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一顿时像是得了什么宝贝,迅速将香袋收进怀里,眉眼全是上挑的,神情倨傲,扫向唐远离的眼神更是□□裸的炫耀,像个孩子,无怪乎,帝都城里那些个从前的皇子皇孙要叫他“傻子”王爷。
“说正事。”
这话说的藏满了笑意。
他分明知晓我此举有旁的含义,愣是故作无知,天真无邪。
我回身之际,迅速示意唐远离,莫要出头争辩,回了座位问道:“唐远离,儒生那边如何了?”
“自你宫中失了消息,我们这边当下就按兵不动。”
唐远离肃容道,“后来得知你们离开帝都要过来,我便来与正好调派过来的渊王爷汇合,希望能得到你们的消息,总算是有惊无险,一路平顺。”
我点点头,轻叹了句道:“幸而我们每只鸽子负责不同的时辰字条,那个宫女抓了其中一两只,将时辰弄乱了,你们那边稍晚了些,也当下警觉。”
“也是你细心,晓得考虑周密,以防被第三方盯上,冒充其中与我们任何以防来往字条,让人先计算好每只鸽子来往帝都和东南地方的时辰,还分开鸽子编好,才能让我们最快发觉不对。”
唐远离看向我的目光有些欣赏又有些感慨。从前他只知道我能浴血奋战,关于我如何算计全是道听途说,这般直面,反倒是头一回。
李渊一一直沉默,忽的开口,面色肃然,身上仿佛有一股子似有似无的煞气,像是刚从战场上走下来沐浴后静思的模样,他问说:“南箫,你可想清楚了,你是要为阜家翻案,还是要左以清死?你让儒生这般折腾,事情闹大了,御史大夫如你所愿下来了,最多只能让左以清死了,阜家是如何便还是如何。甚至,李淳风为了要让左以清死得其所,定是寻个由头,洗清他们左家,让他们享尽赞誉。那最后,你阜家又得了什么?”
我沉默不语。
近些日子以来,身子这也不适那也不对的,书太医又总是摆个皱眉苦脸,让我惶恐不已,生怕有个万一,也就去了。于是一心想左以清赔命,竟有些忘记当初是为何要瞄上左以清了。
沉吟良久。
“左以清被问罪,那之前他接触过的案子,总会重新审理,我不信他们会独独漏过阜家。”
李渊一问我:“那要是在被问罪之前,左以清死了呢?”
我不知道。
“你跟过李淳风,当知道,权谋不是这般天真的。凭着左以清,你以为他会如何,能以死谢罪,还是一肩之力抗下?你莫忘了,他对李淳风是绝对的忠,但凡会影响到李淳风的,他绝不会任人摆布。”
“除非李淳风授意……”我敛声接话,却是无用之言,倘若李淳风愿意松口,又何必让我这般折腾。李淳风一向对当初随着他一道打江山之人很好,唯独对我不好,什么都不肯给。
李渊一瞧出我神情不对,当下起身过来,狠狠在我头顶敲了一下,只微微的疼,可足够人清醒,他说:“或者让李淳风被逼促成。”
“如何?”
我没开口,是唐远离问的话。这话是我问的,便是我欠的李渊一,若是唐远离问的,说不说在李渊一自己,谈不上欠。
李渊一定定地看着我,稍稍矮下身子来,神情温柔似水,这般看上去倒是与李淳风有些相似之处,全是李家的种。
他说:“朝堂上,父皇给我留了不少人,他们平日里不显,在关键时刻却有大用,再煽动些言官,李淳风不能包庇,左以清更不能草草送命,给李淳风留个烂摊子。他只能将罪过都往自己身上揽,这样阜家才有可能翻案。”
我迟迟不肯开口。
李渊一伸手摸着我的侧脸,笑颜道:“当然,我不会白掀开底牌。我知你总疑心平白得的好。倘若事成,我想你偷溜去阜家祖坟前痛哭的时候能带上我,顺便给阜家列位说上一句,如今你是渊王妃了,你带了本王回家省亲。”
我没摇头更没点头,也是无这机会。
外头陆心源闯了进来,一双狭长好看的凤眼里全是惊惶,他说:“糟了,糟了,各地死了儒生的家里也不知怎么的,全闹起来了。”
他冲到唐远离面前问,“你不是都说儒生全妥善安置了,如何会出这种事,这回怕是我们都跑不了,牵扯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金戈铁马(四)
唐远离不动声色地飞快瞥了眼趁机跟着陆心源蹿进来的清乐公主,动作做得倒是飞快。不过我了解他说起来更甚他自己,确信此事清乐公主定是也插了一脚。只是如今不是追究的时候,他当亦是这般想,才没发作,只开口道:“不能让已死的儒生家人找到这边来,绝不能牵扯北箫一星半点。”
陆心源起了脾气,一双凤眼大睁着,怒容满面道:“我难道想弄成这样,是你说你已经搞定了那些人,现在突然都冒头,我还想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书生,所以总是想追本溯源,却不知道在大难临头时,能报命的从来都是迎难而上。
我上前一步拉住要自己冲出去的唐远离,用上蛮力才扣住他,我盯着他一贯如昔的眉目,觉得很心疼。这么些年,我们都变了模样,只有他还长得与当年如出一辙。我说:“陆大哥不过是急了些,不是冲着谁。何况,唐远离,我还没弱到需要你护在身后的地步。”
唐远离愣了愣,眨了眨眼,随即全身紧绷的劲都松了下来,笑出了一口大白牙道:“从前我可也没少护着你。”
“你也没少丢脸。”我莞尔笑道。
话音才落,一群人都责难般的神情全盯着我,视线不时往我身后挪去。我暗叹了一声,只觉得自从想着要仰仗李渊一之后,总也要顾忌他的情绪,着实太累。他倒是顺杆爬,越发动不动就甩脸色起来。
回头,果不其然,李渊一正黑着脸往我这边看,主要的杀气全是朝着唐远离去的,至于我,有幸分到了最大部分的哀怨。
我想了想,主动走过去,端正姿态道:“王爷可是领兵过来的?”
这话是明知故问了。
李渊一见着我主动搭话,干脆开始拿乔,将目光尽数用在了“斩杀”唐远离之上,只轻哼了一声于我,不应话也不否认。明显是心里早有了算计,与我想到了一处,这才稳如泰山。
我回头对唐远离摆摆手,故作无谓道:“不过是几个儒生家人,还能吃了我们不成,不如去会会他们。”
“甚好。”
唐远离在我眨眼之际,当下明了,笑着应了,率先前头开路。
还在那边拿乔的李渊一彻底绷不住了,愤愤迈步,绕开我,只冲着唐远离狠狠哼了一声,然后抬腿便是一脚将门踹了开,对着外头发火道:“人都是死的么?外头儒生家里瞎闹,给本王全抓起来。本王奉皇上之命来平乱,区区几个暴民都压不住,本王颜面何在。”
“是。”
外头还在各自忙碌的一众将士迅速集结过来,齐声应下,声音吼得震天响,好像能盖过荒漠上最大的风沙呜咽声。
李渊一看着他们各自飞奔而去集结手下,一脸令行禁止的姿态叫住了正欲离开的柊叶道:“柊叶,你留下保护王妃安全,莫让那些暴民伤着王妃。任何可疑人等全赶出去,没本王允许王妃谁也不见。”
说着可疑人等明明是正气凛然得不像话,可那咬牙的架势,加之瞟向唐远离的目光实在叫人不敢恭维。
李渊一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我身上,不耐烦地等着我表态。
我施施然后退几步,倒退着卖过门槛,身居屋内,噙着浅笑道:“一切听凭王爷安排。”
李渊一满意了,面上阴沉稍稍松了些,拉着脸迈步离开。陆心源看了看,转身跟了上去。
柊叶还是面无表情,可能看出来满身洋溢着不悦的情绪,一板一板地走过来,抬手示意唐远离和清乐公主,自然重点是唐远离,硬邦邦地道:“请二位离开。”
我站在门槛内,屋门大敞着,我朗声道:“柊将军,我在屋内,唐远离在屋外,总算不得要赶出去。”
柊叶毫无神情波动地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属下身手拙劣,离得近了恐怕保护王妃不及,还是请唐公子去属下能力所及的地方。王妃想说话,还是如何,属下不敢再拦着。”
这人来了边陲几日,脾气倒是见长,还学了自黑这种要脑子的东西。
唐远离愣是被请到了正对着的院门之外,院门正对着书房的正门,形成一条长长青石板路,好像站成了两头。
柊叶冲唐远离微微颔首致意,然后回到我这边开口道:“这种距离正好,王妃可以与唐公子商议了。”
很好,还学了黑人的本事。
李渊一倒是下了不少工夫,估摸着先头在渊王府,我的事无巨细全由他一一禀报了,才学了这么个应对法子出来。
其实我也与唐远离无事可说,如今全摊开来,让李渊一那边暂时接手了,我也只能按兵不动等着。倒是唐远离那边,也不知怎么惹上的清乐公主,瞧着她那亦步亦趋的姿态,实在让人不多想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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