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您这么亲近,微臣也很别扭。
阿容带着感激的,亲近的目光看了圣人一眼,看得圣人心中一热,自己心里却默默腹诽。
古往今来,与皇帝哥俩儿好的,大多没啥好下场。
得意忘形的下场就是被宰掉。
圣人却不知阿容心里把他当成了洪水猛兽,还在握着他的手叹息道,“如今登基,从前的情分越发没了。”说罢就说起了没良心的那谁谁,那谁谁谁等等从前在太子宫中畅言无忌,如今遇上了他就跟鹌鹑一样乖巧本分,从不多说一句的负心……属下了,只听得阿容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心里默默回想圣人究竟是哪根筋不对了,竟然生出这么多的感慨来。
圣人这样多愁善感,做臣下的,压力真的很大。
圣人的回忆,已经再次开启了一轮,如今正在抱怨连他亲弟弟郑王都很多天没有进宫喝酒了,阿容微笑听完,这才劝慰道,“郑王殿下如今忙着压制吏部,忙得据说连王府都很少回去,陛下若是想要与殿下叙旧,不若再等几日,殿下自然进宫与兄长聚首。”
“二弟,竟然这样辛苦。”圣人叹息了一声,装模作样地说道,“看着他辛苦,朕的心中,竟也生出急迫,不敢辜负大好时光了。”
父皇都走了,很该歇歇了。等稍稍玩耍放松几日,再看折子。
说着场面话的圣人默默地想,再想到肥仔儿弟弟,心里就痒痒了。
“陛下这样说,微臣就放心了。” 秀美青年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慢慢地从宽大的袖中抽出了五个折子来,恭敬地托到了圣人的面前,轻声道,“这是微臣在户部见到的不妥之处,还请陛下圣裁!”
圣人:……
第139章
自从新皇登基,湛家就适应的很好。
城阳伯这个爵位,是出生入死打下来的,从前,这位就是个山里的猎户。
因此就算如今显贵,到底根基不深,虽也给儿子侄儿们娶了几门高门的好亲事,只是在圣人的眼里,这真的很不够看。
算什么呢?比起在京中经营百年,根基稳固,出趟街喊声大外甥半条街都开门应的那种高门大户,城阳伯府不过是小意思。
因此虽然太上皇走了,圣人却也没有调城阳伯离开禁卫,而是更看重了些。
虽然城阳伯府如今也与皇后有亲,不过这在圣人的心里,还是乐见其成的。
不然,难道他还要抬举从前的侧妃庶子的娘家,日后来个庶子逼宫?
因城阳伯素来老实本分,阿容长得好看,圣人就带了几分对美的天生的宽容,就算眼前阿容默默地掏出了叫圣人很不爽的折子来,圣人还是坚强地忍了,接过来看了后就笑道,“你的建议中肯的很,父皇没有看错,你是个能臣。”说完,回身就盖了印笑道,“去做就是,谁敢与你支吾,就叫他来寻朕说话!”见阿容微微一笑,圣人的心情就很好,忍不住继续八卦道,“皇妹,你是不是……”
美青年的手里,变戏法儿一样又出现了两本折子。
圣人虚弱地看着一脸羞涩笑容的青年,真想问问这小子是不是故意找茬。
明知道皇帝想偷懒儿,竟然还拿出了这么多的折子,这不是大逆不道么!
圣人瞪了瞪眼睛,就想叫这妹夫放明白点儿!
“陛下?”纯良的美青年用懵懂的,疑惑的目光抬头看来,特别的一颗红心向圣人。
圣人默默地吞了嘴边的话,接过折子来看了,拿御笔批了折子,这才没好气地丢进了阿容的怀里道,“别以为朕看不出来!”
“陛下厚爱。”阿容抿嘴笑了,正要拍圣人几下马屁,争取日后过得更顺畅些,就见御书房门外,传来了怯怯的声音,片刻,探进来一颗小脑袋,这精致漂亮的女孩儿眨巴了一下眼睛,对着阿容飞了一个媚眼儿,蹦蹦跳跳地进来给自家皇兄卖萌,嘴里说出的话就不怎么萌了,只问道,“我听说阿容在皇兄处呢,因此过来碰碰运气。”说完,转头就对着阿容挤眉弄眼。
“没有他,难道你不来见朕?”圣人就笑问道。
如果那眼神不是那么危险,阿元是真想说不想的,只是为了嫁妆,一向脸皮很厚的公主殿下就真诚地说道,“每天都想,吃了饭想,睡觉的时候……”
“咳……”阿容轻轻地咳了一声,挽救了一个即将被抽打的熊孩子。
“叫皇妹继续说。”圣人正被拍得很爽,就不乐意了。
“总之吧,皇兄在我的心里很重要就是了。”阿元撇了撇嘴,这才问道,“还有什么事儿没有?”
“走吧。”圣人见她一脸的急切,叹了一口气这才无奈地说道。
“我来还有正事儿呢。”阿元就急忙说道,“福慧,皇兄什么时候接她回宫?”这里头的福慧,就是当年皇后挣命一样生下的公主了,因皇后有孕之时被害得落水早产,因此福慧公主的身子一直很差,竟不能养在京中,而是居于江南这样常年温暖舒适之处,如今年纪渐长,身子好了许多,因此太皇太后就命阿元来问,是否可以把这孩子给接回宫来共聚天伦。
阿元也觉得叫个小孩子孤零零地在江南不好,因此也想一问。
“这孩子……”圣人迟疑了片刻,将阿元招到面前叹道,“有些话,皇兄不敢与你皇嫂说。你的这个侄女儿身子弱,竟不能舟车劳顿。”见阿元诧异,他便苦笑道,“朕是男子,听了这些还能受得住。你皇嫂的身子骨儿你该是知道的,这若是知道,心生郁结,必然不能大好了。”况若是皇后知道女儿这样儿,只怕也要动身往江南去,到时候后宫主位空虚,朝中只怕就有非议。
比起女儿,圣人还是更爱惜妻子。
“这话不与皇嫂说,是不对的。”阿元心里也有些难受,越发地怨恨那些妾室,此时只顿足道,“皇兄不说,日后皇嫂知道,不是伤了夫妻的情分?孩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不叫皇嫂知道,不大公平。”只是想到皇后的身子,因这次搬入后宫劳动不休,越发地病了,她就有些迟疑了。
“朕再想想。”圣人微微皱眉,颔首道。
见他听进去了,阿元就放下了心事,偷偷地踱到了阿容的身边勾了勾他的手指头,这小动作叫圣人见了,不由笑起来,无奈道,“罢了罢了,你且带着你的心上人去吧。”这一回算是主动撵人,给皇帝的脸上补偿了些面子。
阿元这才带着阿容出来,见左右无人,就笑嘻嘻地说道,“在皇兄的面前,你倒是比在皇伯父面前还自在。”
“圣人青眼,还管我叫妹夫呢。”阿容笑着给阿元系披风,见她扭来扭去,只偷偷在披风下头掐了掐她腰上的小软肉,掐得公主殿下一个激灵,这才笑道,“微臣这都是借殿下的光,这才有了体面。”见阿元怔了怔欲言又止,他眉眼平和地说道,“你不要担心,从我要娶你,就预备好了。”预备好了什么呢?听京中的风言风语,说他是靠着秦国公主的裙带上位,为了巴结宗室,连亲事都不结了。
“只这个,是我的错。”阿元就小声说道。
阿容到底是个心胸豁达的人,阿元心里是感激的,只是想到京中对他的流言,如今就有说阿容是幸臣的,就心里难过。
阿容的才华,她都知道的,可是为了她,却落得这样的名声。
“难道我没有借殿下的好处?”阿容坦然地说道,“我如今未过而立,就已经是户部侍郎,这样的官位,寻常能被我做?”见阿元低着头不说话,他就笑道,“我得到了殿下的光彩,就不会再去抱怨殿下的一切,在微臣的心里,若是殿下不值得,”见阿元飞快地抬头,他便轻声道,“我也不会等这些年了。”他是为了这个人才守着等着,甘之如饴,就算被这孩子的光芒淹没在角落里,也心甘情愿。
谁叫当初,肥肥的小团子入了他的心呢?
“我可喜欢你了,可怎么办呢?”阿元心里软乎得一塌糊涂,恨不能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给阿容看看,又不好扑到这青年的怀里,扭着身子小声说道,“你对我这么好,我觉得做梦都不踏实。”她都害怕,做了一个大梦以后,梦里的这个青年是不存在的,那可叫她怎么办呢?
“早些嫁给我,就是了。”阿容嘴角微微勾起,牵着阿元缓缓地走。
“我跟皇祖母说了,”阿元凑到他的身边,贴着这青年身上软软的衣裳有些卖力地说道,“我又不是正经的帝姬,不用守什么公主府的规矩。公主府咱们还住着,只是我想着,做人家媳妇儿的,就算是公主,怎么能不侍奉公婆呢?咱们以后,大多还跟姨母一起住,好不好?”就算阿容尚了公主,可是阿元却还是不愿意叫他这样为难。
公主是尚来的,跟入赘有什么区别呢?
“不必如此。”阿容温声道。
“公主府住住,姨母处住住,咱们多新鲜。”阿元就很憧憬地笑了,露出了雪白的小牙齿。
阿容看着这披着银狐披风的女孩儿,看着她目光清澈,满满的全是他,握紧了这女孩儿的手,觉得自己很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