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安,你这样是不对的,凯西这么漂亮的妹妹难道不该有许多追求者吗?你要让她一直在家里长蘑菇吗!你的个人生活已经乏善可陈得不像个活力充沛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了,难道你想把凯西也弄成你这样吗!”
面对母亲义正言辞的职责,赖安只淡淡斜睨了她一眼,缓缓开口:“如果凯西自己对我说,她想要嫁人,我一定不会拦着,可那绝对不包括被你们设计去和只会花言巧语的男人相亲。她才十六岁!”
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压缩成一丝不起眼的尘埃的听众罗迪一边窝在沙发里啃饼干,一边在心里吐槽:说得好听,可关键是她根本对这些漠不关心,无论做什么都要问过你意见才肯动手,指望她主动去谈恋*谈嫁人,这可能就跟哈雷彗星撞地球一样罕见。
又说, “既然妈妈你这么有空,不如多照看下新年宴会的筹办吧。我跟爸爸商量过,把地点改在家里了,省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闯进来。自从上次你们让凯西出现在鱼龙混杂的人群面前后,宅邸附近的警备人员已然抓到好几个带着相机企图偷拍的可疑人物了。”
罗迪继续啃:这下大哥肯定要把家里守得跟铁桶一样,直到回纽约的那一天为止。
“或者,”赖安语带威胁:“你想把那三分之一的份额也打算留待到明年的今天做圣诞礼物吗?”
罗迪:……妈妈要肯定挺不住了。
面对强势无比的长子连珠炮般的攻击,艾连娜的底气越来越不足,母亲的光辉形象也越缩越小,终于彻底败下阵来。
因为有了更悲惨的对象作为对比,罗迪顿时欣慰地觉得自己得到的、有关圣诞礼物和新年礼物从限量定制的保时捷被换成普通销售版的这个教训甚至称得上是仁慈。
凯西果然是大哥绝对的逆鳞。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还好他不是罪魁祸首,充其量是城门失火被殃及的池鱼,这个结果已经比他所想象的可怕场景要美好上许多倍了。
对于无忧无虑的凯西而言,这绝对是美妙的一周。她可以照旧做着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而艾连娜还忙着哀悼那些远去的新款蕾丝和缎带,这几天都无精打采得很,更没心思来骚扰她做模特。她也乐得轻松,在不被吩咐‘试试这件’‘把领子开低一点怎样’或是拿出一沓所谓青年才俊的照片让她选个喜欢的情况下,又心满意足地整合出一本新鲜出炉的旅游手鉴。
赖安哥哥最好了,不仅每周都会让公司里的人给她送来最新一期的地理周刊和旅游杂志,还由于把一半公务都作为惩罚推给了父亲和罗迪,他陪她的时间也较之前要多了起来,不耐其烦地时不时主动为她细细解释一些不为人知的风土人情和地方趣事。他甚至还承诺,明年六月会将历年来攒下的假期都空出来陪她去周游列国。
她真是期待极了!
在凯西的翘首以盼中,一转眼就到了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在三十一号的夜里,利多家按照往年惯例邀请了企业里的骨干分子参加新年宴会,地点就选在豪宅的庭院中举行。不同于上次,今晚受邀的客人们要么有妻有子,要么年纪太大长相抱歉,总之与利多夫人的择女婿标准南辕北辙——从艾连娜气鼓鼓的表情可以看出,赖安为了粉碎妈妈的相亲宴企图而在中出了多少力。
在房间里拖延到最后一刻慢吞吞才出门的凯西在陪赖安端着盛满果汁的酒杯绕着宴厅打了一圈招呼后,就熟练地物色了个有郁金香遮掩的、静悄悄不会被不识趣的邀舞者打扰的角落阴影处坐了下来,还不忘舒舒服服地端了一碟子精挑细选的美食准备待会儿慢慢享用。来自维也纳的钢琴师穿着雪白的西装,全神贯注地弹奏着李斯特的*之梦,深情婉转的调子回荡在开放式会场上空,让人心神驰往。
最让凯西满意的是,从这里还可以随时观赏其他人忙碌的样子,她却闲得让人嫉妒,感觉真是太好了~虽然没有暖气,但抱着小巧玲珑的手炉,披着毛茸茸的狐狸坎肩,吃着热乎乎的食物,倒也不觉得寒冷。
谁知道才刚拿起刀叉,就意外发现点缀着粉纱碎钻的袖口不知何时被人塞了张折了一下的小卡片。
狐疑地打开一看,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用钢笔写着:“凯西:旅游手札,来秋千后面的喷泉。”
落款是个花体B。
这是谁啊?
凯西才懒得理这个署名都故作神秘的纸条,随手就扔到花丛里去了。也不知道是谁趁方才敬酒的时候给悄悄塞到她袖子里的,真是失礼。过了会儿,她忍不住从最近的长桌上取来第二份芒果布丁:这似乎是新厨子的手艺,香甜可口,美味极了。
继续心安理得地吃吃吃。直到作为正餐的小羊排都被她消灭一半了,才猛然想起——自己唯一认识的、名字是B开头的人,可不只有布兰登吗?赶紧低头看看表盘上的时间,神呐,都快十二点了。
是了,他上次承诺过把朋友的旅游笔记带给她的!
这些日子过得太安逸,一不小心就把这个新朋友给彻底忘在脑后了,真是太不应该。
心中涌现出小小的愧疚来,凯西决定亡羊补牢,立刻就去看看,希望没让他等太久吧。
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中精巧的刀叉,她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抹去并不存在的油渍,顺手掸了下晚礼服长裙因方才的举动而产生的微小皱褶,悄悄瞄了眼对她保护严密的哥哥——还好,他还在忙着应酬,便趁机小心翼翼地借着茂密花丛的掩护往那她素日来*玩耍的千秋处走去了。
她不是要做坏事,只是怕哥哥不高兴啦。
主人家的佣人们和客人都聚集在正厅,而空无一人的花园深处,那位于双人秋千附近的大喷泉边上正孤零零地站着一个人。这里的植物不同于宴会周围从温室取出的、临时移植的经精心培育才盛开怒放的花卉,高大的树上的枝桠光秃秃,有种荒凉的感觉。橘*的灯光拉长了他修长挺拔的影子,还在深邃的五官上蒙上了一层阴影、更显得他的眼窝深刻。他此时也恰好凝视着这个方向,原本平静的表情在捕捉到艰难地提着长至脚踝的粉色礼服的凯西急匆匆向他小碎步跑来的身影时,迅速变成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主动迎上前去。
高高盘起的金色卷发暴露出弧度优美的修长脖颈,淡妆未施的脸庞皓如皎月,而腰间则被深棕色的绸带灵巧地勾勒出一手盈握的纤细来,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丰满胸脯鼓胀诱人,就算是再保守的款式也难以掩饰此刻的她浑身隐隐散发出那种可以魅惑人心的妩媚。
细腻的皱褶,随奔跑的动作而翩翩飘舞的雪纺裙摆,火红色的狐狸坎肩,她就像是最唯美的蝴蝶,向他振翅飞来。
明明在前几天见到时,还只是个如同精灵般纯洁美丽的小姑娘,这一眼的成熟韵味却足以惊艳到所有男人了。
深棕色的眸子不由得暗了暗。
“请千万不要着急,我会等你的,无论多久。万一不慎扭到就是让我心碎的失误了。”布兰登彬彬有礼地拾起那戴着丝绸手套的小手轻轻一吻,认真地凝视着她,深情地诉说。
这时候的气氛真好,那天之后,在赖安的严防死守下,布兰登根本混不进利多家举办的家宴中,见她一面都难。还好在利多夫人的刻意放水下,成功潜入这里,藏在无人注意的庭院深处,又托了一位父亲的朋友代为送信,方开始耐心等待小兔子自投罗网。
还好没让他失望。
“真是太抱歉了,布兰登先生。”凯西完全没留神他嘴唇一张一合地说了什么,也没注意到那暧昧的语气,只一心满怀愧疚地冲不知道已经在夜露中等候了多久的对方歉意地作揖,却被他给眼疾手快地制止了前倾的弧度。隔着丝质的布料稳住柔软的香肩,布兰登对一脸茫然的凯西笑眯眯地说:“我也才刚到,不要紧。”
骗人!他西装的肩膀部位都被露水给润湿一大片了。
凯西蹙着眉,轻易就看穿了这拙劣的善意谎言,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布兰登就不慌不忙地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那本厚厚的小册子,笑吟吟地单手递给她:“这是上次聊天的时候,你提出想要的。最近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现在把它作为来自朋友的新年礼物,总算能送到你手里啦。”
见两眼发光地凯西已经拿着它万分*不释手,不由得轻笑出声:“那我先回去了。”
用真空压缩过的透明塑料包装成功阻挡了外界入侵的潮气,无论从那崭新的外貌,还是华丽的封面,或是不薄的厚度,都能看出制作者的细心。
凯西很想立刻拆开看看,可旋即就听他说要离开,顿时回过神来,捧着烫手山芋舍不得还回去,不禁更加羞愧了,下意识地就攥住转身要走的他那潮湿的外套下摆,“怎么能就这么让你走呢。也来参加宴会吧,也去换身衣服免得着凉,我会告诉爸爸妈妈你是我邀请来的。”
布兰登却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你的哥哥那里恐怕......”
“说的也是!”凯西被他这么一提醒,倒也觉得这样很不妥当。于是她苦思冥想了一会儿,老老实实地提议:“那我还是告诉哥哥好了,让他代为答谢你的帮助比较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