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
我示意柊叶领着我出去,他时常带着面生之人出现在李渊一的书房,暗卫瞧见了也觉不出异样来。
一路无阻地往外走,柊叶的面色简直黑到了极点,也是,精心编排过的暗卫被我轻松寻着漏洞,蹿逃得这般顺遂,任是谁情绪也高不到哪里去。何况我为了少遇上些人,更是挑了暗卫少的地方走,全没有让柊叶那点最好让暗卫认出我来的小心思得逞。
我无人可用,瑞妃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我只能去之前见过她和她娘家舅爷碰面的茶寮碰碰运气。
确实人在那个茶寮里。
我先是威胁柊叶,后是换装,又为了躲开暗卫耽误不少时辰,有什么紧要的话要说的也都该说完了,那么他们还坐在那里,想来是打草惊蛇了,就等着我上前。
我也不客气,过去坐在了唯一空着的位置上。
瑞妃没有开口,她娘家舅爷嫌恶道:“去去去……没看见还有其他的位置么,这位置有人了。”
“瑞妃等得难不成不是本宫?”
我勾唇浅笑,瞧着那两人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因着被算计而不悦的感觉才稍稍去了几分。
瑞妃笑颜艰难,她说:“王妃这话是何意,我不过是与娘家舅爷聚聚,总不至于有什么罪过吧。”
我捏着桌案上的一只空茶杯,为自己倒了茶,并不喝,只是把玩着,我素来想事时喜欢让自己手上不要闲着。这招是从前有个人教我的,看起来有底气不少,还能威慑对手,不过那个人死了。
我说:“瑞妃说笑了。倘若是在渊王府里,瑞妃请了娘家舅爷来坐坐自是无妨,可这毕竟是外头,瑞妃还是王爷的侧妃,如何也说不过去不是。”
“你什么意思?”瑞妃当即翻脸。
“不说南朝,这乱伦背德之事也不在少数,只没记录在案罢了,却不是没有,夜市也是不少,瑞妃没看过可多看看。”
我浅浅地笑着,手上茶杯里清澈的茶水映出我黑黑的小厮模样,衬着这个笑容,很是诡异。
瑞妃的娘家舅爷急了,慌忙摆手,骚红了一张脸,嘴巴拙得厉害:“王妃,可说不得,可说不得,要是叫人听了去可如何是好。”
看着他的模样我忽然想起了以前的陆心源,我爹唯一的关门弟子,总也好似这般,被一捉弄就面红耳赤,笨嘴拙舌,十足的迂腐书生,对我确实极好,从没说过我一句重话。
见我不说话,娘家舅爷面色越发红起来,求救地看向瑞妃。
瑞妃气得厉害,到底没失去理智,反击道:“王妃不是被王爷禁了足,如何出现在这里?”
“不是你们等我么,怎么还问我?”
我反问道,果然噎住了瑞妃,自我那乱伦背德的话一说,她就左右坐不稳,不时偷眼看看来往行人,有没有看她的。我说,“瑞妃,你虽极少出门,可也是从渊王府出来的,有心人想知道你的来历不难。你娘家舅爷,这帝都定是认识的人不少,孤男寡女,我倒是无妨,不过悠悠之口难防。”
娘家舅爷急的站了起来,赶忙要跪地请罪道:“王妃莫怪,全是我的错。小瑞才会出来,瑞家……瑞家实在是难以为继,我也是没办法,才想着小瑞是渊王爷侧妃,能在渊王爷跟前帮我说上句话,让我在朝堂上谋个一官半职,不至于让瑞家了笑柄,倒是累着渊王府才好。”
瑞妃犹豫了下,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银袋子,搁到我面前,隐忍道:“王妃被太妃责难,无非是不见了那一百两银子。我凑了几日才凑成,只王妃在王爷面前一句话的事,这罪名我愿担下。”
倒是好算计,这般一来,倘若日后翻出旧账,这一百两银子的罪名可不会在她头上,是人便以为是我动的手脚,还要多上一条我善妒的罪名,陷害府上侧妃,这在民间都不是小罪,何况是皇家。
我竟是不知瑞妃有这般心计。
大概是见我不吭声,只顾着垂首盯着手上的茶杯把玩,他们一时猜不准我的意思。瑞妃的娘家舅爷起身跪了在地,磕头求道:“还请王妃帮我瑞家一回,我瑞家定铭记在心,王妃日后但有载货,我瑞家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这番举动,引得茶寮里饮茶之人以及来往行人皆往这边打量。
“起吧。”我蹙眉让人起来,难保没人认出瑞妃和她娘家舅爷来,到时烦扰不断,实非我愿。
瑞妃的娘家舅爷愣了愣,以为我答应了,当即又磕了几个头,满面黝红,起了身,来回搓着手,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
我搁下茶杯,淡淡道:“我没答应你们什么,只是你刚才做得太难看了。”
一句话,让那个娘家舅爷面如死灰。
我扫了愤愤觉得我戏耍于她又只能隐忍着的瑞妃一眼,哼声道:“瑞妃不用这般神色,这出戏想来也不是你们能想出来,背后的高人我也就不见了。那一百两银子是你动的,我不是傻子,你想让我帮你背黑锅,区区一百两我还没放在眼里,可惜,我最恨被人算计。”
我只管说得大言不惭,反正也无人知道我是囊中羞涩,还不如渊王府上一个下人来得有钱。
“你有什么证据?”瑞妃打算赖到底。
我笑言道:“瑞妃大概是不知道,渊王府凡是十两一锭的银锭子全有渊王府的记号,类似官银那种的,是先帝为了显示对王爷的恩宠特意吩咐造银司设计的记号。我问过李管家,府上丢的是十锭十两一锭的银锭子。我也问过李管家,府上例行发给各院子的月钱全是碎银子,为了方便主子打赏下人或是出门买些什么零碎,不至于被歹人盯上。”
不止是瑞妃,她的娘家舅爷面色也十分的难看。
瑞妃问我:“你为什么不马上告诉太妃,反倒特意来这里见我们?干脆点,直接说吧。”
我取了桌案上的一百两银子,放进怀里,缓缓起身,适才落座太快,屁股有点疼,我说:“我就是在院子里呆太久了,有些烦了,出来走走,赶巧想起来你们在这里,怕你们久等,过来瞧瞧。”
慢慢走了几步,回身巧笑嫣然道,“对了,瑞妃最好早些回府,日后也莫出来这般见面,被有心人瞧见总不好。”
我收了银子,他们不傻,自是知道他们无事。我只是在思量,我挨不挨得住那剩下的五十军棍或是反悔还来不来得及。
拐进巷道,适才隐了身形的柊叶悄然落在我身后,跟着走了几步,忽然开口问我:“你怎么知道渊王府十两一锭的银子上有记号?”
“真有啊?”
我回头问他,笑道,“看来我这瞎猫运气不错,总能遇见死耗子,怪不得饿不死。”
作者有话要说:
☆、红杏青梅
八月初八,寒梅宴。
我本想拿着腰牌进宫,李渊一却甩给我一张寒梅宴的请柬,不肯我用腰牌。从前我是阜家阜苍晟的女儿,我爹在南朝诗文一绝,我得一张寒梅宴请柬可说是实至名归,如今实在像是偷来的,叫我极度不安。
那日出门,我回来得早,李渊一还没回,我不说,瑞妃更不会说,也就没了后头的麻烦,只李谦安闹一闹,我把他丢出去让凉风看着他的事。
我没有要硬撑那五十军棍的意思,可也不准备要把瑞妃供出去,我好不容易得了把柄,不可能白忙活一场。于是找了太妃,只说是寻回了一百两银子,但不能说是谁做得。
太妃扫了我一眼,高座之上饮茶的她总也端庄得不真实,她说:“王妃,你以为哀家是信还是不信你?”
我自己都不信的话,压根也没有要她信的意思。
李渊一不知道是凑巧还是特意过来,虽然我觉得定是特意过来的,他说道:“母妃,你答应了不追究这一百两银子和南箫那五十军棍的事,怎么又追究起来了,母妃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面对着自己最宠爱也是唯一儿子的嗔怪,太妃到底松了口,让良辰取了签筒给我,说道:“王妃跪在佛主面前,诚心求签,若是上上签,哀家也就看着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算了。”
“母妃……”李渊一急了。
太妃蹙眉道:“行了行了,答应你的不会改。要是下下签,王妃就在这佛堂里跪个半日,诚心悔过,也当是为你祈福。”
钦天监说整个七月与我八字犯冲,我想他该算算,整一年里,哪个日子是不与我犯冲的。在李渊一的插科打诨之下,我一连摇了三次签筒,三根下下签,都是极差的那种。
我从佛堂出来的时候,腿几乎挪不动,我跪了半日整三个时辰,不过这件事也算是翻篇了。对着府里上下,太妃只说偷拿了银子之人主动将银子交了出来,此事也就不再追究,然后训诫我心不够细,让人钻了空子。又说了些勉力我管好渊王府的话,里外听着都是妥帖。怪不得能做到太妃,又带着自家儿子在先帝在世时就能出宫建府,她是独一份。
寒梅宴是在梅花宫里备下的,如今是酷暑,哪里会有什么寒梅,宫人也就在梅树上帮上手扎的梅花,栩栩如生,倒是好看。一棵梅花树下挂上一盏红灯笼,更显喜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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