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塔权当她是答应了,眼见任务完成有望,高兴地拍着胸脯对冷汗满额的塔莎保证:“太好了,谢谢!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拼命帮助你们脱险的!现在请跟我们来。”话刚落音,他就伸出比塔莎的腿还要粗壮的胳膊娴熟地轻松接过眼帘紧闭的凯罗尔,“失礼了”,而随着他的大幅度动作,脑门上两条又粗又长的滑溜辫子也甩啊甩啊的,在他转身的时候,更是粗鲁地抽到了塔莎的右脸上。
莫名其妙挨了一下,脸部开始浮现出红印的塔莎:“……”
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但愿,但愿是真的吧!
塔莎开始在心中向阿曼神祈祷。
有了身经百战的尤塔精心筹划逃跑路线,瞬间就变得明朗起来。首先,他当机立断地命令手下分兵三处负责迷惑追兵,再亲率原本隶属王家的密诺斯王亲卫部队那些身强体壮的兵士们利用黑暗的掩护,迅速扛着被装在小船里的两名女性游过死海,爬上浅滩,最后顺着格姆兰洞窟连夜逃入距离最近的、有埃及正规军驻守的沙曼利亚城中。直到接见了守地将军的时刻到来,在这趟颠簸中逐渐恢复清醒的埃及王妃才从这群陌生士兵的一脸荣幸中意识到,自己总算是保住了身孕和安全脱离了锲而不舍的*西斯的魔掌,也让一路追踪而来的巴比伦军铩羽而归。
更让凯罗尔惊喜的是,奉命在慕沙山一带搜寻她的王宫守备队长乌纳斯也恰好在此打听有关盐海神殿的异状,顺利会师后,他们与携带了大量礼物的恩人尤塔一起,由众多士兵们严密护送着往首都德贝启程,直到迎面撞上同时也在往嘉隆港口赶的曼菲士王,这些忠心耿耿的守军们的任务才告一段落,依照原路返回。
这一次的劫后余生着实让好不容易团聚的这对新婚小夫妻热泪盈眶地抱作一团舍不得放开彼此,曼菲士片刻都不想再离开这娇软的人儿,忘情地亲吻着那雪白的脖颈。要不是凯罗尔见他的吻越发向下,及时理智回炉、不好意思地告知埃及王自己还处于怀孕初期不宜房事,曼菲士定然是不会这么轻易在床上放过她的。不过双臂怀拥着失而复得还死里逃生的娇妻,尚且沉浸在欢愉当中的他在乍闻这个意外惊喜时,足足呆愣了许久才恍然意识到这意味着自己即将拥有继承人了!霎时间他此时只顾着顺应心情将*妻高高举起,哈哈大笑地展示出自己的欣喜若狂,对那些细枝末节也浑然不在意了。
他当晚就难耐雀跃地站在高高的露台上,笑容灿烂地将自己的喜悦大声告知了城里的所有未眠的臣民们,让他们一同分享这份狂喜。
而数日后在遥远的巴比伦城内,悻悻撤离下埃及的*西斯听着亚利语气不甘地汇报近期收集到的情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清晰想象出曼菲士满足畅快的表情和凯罗尔的幸福笑容,顿时又气又妒,死死掐住自己的胳膊来压抑住滔天的恨意,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可恨的凯罗尔啊!陪伴在俊美的曼菲士王身边,那明明该是我的位置!”
可惜她的怨念不是辐射,无法传播到被快乐之神所眷顾的德贝城。
曼菲士自然是恨不得让凯罗尔整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直到诞下胎儿为止的,可活泼好动的妻子怎么可能这么听话呢?她振振有词地用一大堆他听不明白的名词绕晕了他,外加眼泪和撒娇攻势,对她又怜又*的曼菲士就迅速败下阵来,勉强松口同意她每天去花园步行一段时间了,但其他时候,除了留在自己的宫殿中看看风景外,顶多批准她到议事厅来坐着陪陪他。更理所当然的是,王妃身边的守备力量也比之前要加强数倍不止,凯罗尔想偷偷溜出宫‘体察民情’是绝无可能了——现在她身边连一只陌生的苍蝇都飞不进去。不消曼菲士王特意嘱托,这些殷殷期盼小王子诞生的臣民们都自觉地擦亮了双眼提高了警惕,不愿离开这位最尊贵的孕妇身边哪怕一步,让最怕丧失人身自由的她苦不堪言,却无计可施。
她小腹里孕育的不仅仅是属于这对相*夫妻的*情结晶,也是埃及人民翘首以盼的体内流着神女血脉的继承人,富饶大国埃及尊贵的健康嫡子,延绵此地繁荣的未来主人。凯罗尔沉浸在幸福的氛围中,也模糊感觉到了日益渐增的压力。
高兴过头的王与王妃直到接到伊姆霍德布委婉的提醒说‘不要忘记对这次的大恩人尤塔表达感谢’时,才猛然意识到差点就将大功臣给置之脑后了。这下不消凯罗尔再出声催促,曼菲士就赶紧唤人传召来密诺亚的海军统帅,挂起清爽的笑容,温声询问:“尤塔将军,我应该向你道歉,一直没有及时召见你。前些日子多亏了你的帮助,我的王妃才能平安回到我身边,我原本还以为你要攻击埃及才会停靠军船在兹罗港口一带,不想原来是我误会了。你如果有什么要求,都请提出来,我一定尽力为你实现。当然,我也会修书给密诺斯王,缔交两国友好的盟书。”
被晾在一边好些天,早就心急如焚的尤塔半跪在台阶上,却不由得松了口气——他还担心要被放鸽子了呢!一听埃及王的亲口承诺,终于彻底放了心,先恭敬地行了一礼,才说出自己的请求:“曼菲士王,事实上我已经寄出多封书信,可一直没有得到回音,才不得不逗留海域的。我密诺亚国王密诺斯绝无与埃及为敌的任何想法,相反,他特意派遣我来此,是想接王妃的妹妹凯西公主前去一聚。”见曼菲士王一脸震惊怀疑,他连忙补充:“这是我们先前就与王妃约定好了的,我并没有其他要求,只希望王妃能履行承诺,让凯西公主与我见上一面细谈。”
最重要的是,他要把那几条装满军船的礼物都送出去啊!尤塔在心中呐喊。
凯罗尔忍不住出声了:“慢着,将军你难道不知道,凯西她早就跟伊兹密走了呀!况且,我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过你。非常抱歉,尤塔将军,关于这事我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我唯一可以保证的就是,凯西她人现在根本不在我这里!自从凯西在逃离盐海神殿时不慎掉落高墙,王子紧接着就跳了下去,之后就再也不见他们两人,一定是被王子带走了。”
头昏脑涨的她事实上并没有看清那时的具体场景,这一切还是通过事后塔莎的转述才得知的。塔莎为了让凯罗尔安心跟自己走,不得不美化了凯西的坠海导致的结果只会凶多吉少的事实。
至于伊兹密什么时候起变得跟妹妹那么熟,又是为何对自己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她在庆幸不再需要担心会被强行掳走的同时,也对这几个问题的答案茫然无解。
她不是没把这件事情告诉给醋缸丈夫过,可曼菲士给出的那满含阴谋论的答案,总让她无语哽咽。
不过野心勃勃的伊兹密王子一直是个充满功利性的人物,有极大可能,他是瞄上了同是来自现代的凯西的超前学识。总之凯罗尔是怎么都不信,满腹心机、深沉内敛的王子会忽然就真心喜欢上自己妹妹才舍身相救的。
“一定是背后隐藏着更多的阴谋,”听到这里,曼菲士咬牙切齿地说,“说不定是要通过劫持她来威胁你呢!”
他从来对觊觎自己妻子的人物都坚决采取贬到尘埃去的举措。
凯罗尔对丈夫斩钉截铁所下的结论半信半疑,毕竟依照当时的情况,要真是为了利用自己的话,伊兹密完全可以选择不管掉下去的凯西,而是强行把自己捆着带走啊!可他却选择了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跳下去救人,很明显在他眼里,凯西的安危比起她的利用价值,更加重要。
更何况从头到尾,那天晚上他连一个正眼都不曾给予过她。和以前收到的炽热到可怕的热情紧拥截然不同,他像是完完全全变了个人一样,又恢复了那副她永远看不懂的危险冷酷的模样。
唯一的柔软只有面对凯西的时候才会呈现,可那份温情和体贴,是真的吗?
她相信人性的美好,可伊兹密给她留下了太多的阴影。直到如今,每当回忆起他时,凯罗尔就觉得背上那连伤痕都淡去多日的鞭痕仿佛有些隐隐作痛,不禁打了个寒噤。
她害怕伊兹密,也害怕不谙世事的妹妹会被对方的花言巧语欺骗,所以回来后也三番四次央求曼菲士去加派人手找凯西的下落,但得到的结果永远是:在比泰多的细作完全没有观察到王宫的任何异动,只是前段时间,伊兹密王子在短暂的失踪后,近期也回到了哈图萨斯的宫殿里闭门不出。甚至他还少有地主动参加了苏皮努利乌马士给新宠的侧妃举办的盛大生日宴会,用嘲讽性的三言两语便将那位来自格鲁吉亚的新妃在宾客面前不声不响地弄了个没脸,给愤然拒绝出席的王妃挣了口气。
这不符合伊兹密的性格。要是他得到了尼罗河的神女,一定会大大宣扬一番来打击敌国埃及才正常。唯一符合逻辑的解释就是,凯西并不在他手中。
凯罗尔百思不得其解。那妹妹到底去哪里了呢?当时她掉入海中,伊兹密也跟着一跃而下的。死海拥有不可思议的巨大浮力,凯西没有落在巴比伦人手里,也没有落在伊兹密手里,身体孱弱的她更不可能拥有可以自己逃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