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眠踮起脚尖,扬起小脑袋仔细看那三朵红花下的订单。
为名妓陈师师寻找合适金主,赏金一千两;
劫夺高邑蕃王敬献给大成皇帝的二龙戏珠花瓶一只,赏金五千两;
给大理国王后寻找丢失的爱犬,赏金五千两。
崔小眠反复看了三遍,伸手便去摘第三朵花,可是她人小个矮,小手还没有够到,贺远却已经抢先摘下第二朵红花。
“为什么要去偷花瓶啊,我觉得找狗更容易一些。”
“我刚才打听了,这只狗已经丢了一年了,估计早就做了狗肉火锅。”
“那我们也可以去帮助陈师师啊,话说你们男人不是都很好|色吗?”
“那个陈师师是出名的狗皮膏药,男人见到她躲都来不及。”
崔小眠无语了,所以说这年头做事一定要勤快,他们只不过在路上多睡个懒觉,就错过了驼队启程时辰,多等了三日才来到这里,相比找狗帮妓|女,偷皇帝家花瓶这个订单还算得上高大上。
接了订单,两人便离开轩辕城,向中原进发,他们要赶在高邑特使到达京城前动手。
走了几日,终于出了大沙漠,沿路遍布鸟语花香,崔小眠深深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精神大爽。
“这一单有五千两,拿到钱我们怎么花呢?”
话说这两年,崔小眠跟着贺远也做了不少买卖,赚了不少钱,可是两人却一点存款都没有。
贺远是标准的享受派,每次的赏金保证很快便吃光花净,和别的江湖人不同,贺远不赌不嫖,但却花钱如流水,高兴起来给店小二打赏都是百两银票。
崔小眠觉得这傻大方的习惯和嫖赌一样恶劣,你丫当自己高富帅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还要出来充大款。
只不过虽是师徒搭档,但主要做买卖的还是贺远,崔小眠不过做些踩点把风之类的工作,没办法,她年龄小,又不会轻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了。
出力小,年纪小,又是名义上的徒弟,连带着辈份也小,崔小眠就注定没有发言权了。好在贺远没有亏待过她,这两年把她养得又白又胖,像只肥嫩的小乳猪。
“你七岁了,我听说桃花城里开了女学,拿到钱就送你去读书。”
“那你呢?”
“我继续去做买卖,我会给你把学费生活费一次缴清。”
崔小眠有一丝丝的感动,话说贺远只是个小贼,对她却挺大方。前世她早就大学毕业很多年了,现在让她重新做古代小学生,学习三从四德之乎者也,她顿觉没有兴趣。
“我本来就认识字,不需要再读书了,我要像现在一样,跟着你跑江湖做买卖。”
“不行,你整日像个管家婆,烦死人了,有你在身边,我连酒都不能喝个痛快。”
崔小眠决定收回刚才那一丝丝感动,这人果然是满身糟点。
“既然嫌我烦,那索性把该分给我的钱都给我,连同这两年的工钱,做了这一单,我们就分道扬镳。”
“工钱?这两年都是我在养活你,好歹我也是你的师父,我不同你要赡养费就不错了,你还敢找我要工钱?”
崔小眠翻个白眼,决定暂时停止这个话题,待到有合适的机会,再和他慢慢谈判!
“晚饭在哪里吃?”
“前面不远便是小叶寺,那里的素斋做得最好。”
“我还是小孩子,正在长身体,我要吃清炖牛肉。”
......
崔小眠的反抗没有成功,傍晚时分,她被贺远掐着脖子拎进了小叶寺.
在大成王朝,小叶寺很出名,并非是这里有得道高僧,而是这里有天下闻名的素斋.
崔小眠一直想不明白为何有那么多人,喜欢把豆腐当肉吃,她是杂食动物,只是对肉的爱好多了那么一点点.
她就这样被贺远拎在手里,脚不沾地的来到香积厨,不是每个人都能吃上小叶寺的素斋,更不是每个来吃素斋的人都能进入香积厨,据贺远所说,这个贵宾待遇用两千两白银换来的,他一次性给小叶寺布施了两千两!
崔小眠相信贺远没有吹牛,一是他从来不吹牛;二来他真的能干出这种让崔小眠像割肉一样心疼的事。
一阵素菜特有的清香飘过来,崔小眠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几声。
“我改变想法了,我要吃香菇面筋、素鸭和豆皮包子,汤要大烩干丝。”
贺远冷哼一声,没有理她,却真的向知客小沙弥点了这几道菜,顺便又要了一壶雨前龙井。
若说这师徒二人有何共通之处,那就是对吃的讲究了,不好吃的饭菜,宁可饿着也决不多吃一口。
吃了几口素鸭,崔小眠的肚子不再咕咕叫了,她开始向贺远讲她的五年大计。
“不如我们开家食肆,安定下来,你十八九了,老大不小了,也该存点钱娶个媳妇了。”
崔小眠说这番话时,一点儿也没当自己是七岁的小孩子,话说她在贺远面前就从来没有撒过娇卖过萌。
分家拆伙不但拿不到工钱,说不定还真的会被赖上要赡养费,那就索性另辟蹊径,反正贺远只会偷鸡摸狗,做生意他肯定插不上手,只要哄着他掏了钱,这食肆就是她崔小眠一个人的。
贺远显然有那么一点动心,崔小眠看到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但也只是闪了那么一下,他便道:“你这么能吃,开家食肆也让你吃穷了,不开。”
谈判失败,崔小眠假装帮贺远倒茶,把茶碗整个扣在贺远的衣裳上,烫得他吱哇乱叫,于是接下来的一天,两人谁也没搭理谁。
第五章 和尚驾到,富贵吉祥
更新时间2014-6-3 21:13:48 字数:2086
贺远和崔小眠等了两日,高邑使者的车马才到达紫房镇官驿。紫房镇官驿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也是进京的官员和外使必定要下榻的地方。
贺远找了一身小号僧袍给崔小眠换上,这一刻起,崔小眠便是出外化缘的小和尚,路上与师傅走散,延途又没有寺庙可以投宿,只好来官驿暂住。
大成王朝重佛兴道,不论僧道,都极受尊敬,僧人和道士均可持身份法碟在朝廷设置的官驿住宿落脚,且三日内不收任何费用。
崔小眠都不知道贺远从哪里给她找来的僧袍,合适得就像给她定做的一样,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假扮成小和尚了,她早就怀疑贺远给她剃光头是另有目的,比如说假扮和尚。
崔小和尚双手合什,一脸虔诚地站在官驿的大堂里,等着安排房间,银白的僧袍衬着小和尚那光洁如珠的脑壳,再加上那张白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包子脸,让那位负责杂事的驿丞太太恨不能烧上三柱香,把她装进佛龛里供奉起来。
这时,外面一阵喧哗,官驿的驿丞亲自出去迎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高邑特使到了。
驿丞虽然只是芝麻绿豆官儿,可却见过大场面,王公显贵、达官贵人,就连皇帝也见过两回,像今日来的这位藩王特使,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腰弯得像虾米,职业性的谦恭笑容挂在汤圆一样的白胖脸上,驿丞那声音温柔得就像男版乳娘:“特使大人,下官已经让人提前三天就为您打理好房间了,话说这间房可是河南的李大人住过的,他老人家上京述职就是住的这间房,结果您猜怎么着,去的时候是四品,从京城回来就是从二品啦。”
这位藩王特使名头响亮,但也不过是个四品,越是这种不大不小的官儿,就越是想要图个吉利,这驿丞每日迎来送往,早就将这些官员的心思摸透了。
特使进了大堂,一眼就看到站在一侧的小和尚,心情登时大好,俗话说“出门遇贵人”,他这是下榻遇佛子,大吉大利,富贵吉祥之兆也,只要这趟差事办得好,皇帝龙颜大悦,待他回到藩地,保不准也像那位河南李大人一样,连升两级。
崔小和尚适时冲着特使大人微微一笑,露出天使一般的可爱笑脸,把那特使大人萌得像偷吃了佛前的香油那么舒坦。
崔小和尚看得清楚,特使大人随身带着一只精美的木匣,凭着经验,崔小眠一看便知——
那一定是假的,用来混淆视线的。
真的花瓶在哪里呢?
特使一行二十几人鱼贯而入,谁也没有看到,那低眉垂目的小和尚悄悄抬起了一个眼角——
她看到特使的随从中有一位最矮最不起眼的,他的衣衫里好像塞了什么东西......
崔小眠的房间离特使并不近,而且不在一层楼上,不过这也不会有防碍,该打探的讯息已经传递出去,接下来她只要做好内应就皆大欢喜。
夜色已深,秋日的夜空,天高露浓,将圆未圆的明月已经升得很高,稀疏的繁星点缀,清冷的月光洒下,幽幽暗暗,此起彼伏的秋虫切切私语。
崔小眠侧耳听着,忽然,外面传来一片噪杂,有人大声喊着:“走水啦,救火啊!”
松了口气,揉揉身上的僧袍,做出一副半夜惊醒的狼狈样儿,崔小眠惊慌失措地跑出房间:“阿弥陀佛救命啊,阿弥陀佛救命啊。”
......
为了安全起见,小和尚是在竖日才哭哭泣泣地离开了官驿,因为“他”受到了惊吓,至于贺远,这个时候早就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