了:“父皇现在身体抱恙,一直在宫里头休养,所以现在,他所知道的一切消息,都是我想让他知道的。”
“你这是软禁。”秦玉暖眼里闪烁出狠戾的光芒,“软禁皇上,应当凌迟处死。”
马车缓缓地停在了景晨宫的宫门口,司马锐仰面一笑:“是,我是应该被凌迟,早在当初我娘亲在冷宫里生下我的时候,我就该死了,是陈皇后,是陈皇后派手下的人看着娘亲生下我后掐死了娘亲还把当时已经没有呼吸的我直接丢在了冷宫外的草丛里,只可惜,因为一场雨,让我命不该绝,我艰难地活了下来,冷长熙算什么,他现在的一切都是宁王府给的,他能有最好的师父教他武功,有最好的先生教他兵法,我一步步从一个弃婴走到这一步,认贼做母,卑躬屈膝,才走到这一步,冷长熙,他根本比不上我。”
阴冷的话语像是一阵凄凉的冬风,让秦玉暖觉得眼前这个人更加可怕了,司马锐清楚地知道是陈皇后害死了他娘亲,甚至想要害死他,可他却还对陈皇后言听计从了十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亲手报当年的仇,而如今的司马锐,已经是一个心里极度变态的恶魔,凡是他想要摧毁的东西,就不可能多存货一秒。
“长熙心里有爱,”秦玉暖淡淡地道,“他虽然冰冷,可是心却是热的,可你,你虽然自认为很光荣,可你的心,已经像被虫蛀空了一半,空空如也,你很可怜,也很可悲。”
司马锐十分从容地下了马车,回头对着秦玉暖道:“我就全当你刚才的话是对我的夸赞。”说罢,又是伸出手,准备牵秦玉暖下马车。
“不必了。”秦玉暖推开司马锐那只修长好看的右手,自己攀着马车稳稳落地。
司马锐倒也没说些什么,只是微微一笑,十分谦让地让秦玉暖走在前面,才进景晨宫门口,便看到一个守在殿前的小宫女,看到司马锐一进来便是迎了上来。
这小宫女秦玉暖看着有几分眼熟,大概是在秦家见过。
“三皇子,您可是回来了,三皇子妃今日身子不爽利,都已经痛了一上午了,嘴里念的都是您的名字呢。”
果然是秦云妆身边的随嫁丫鬟,司马锐看了身边的秦玉暖一眼,只是对着这小宫女冷冷地道:“身子不舒服就让她找太医,找我有什么用。”这小宫女面色一窘,却看到原本已经走出几步的司马锐突然又回过头来,本以为是三皇子回心转意,谁料司马锐却是开口嫌弃地道,“还有,下次别让她喊我的名字,我不喜欢,就算没听到,也觉得很恶心。”
小宫女困窘地退下,司马锐便是立刻看着秦玉暖道:“那个女人在秦家的时候和窦氏处处为难你,我这样做,你是不是也很开心?”
秦玉暖白了司马锐一眼,这个人的心理已经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来看待了。
一群宫女将秦玉暖簇拥地送进了东边的一座配殿,里头的布置比及宁王府还要豪华百倍,若是昭宣帝知道,他一直以为最为节俭得力的好助手司马锐私下底居然也过着如此奢侈的生活,怕又是一场龙颜大怒。
一路上,秦玉暖很注意地留心了四周的环境,空气中的味道告诉她,冷长熙来过这里,但是味道很淡,秦玉暖有八成的把握,冷长熙应该已经离开最危险的地方了。
秦云妆到底也是八抬大轿娶进来的三皇子妃,她很快便知道了秦玉暖的到来,当知道司马锐为了陪在秦玉暖身边竟然不来看她的时候更是带了人就冲到了东配殿前头,秦玉暖倚靠着雕花的窗格,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外头大声喧嚣的秦云妆的丑陋模样。
“贱女人,你给我出来,你这个狐媚子,居然敢勾引起我的男人来了,你这个不要脸的,躲在里头是在做什么?心虚了吗?啊?你给我出来。”说罢,便是直接脱下了脚上那只昂贵的云绣鸳鸯鞋朝着秦玉暖的窗格子丢过来。
啪嗒敲在木制窗格的声音却只让秦玉暖眉尖微微一扬,她默默转过身,根本不想理会秦云妆,她和司马锐一样,都疯了。
“秦玉暖,你还给我躲?”秦云妆的面容依旧是国色天香,可她现在的气质就像一个巷口泼妇,她关着一只脚正准备冲杀过去,却是被身后阴冷的一声低喝给怔住了。
“你在做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司马锐已经默默地站在了秦云妆的身后。
秦云妆身子一僵,回头看到司马锐,原本狰狞的脸立刻温软起来,她笑着往司马锐身上贴道:“三殿下,您回来了?只是,您带了三妹妹回宫做客也不和妾身说一声,真是……”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司马锐显得很不耐烦,“你是我什么人?从你入我景晨宫的第一天我就说过,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充其量,你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挂名的妻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