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客栈的火,到破晓时分,终于渐渐熄灭。
客栈的废墟前站着几个人,除了司空曜带着成风、皓月、柳芸儿,自己跑出来的孟掌柜、小二,被成风、皓月救出来的一对母子外,还有早些时候要过水的一对父女。
“还有什么人没出来?”司空曜皱着眉问道。
“好像没看见住上房的那个盐商马老板?”说着,柳芸儿的目光飞快地巡视了一圈,但在扫过司空曜的时候,还是不免窘迫地移开了。方才被司空曜抱在怀中的一幕,仿佛又在她眼前重现,她只感觉脸颊又灼热了起来。
“还有店里那个伙计!”孟掌柜走上前,一张脸拧得好像要滴出水来,那神情比哭还要难看,“有一个伙计没在这里!”
“确实,那个被马老板骂过的伙计也没在。”成风看了看司空曜,点头道。
皓月想了想,道:“我们救人的时候,在楼梯口遇上正跑出来的这两个家伙,但现在却没看到那个马老板的人影,也始终没看到过那个伙计的身影。”
“那也就是说,他们还在那里面了?”孟掌柜有些惊心地望向那只剩下一片焦土的客栈,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本来自己的客栈毁于一旦,就已让他很沮丧,若是再出了人命,那他即便赔上身家性命,恐怕也难以说清。
“如果是这样,不如大家分头找找看吧。”柳芸儿开口建议。
“也好。”司空曜颔首,很快看了看一旁的另几个人,安抚道,“你们或带着孩子,或搀扶着老人,多有不便,就等在这里好了。”说完,他又看向曾给他们牵马的店小二,“小二,你在这里陪着他们。”
店小二看上去也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愣愣地应道:“哦,好,好的。”
布置好一切后,司空曜带着成风、皓月、柳芸儿和孟掌柜,一起又踏进了那一片焦黑的现场。“柳兄弟小心!”司空曜边走边叮嘱道,继而又赞赏地望着柳芸儿,“没想到柳兄弟你遇到这等事,倒是很冷静。”
“过奖了,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此刻柳某已经葬身火海了,多谢。”柳芸儿轻轻地道。
经过火中的救命之恩,这次柳芸儿并未再计较司空曜以兄弟相称,抑或说,并不再刻意排斥,这无形中缩短了两人间的距离。
“柳兄弟说这些干什么,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司空曜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柳兄弟,你的身体太瘦弱了,轻飘飘的,你该要好生锻炼才是。”
柳芸儿尴尬地咳了几声,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同时也庆幸,幸好没被司空曜发现自己的女儿身。
这时,成风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公子,这里有发现。”
闻言,柳芸儿和司空曜快步走了过去,待走到近前,只见成风正用力地搬开一块被火烧得焦黑的长木,而在长木的掩映下,一具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出现在几人的眼前。
“这……”孟掌柜惊恐地张大嘴,“这是马老板啊!”
“你为何如此确定?”司空曜凝重地问道。
“您看这位置,”孟掌柜边说边踱步比画着,“这位置不正好是马老板所住的那间上房嘛。他是不是被倒塌的木头压住,所以没能逃出去,才会被火烧死?”
“现在还不好说。”司空曜转向柳芸儿,只见她不知何时已经蹲下身去,正探看着俯趴在地上的尸体,“那另一个伙计呢,发现了没有?”
“回公子的话,我们搜遍了附近,就只发现这一具尸体。”皓月折返了回来,说道,“混乱时,那伙计难道自己跑出了火场?”
司空曜没有回答皓月的话,而是看着缓缓站起身的柳芸儿,询问道:“不知道柳兄弟有何看法?”
柳芸儿垂首凝视着地面,若有所思,却欲言又止。
她到底该不该说?她并不想涉入到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之中,以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抬眼触及司空曜深邃的黑眸,她又感觉无法抗拒,毕竟人家救了自己,仅此一次也无妨。
凝视着司空曜,沉吟了片刻,她终于开口答道:“凡生前被火烧死者,其尸口、鼻内有烟灰,系拼命逃出挣扎于火海时,因口开气脉往来,故吸入烟灰于口鼻内。如今观其死者,口内并无烟灰,恐怕是死后才被火焚烧的。”
听柳芸儿这样说,司空曜并不感惊讶。昨日初遇时,他就已见到柳芸儿细致观察和分析的能力,料想她必定不同于常人。他想了想,开口问道:“那也就是说,这盐商是被人所杀在前?”
柳芸儿颔首,“据初步所看,确是这样。”
“看来今天大家谁也不能离开,都要和我一起去趟县衙了。”说着,司空曜看向孟掌柜,“这里的县衙在何处?请前头带路。”说完,他又看向身边,“成风、皓月,去叫上等在外面的那几人,也让他们一同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柳芸儿疑惑地问道。
司空曜温和一笑,随即从腰间拿出一方刻着“吏”字的令牌,然后道:“我此去京城,为的便是赴任刑部侍郎一职。”
柳芸儿只觉得心中一凛,凝望着司空曜的双眸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常知县不安地踱进前厅,走到正前面的紫檀木方桌前,刚要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又仿佛被针扎了一般,弹跳起来,转头满面赔笑地看着身后的司空曜等几人,讪笑道:“司空大人,您请坐。”说着,他便闪开身,让司空曜落座。
司空曜坐下来,成风、皓月则分别站于他的两侧。待坐定,司空曜挥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常知县也请坐,我突然如此决定,叨扰到府上了。”
“不敢,不敢。”常知县连连摇头,“只是下官不明白,既是有杀人嫌疑,将那些人都投到牢里送审便是了,为何还要劳烦大人您亲自过问?”
司空曜闻言微蹙起眉头,看向常知县。顿了顿,他不动声色地笑道:“那可能是我不熟悉常知县的办案方式了。虽说应该入乡随俗,但我始终认为在未定罪之前,他们都只是普通百姓。”
“您说的甚是。”常知县心里一惊,不禁伸手抹了一把冷汗,连忙不住点头道,“幸好我这知县府还有几间客房,足够这些人用了。”
“那自然最好,这样既能够将他们都控制在官府的视线范围之内,又不必将他们投到牢里去,我认为这是最好的方法了。”司空曜肯定道。
“我们这种小地方,一年之内,发生不了几桩案子,命案更是几乎没有。下官并无办此案的经验,还望司空大人你能多加指点。”常知县虔诚地道。
司空曜微微一笑,声音低沉道:“这个好说。如有需要,请常知县能配合我。”
“下官定当全力协助。”常知县信誓旦旦地道。
“大家都折腾了一整天,也很是辛苦,我们先去歇息,常知县也去吧,我们明日一早再来分析查问案子。”司空曜说着站起身,向外走去。
“大人您慢走。”身后传来常知县恭敬的声音。
“哼!真是势利小人,那个常知县刚才说什么没有办案经验,分明是想把责任推到大人您的身上。”一走出前厅,皓月便不满地说道。
闻言,一旁的司空曜只是沉默不语,像是陷入了沉思。
“和这镇子的规模比起来,这县衙也未免太过奢侈了。”成风环视着四周,感慨道,“他一个知县的俸禄,一年才有多少?住所竟然这样大。”
司空曜轻轻一叹,似是有些无奈,“此事不可乱说。他一个小小的知县,如果身后没有人,再怎样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怕他只是冰山一角。我们要拔除这些人,并非一日之功,切记我们此行的首要目的并不在此。县府偌大,不正好为我们查案行了方便吗?”
不觉间,一天在忙碌中匆匆逝去。夜幕低垂,银色的月光薄雾般洒落在常府的院子里。
常府的院落由三部分组成,正中是公务区域,左右两侧是客房院和常知县起居的地方。其中客房院的客房呈前后两排,每排各四间。
孟掌柜、店小二、一对父女和那带着孩子的妇人,被安排住在后排,司空曜三人和柳云则被安排住在前排。
到了客院后,司空曜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前,忽然驻足,目光飘向隔壁透出摇曳烛火的房间。
“大人怎么了?”皓月不解地问。
司空曜笑笑,“你们两人先去休息吧,我想去拜访一下柳兄弟。”
此时,柳芸儿坐于镜前,手执木梳,正轻轻地梳理着柔顺的长发。虽然烛火隐约的微光映照着她琼姿花样的面容,但她那澄澈的双目中却写满了沉思。忽然外面传来短促的敲门声,柳芸儿手上的动作一滞,随即赶忙放下木梳,将头发重新挽好,又低头理了理身上的男装,这才清了清嗓子,问道:“谁?”
“是我,司空曜。”司空曜应道。
柳芸儿有些意外,但还是缓步走到了门边,然后打开门,让司空曜走了进来。待她与司空曜于桌前坐定,她抬眼望着他道:“不知司空大人前来何事?”
“我是否打扰了柳兄弟休息?”司空曜沉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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