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家乡,取个妻子安安稳稳过一生。”一直沈默的沈男终于开口,眼神正正,可是却没了当初那最为纯净澄澈而憨厚傻傻的笑容。
冷言诺心中一阻,觉得血液都不通了,她与沈男,算朋友,算知己,算玩伴,可最算的还是亲人。
“我派人护送你。”冷言诺掩下心中思绪,声音清清如三月暖雪。
“此去路途遥远,你的安全更为重要,不用送我,当日在天慕朝堂上你救我一命,如今就当我还你之恩。”沈男对着冷言诺一礼而后转身朝前方走去。
是经年更改了岁月,还是心绪影响决定,洋洋余辉都似生了一层纱,让她看不清前方横隔千路,看着沈男在夕阳余辉下走得笔直的背影,冷言诺心中一阻终又是一松,或许,让沈男远离这是非之地,实乃好事,遂面上也浮起一丝笑容,“沈男,你我之间没有恩情,只谈亲情。”声音远远的传出去,响在沈男的脑海里。
沈男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身。
“好。”沈男话落不再停留。
冷言诺朝暗处点了点头,自有人影跟去随行保护。
只不过,第二日,当冷言诺与慕容晟睿一起进宫时,却收到沈男突然失踪的消息,只是,沈男好像是故意而为。
冷言诺心里思忖着,还是暗地里派宛香去查了查,可是连宛香也没查出个结果,最终冷言诺也只得先搁下此事,眼下,楚浴染应该也不会多此一举,一个与璃王妃已经背道而驰的人想来不会成为别人手中的筹码。
新皇登基,整个皇宫延伸帝京城都披上一层喜悦,那些最近的神泉山佛殿被毁,六皇子下狱,朝堂洗礼与宗芜皇后被禁等一系烈事件带来的阴霾都似被这层喜色扫去。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代表天慕与楚浴染以及宫烈等三国代表此时都入了宫。
鼓乐齐鸣,整个南国皇宫都显得分外庄重尊华,南国所有文武百官命妇有位的家眷全部到齐,一时间倒显得原本空阔的皇宫议事殿里拥挤起来。
古来太子登基都遵循古制,无论朝代更替,属国不同,皆是大同小异。
众人等候在议事殿,不一会儿,南木宸便在太监高声尖唤中走了出来。
黄色九龙袍衬得他身姿修长,原本深挺的轮廓更加似缀了金沙,渲人夺目,当真是凤表龙姿,龙潜真彩,冷言诺一直知道南木宸长相俊俦,南国皇室人员自不能差了去,更惶论宗芜皇后本就是天姿国色,生出来的儿子自在不能差了谁去,只是此时…。看着南木宸当真登基,冷言诺突然想到那日天慕洪县第一次见面,那时的他深邃淡色,可是眸光却细有光彩,而今,普一看上去神貌绝伦,风神真真,可是再一细看,那双眸中就是一汪深不到见底而无半丝波澜的海。
楚浴染因为毕竟身在他国,帝王气势十足,却多少有些收敛。
那些群臣命妇在见到南木宸出来一刻心多少还是惊讶的。
毕竟男子太出彩,不说别的,这世间,谁不喜好美好的事物,只是南木宸眸光淡淡一扫,微冷间便是威仪,让那些朝臣命妇不自觉的就低下了头。
“照理说,今日是该原皇后来宣读遗诣,奈何,皇后行差踏错,竟妄图翻弄南国江山,现已经逃走,实不能再担此重责,可是…。”南木宸语声本就磁缓如今侵注了内力响在整个大殿里倒让人自然生一种仰望的错感。
当然,除了大殿里那么几个人有位坐着的人。
冷言诺从一进来就注意过宫烈,这人太危险,杀她之心时刻摆在脸上,更不加掩饰的流在一双微裸色的眸子里,她必须小心。
而此时,一旁太监已经托着一方纯色的托盘,上面安安静静的卷着黄帛,是何之物,当可一目了然。
冷言诺看着那遗诣,心中突然一动,偏过头看向慕容晟睿,还没开口,便听慕容晟睿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瓣,“不论从哪一方面说,南木宸都是一个合格的帝君,所以,我没有阻止的理由。”
闻声,冷言诺点点头,也是,除去南木宸对她之心,确实是一个令人佩服的太子,当狠则狠,绝不优柔寡断。
其实说到底,如果不是她,凭慕容晟睿与南木宸那微沫点儿的血缘关系,想必关系……
“啊。”冷言诺突然一声轻呼,一呼之间没有收住声,就这般呼了出来,大殿里原本庄重肃然,都等着南木宸说话,冷言诺这一声轻呼不大不小,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你做什么。”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面色微微的懊恼,这厮大庭广众的还让不让她见人了。
“不要想别人。”慕容晟睿只是轻轻道。
☆、第三十二章 帝王权谋
“既然如此,不若请天慕璃王来宣读我南国先皇所留下的遗诣可好。”
原本见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公然秀恩爱已经有些小声议论,更有一些思想古旧迂腐日日口口声声什么遵循古制不可乱了分寸的三朝长老等人对冷言诺投来不满的神情,可是也只是心底不满,也不能表现出来,如今见南木宸突然开口,议事殿所有人都齐齐看了眼慕容晟之后抬起了惊诧的目光看向九重高位上站着的南木宸。
让璃王来宣读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璃王来宣读?璃王可是天慕之人,这可是事关我南国社稷江山的大事。
连一直冷风不动的宫烈眉头都轻挑了一下。
楚浴染一双俊眸里流过一丝深海靡丽的异色,只是轻勾了勾唇角,看不出任何思绪。
“不可啊,太子,这…。”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臣终是忍不住走了出来,紧随老臣出列,同样又出来人附合道,“璃王此次是来恭贺太子登基,臣等虽然感谢,可是这毕间是南国之事,请太子三思。”
南木宸面色不怒不喜,却朗声开口道,“当年之事早就烟消云散,说到底,天慕先璃王妃乃我南国公主,南国血缘,本宫也得唤一声姑姑,由他之子来宣读圣旨亦无不妥,想来父皇泉下有知也该是欣慰。”
冷言诺认真的看着南木要,猜不透南木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让慕容晟睿宣读遗诣,不是变相的将慕容晟睿给扯到了南国吗,他就不担心他日后位置不稳吗,就不担心慕容晟睿弄出什么事情让他悔之不及吗。
还是他,当真有此自信?
一些朝臣心中虽不赞同,可是看着南宫王爷与如今正得宠的荣亲王一系以及曾经风云盛极的宗氏一脉都不出一语,遂也只能见风行事。
“如何?”南木宸看着慕容晟睿。
与此同时,大殿中所有人都看向璃王,大厅里一时间寂静只能闻呼息之声,可是各人心里却是思绪万千。
尤其是那些三代老臣与极度维护太子的朝臣,他们自然也明白了太子意思,先皇虽然当年公然下将南慕妍公主逐出南国,可是除此之外,并未有大动作,甚至还派人守护好其府邸,命人日日精护打扫,这是一种怎么样内里的护着心思,他们多少有些懂。
如今先皇已死,太子是公认的亦是先皇曾经口中的传位人,论才论智论心他都是南国当仁不让的下一任皇帝,将会带着他们谱写新一代南国帝王史册的人,可是如今真让天慕璃王来宣读圣诣,传出去,那不多少让天慕璃王在朝臣心中留下一片影子,更不用说天慕璃王本身带着南国的血液,自身又博才得广,不说其才,光说风华气势,放眼整个大殿里,上有太子居高位,旁有顺帝深华无双,更有烈国太子冷俊出众,可是单璃王那抹红艳的风华是任谁也抹渎不去,让他们这些为南国死心踏地之人如何不担心,万一璃王心思起,那……
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纵然所有人都看着他,在场众人,随便有人丢出去就是不可忽灭的人物,可是那般气势所压,他却依然不染纤华,单就玉润如月,雍容如华间便是慑人心魄,远方早间的阳光自大殿内,自那高台层阙处映照下来,突破层层,洒于他的肩头,只一眼,便叫她松了所有。
“这是南国新君即位的大事,我乃天慕璃王,如何能越俎代疱,太子说笑了,纵然母乃南国公主,也早出南国,定然做不得这般。”大殿里,清清的静静的响起慕容晟睿温凉的声音。
南木宸轻蹙了下眉,君臣心中却是一松。
楚浴染一抹端严。
宫烈无动于衷。
“璃王何必如此客气,这如何也是本宫一片心意。”
“太子,既然璃王不愿,那便……”方才那位年过花甲的肱骨之臣一语未完,便被南木宸打断,“既然璃王如此客气,那不若让璃王妃来宣读可好,毕竟那是女子,闲言之语也不会落在他身上。”南木宸说话间,声音不是落在冷言诺诺身上,而是在大殿里那些朝臣面上轻轻一扫。
冷言诺心中一动,让她来宣读南国遗诣,南木宸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大殿里他就是让一个命妇来宣读都比她好一些吧,毕竟他对她的那些心思,不说众所周知,这大殿中的都不是笨蛋,都该晓得吧,而她对于南木宸的不喜也表现得明显,他就不握她做什么手脚。
冷言若抬起头对上南木宸的眼神,那眼神虽然波澜无风,却隐有挑衅之意在眼底流淌,冷言诺有些摸不准,她可是一个闺中之妇,天慕的璃王妃,让她宣读,算什么,思及此,冷言诺就要拒绝,脑中却听慕容晟睿轻声道,“你胆子一向挺大,既然太子如此盛情难却,要你宣读,就宣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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