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贺远带着崔小眠便来到五柳镇。
两人从桃花寺出来,贺远一声口哨,乌金便飞奔而至,像当年一样,两人一马绝尘而去。
但他们却没有回桃花城,而是先去了五柳镇。
崔小眠:“我们到五柳镇干嘛?”
贺远:“去接一个人。”
崔小眠不知道贺远去接的人是谁,但是她能感觉到贺远很开心。
半个时辰后,崔小眠便看到了他们来接的那个人。
这里是五柳镇最大的赌坊——金宝赌坊。
贺远同别的江湖人不同。他既不嫖也不赌,以前他带着崔小眠来五柳镇,只有两个目的,要么行窃。要么销赃。
这还是崔小眠第一次跟着贺远到赌坊里来,她觉得让一个小孩来这种地方是很不道德的,所以她仰起头准备谴责那个带她来的人,却看到贺远的眼睛正看着前面。
崔小眠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见一个女子坐在赌桌前,双十年华,成熟妩媚,与寻常女子不同,她的一头乌发没有梳成流行的发髻,而是像现代女子那样。用一条火红的丝巾将头发束住,梳成一条高高的马尾。她的皮肤是雪花般白皙,眼窝有些凹陷,浓密的睫毛长而卷曲,将一双大眼睛衬托得分外灵动。
她穿了件黑色的丝袍。没有任何样式可言,宽松肥大,只在腰间系了条带子,透过松开的领口,可以清楚地看到,在那如玉石般晶莹雪白的颈项上,赫然纹着一朵火红的玫瑰。栩栩如生,绚丽夺目。
她坐在一堆粗汉子中间,喝着最烈的烧刀子,大呼小叫地赌大小,引人注目却并不突兀,就好像她本就应该坐在这里。
贺远看着她。她也看着贺远,两人的眼睛里满满的男盗女娼。
紧接着,那个女子将面前那码得小山一样的筹码向前一推,对赌桌上的人们大声喊道:“我男人来了,不玩了。这些都归你们了。”
众目睽睽下,她飞身扑进贺远怀中,在赌鬼们的欢呼和口哨声中,贺远揽着她的纤腰走出了金宝堵坊。
崔小眠像个拖油瓶似的在后面跟着,她忽然很后悔离开桃花寺。
看着前面连体婴儿似的两个人,她想或许不久以后,这里会有新的传说,一个千年狐狸精在赌坊中找到小白脸的故事。
很快崔小眠便知道了,这个女子名字就叫玫瑰,人如其名。
崔小眠也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玫瑰并非舶来品,在中国古代就已经有了。
离得近些, 崔小眠惊奇地发现,眼波飞转间,玫瑰的眸子有些许微蓝,像一湖深水诱人沉沦。
混血儿?
近距离的玫瑰并不如乍看时那么美丽,在崔小眠看来,她的皮肤虽然很白但却不够细腻,个子高挑但骨骼略显粗大,但这些并不防碍她的艳光四射,和她走在一起,总能听到一阵阵男人们吸溜哈喇子的声音。
“你就是阿远的徒弟?”玫瑰笑起来更加眩目,像极了绽放的玫瑰花。
“阿姨您好。”小光头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儿,却是所答非所问。
“你叫我阿姨?”玫瑰诧异地看看小光头,又看看贺远。
贺远笑而不语,假装没有听到,崔小眠却笑得更甜:“你是我阿爹的相好,我当然要叫阿姨啦,阿爹啊,这位阿姨比以前那些都要漂亮呢。”
“崔小眠!”贺远吼道,小光头让人忍无可忍。
小光头白他一眼,没有理他,千万别把发情的男人当回事。
玫瑰反而比贺远还要淡定,直到三人坐在酒楼里吃饭,趁着贺远走开一会儿,她这才笑着对崔小眠说:“小鬼头,别看你个子小,可我知道你已经八岁了,贺远才二十,怎会有八岁的儿子?”
崔小眠小脸一扬,面不改色心不跳:“我阿爹硬得比较早。”
这下子玫瑰终于不淡定了,她像活见鬼似的看着崔小眠,做为一个成熟女人,她当然明白崔小眠说的“硬”是什么意思。
贺远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小光头正在很乖很乖地闷头吃饭,玫瑰瞪着一双蓝眼睛凶巴巴地看着她。
玫瑰的马术很好,她的坐骑也是黑色的,她骑在马上,与贺远并肩而行,晚风袭来,吹起她的秀发,飞扬的发丝拂到贺远的脸上,他不以为意,反而笑道:“好香。”声音贱得令崔小眠发指。
贺远有洁癖,有一次古剑门的李爱爱在他面前搔首弄姿,故意把辫子蹭到他的脸上,他当时就老实不客气地掏出帕子,把脸擦了一遍又一遍,把个李爱爱窘得三天没出门。
人比人气死人,贺远居然夸玫瑰的头发“好香”,那么长的头发,除了头油就是灰尘,说不定还有虱子呢,贺远是越发的没品了。
在城门关闭之前,三人终于回到桃花城。小丫和大牛看到大掌柜小掌柜一起回来,高兴极了,可是又看到大掌柜身边的玫瑰,便就局促起来,玫瑰太过美艳,让人不知所措。
崔小眠有些失望,好好的一场久别重逢就这样被搅黄了,她落寞地回到自己屋里,也只是瞬间的不开心而已,看到那张亲切的小床,她第一个动作便是躺上去,舒舒服服地打了两个滚儿。
我的床,我太想你了!寺庙里的床榻*的,硌得骨头都疼了,被子薄而粗糙,还是自己的床软绵绵最舒服。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累极了,懒得洗澡,把身上的僧袍脱了扔到一旁,连那件装着几千两银票的宝贝肚兜也除下,终于回家了,不用再小心翼翼,她脱得光溜溜钻进被窝,好舒服啊。
贺远还是第一次带女人回来,两人一进门便钻进屋里,再也没有出来,崔小眠可还记得上一次对高翠柳,贺远说的那番话,什么“为师早已订亲”,什么“高小姐是没出阁的姑娘,莫要给人家招来口舌。”
我呸!
事实证明,这些都是男人的借口,一旦遇到玫瑰这样的妖精,他就忘了他早已订亲,更加不顾别人的口舌了。
女人果真不能太过矜持,高翠柳就是个失败的例子,含羞翠柳当然不如妖艳的野玫瑰。
看野玫瑰那个骚劲儿,贺远估计要让她吃干抹净,想想就恶心。
崔小眠索性不再去想,用被子蒙住头,让自己睡个安稳觉,贺远既不是她亲爹,又不是她儿子,他让狐狸精吸干关她毛线!
深秋的夜空,月朗星稀,常会有流星划过夜幕,少女们见到流星,往往会默默祷告,邻家的大哥快来提亲吧,爹娘少要一些彩礼钱,愿望许完,再把小小期待偷偷藏在心底。
在寺庙时,崔小眠也常常把脑袋探出窗外看流星,她的愿望里没有邻家大哥,却有贺远,她祈祷贺远先不要死,最好是把她养大成人后再死。
今天累了一天,她原想等到流星出现时,便画圈圈诅咒对门的一对狗男女,可是流星还没有出现,她的眼皮已经打架了。
她几乎是一闭上眼睛便进入了梦乡,梦中贺远和玫瑰是一对失散多年的兄妹。
梦境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她刚刚把被窝焐暖,头皮一凉,脑袋便被人从被子里拽了出来。
“救......”崔小眠刚刚喊了一个字,嘴巴就被人捂住了。
“别喊,是我!”那人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崔小眠还是立刻听出他是谁。
贺远!
咦,你不在隔壁和野玫瑰玩小蜜蜂采花蜜,却跑来爬徒弟的床,你该不会是不行吧?
一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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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半夜爬上徒弟的床
夜已更深,秋天的月光带着露珠的沁冷,清凉如水,透过窗子洒进来,朦朦胧胧。
贺远从窗子里跳进来,带进一股凉风,寒意如丝绸般划过皮肤,崔小眠下意识地裹紧身上的锦被。
“我困了,明日再给你炖三鞭汤。”
贺远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过来,朝她的光脑袋上就是一记爆栗子:“为师身强体壮,还用喝三鞭汤吗?”
崔小眠揉揉脑袋:“那你不抱着玫瑰花睡觉,跑我这里干嘛?”
“为师无处安睡,总不能去和大牛一起睡吧,只好到你屋里挤一挤。”
崔小眠听明白了,原来贺远的脑子让门挤了,把自己的屋子留给野玫瑰,他做了一回柳下惠,这家里对外号称三个男人,除了大牛以外,贺远只能来爬她这个假小子的床了,可是你以前不是会去住客栈吗?
“我只有一床被褥,不能借给你打地铺。”
“你学过《弟子规》,你懂得。”
你把你那三百两银子买的红木雕花大床让给野玫瑰睡,却来抢别人的床,还要逼迫年仅八岁的小徒弟睡地板,你知道你造吗?
“我大病初愈,和尚说不能受凉。”她当然不能受凉,她还光着屁屁呢。
贺远那被狗吃剩下的一点点良心终于被他发现了,他假惺惺地摸摸崔小眠的小光头:“为师怎忍心让你睡到地上,院中夜凉露重,为师正好可以感悟天地。”
崔小眠险些把前天的饭一起吐出来,她没见过比贺远还会装腔做势的,呕吐呕吐,惊起鸡皮疙瘩无数!
贺远,算你狠!
被恶心到的崔小眠,脑子不如平日灵光,于是说了几句令她之后懊悔了几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