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努力撑起一个笑脸,“哀家的心皇上还不明白么。哀家只会为了皇上着想,一直都是这样,如今皇上应该好好考虑该如何为皇室绵延子嗣,如何处理好朝政上的事情,这些儿女私情,能少牵挂还是少牵挂的好,宜嫔曾与德妃关系不错,哀家也怕你会念及德妃,更加心伤。”
“母后!朕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朕比母后更加明白如何做一个天子,尤其是朕并不认为,当天子的代价就是要做一个冷漠无情的,繁衍子嗣的工具,朕是有血有肉的,有自己感情的,母后不要总想着让朕断绝情感,若是朕当真成了一个冷漠没有感情的人,怕是连母子亲情都要淡忘了!”
太后闻言更怒,却是惶恐居多,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不再是自己一手带到大事事遵从自己意愿的那个孩子了,他首先是一个皇帝,并且越来越像,想起先皇如何对待他的母后的旧事,太后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只是气势上却还强撑着,“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嫌哀家管的多了?可是那宜嫔背后挑拨的?那宜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哀家看再这样下去你是要和哀家断绝母子关系了!”
听到太后直接挑明的说秦谖不好,皇上不由的起身:“宜嫔好不好,朕心里清楚,朕也希望母后能从此在永寿宫好生享福,不要再让朕为难。”说着,也不愿再等太后回话,起身便往外走。
也是在这个时候皇上忽然意识到,自己是皇上,万人之上的皇帝,这个世间不该有任何人阻挠或者违背他的意愿。
等德妃病好了,歇一阵子,就将李紫曦接回来吧,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皇上心里想着,他和她还应该有一辈子过的,瑞珠没能陪自己到最后,若再失去紫曦,这个时间该多么寂寥荒芜。
想到寂寥荒芜的时候,皇上脑海里又浮现出黎儿的笑脸,还有抱着黎儿的秦谖,一抹笑容又无声息的浮现在皇上的嘴角。
而永寿宫的太后,心绪并未平静,一挥手,碎了一地的瓷器。
“好一个宜嫔,居然敢挑拨起哀家与皇上来,她也当真敢!哀家给她了一个不痛快,她倒是给哀家回了一份更大的礼!”
杜若和夕颜忙上前收拾,一面收拾,一面道:“太后千万不要生气,皇上也是一时没有想开的气话,到底他是您肚子里落下的,又养育了这么多年,您们母子间的情分,哪里能是她一个嫔妃能挑拨的了的。”
“哼,这是自然,哀家走到这一步,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岂会真的叫一个小小嫔位欺负了去,这次是事先没有准备,手足无措了,她宜嫔,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夕颜犹豫了一下,“娘娘,恕奴婢多嘴,奴婢觉得宜嫔娘娘算是这个宫里能与娘娘联手的人了,也颇重情义,对刘嫔娘娘也好,这次若不是娘娘首先让宜嫔不痛快,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挑拨之语,奴婢觉得,相比起宜嫔,慎妃才是最需要谨慎的。”
夕颜等人跟了太后几十年,什么话也都是敢说的。
太后冷哼了一声,“这个哀家自然是明白,只是心里气不过,还是应该让晴儿多学着一些事情,等解决了慎妃,这宜嫔也不宜居高位,后宫之事还是交给自己人心里放心一些。不然不说别的,当年先皇是怎么对待恭孝仁太后的,你们也都应该还记得。”
杜若夕颜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身上竟然打了一个哆嗦,再不多说一句话。
秦谖并未忘记皇上的话,白天立刻就修书一封,送往了城郊李紫曦的沉玉苑,因着李紫曦依然是德妃的位分,也没人敢怠慢,一来一回,李紫曦倒是也能提笔回信了。
李紫曦在信中千万嘱咐秦谖莫要忘记自己最后嘱咐她的话,秦谖知道李紫曦说的是薛茜桃,只是回信让她放心。
薛茜桃自己原本就没有打算放过。
过了些日子,秦谖又在皇上的默许下遣了如水出宫前去看望李紫曦,如水懂医,如水回来,如实和秦谖汇报了李紫曦的情况,“德妃娘娘病差不多好了,只是每日不大愿意出门,这次看我过去也十分欢喜,拉着我问了好半天话,最后,最后还问皇上什么时候能想明白,可以接她回去。”
秦谖听了心里一酸,一个天天盼着被接,一个天天想着去接,可是这两个人因着身份的问题,连这份心意都不能大白。
皇上来时问起的时候,秦谖也只是将前半部分说与了皇上,“德妃姐姐身子已经差不多好了,只是每日想来因为心绪的问题,不愿出门,只是没有什么大碍,皇上也可放心。”
皇上听了心里稍安,却又忍不住问道,“那她,有没有说起关于朕的话。”
秦谖轻轻看了一眼如水,传递了一个两个人都能懂的眼神,随后轻声道,“这个倒没有说起过,想来姐姐纵然有话,也不好通过臣妾的婢女传递,姐姐心里一定是念着皇上的。”
皇上涩然一笑,“她啊,真的有心肠挂念朕么,谖儿,你说她的病,当真只是受了风寒么,还是听闻了岑今已死的消息刺激的?”
秦谖心里知道李紫曦的冤屈,却不能明言,在爱情里,在这场争夺里,她与李紫曦从来不该是朋友。
“皇上何必想这些事情累着自己,多想想德妃姐姐的好,记着她的好,不是会更加开心么?”
皇上默然,只是紧紧的抱住了身旁的这个女人,只有在这个女人身上,皇上才能找到一种真正的,深深的心灵和*的归属感。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复宠
这件事过后,秦谖与太后表面如常,心照不宣的,对彼此都有了些忌惮防备之意,只是面上,依然你来我往,颇为客气。
太后依然是把主要精力放在慎妃那边,对慎妃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在意,想到那人便在慎妃一伙人的控制下,太后心里总是说不出的惶恐。
说不清这惶恐是因为担忧那人的安危,还是担心那桩年轻的旧事会真相大白。
只是慎妃仿佛蛰伏一般,毫无动静,将六宫之事打理的井井有条,非必要常常足不出户,都交给葛衣浣素处理。
也是因此,葛衣浣素的冷脸在宫里也算是出了名。
这样一段时间,过的也算安稳,只是无论是秦谖还是太后,亦或是琦悦殿的慎妃,都像在积蓄力量的野兽,随时准备将心里的对手一击致命。
而元黎,只怕是这个宫里心里真正快活的人了,已经一岁多的元黎,正是咿呀学语的年纪,也更加活泼好动了,秦谖在几个乳母的帮助下还让小元黎学着走路。
虽然元黎不能表达出自己的意思,秦谖还是能看出元黎很是喜欢外出的,因此秦谖的身影在宫里各处出现的也频繁起来。
又是一日明媚,刘晴过来找秦谖说话,顺便逗弄元黎,看外面天好,两个人便带着元黎去御花园走走。
小元黎一到了外面,在暖洋洋的阳光底下直乐得咯咯笑着,刘晴趁机多教他一些简单的字句,也不知元黎听懂了没,咿咿呀呀的用自己的小手戳着刘晴的脸,一面又笑起来。
肉乎乎的手在脸上并不疼,相反还有一种绵绵的舒服。刘晴的心也随之开朗起来。
御花园几人正热闹起来,却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歌声,悠扬婉转。秦谖与刘晴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狐疑。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宫里的主子都是大家闺秀,恪守礼法,谨言慎行,一惯是没有这样在宫中唱歌的例子的。
而底下的宫女们更是没有这样的胆子,此时唱歌的会是谁,刘晴走近了秦谖,秦谖抱起元黎,两个人交换了眼神。带着自己的丫头们便往歌声那边走去。
越是走,歌声越是清晰,最初的悠扬之调豁然而转,成了缠绵悱恻,里面的情意绵绵如丝,如何也化不开。
秦谖的心里却渐渐了然了,这离植萁轩越来越近,秦谖已经猜到是谁了。
植萁轩外已经三三两两聚集了一些人了,“这歌声真好听,薛贵人最近总爱唱歌。”
“可不是么。真羡慕这副好嗓子。”
“得了吧,像咱们这样的人,有了这种好嗓子。也还是伺候人的,何必呢,哎,听说这两天皇上都会来这里听薛贵人唱歌呢。”
“薛贵人?不是被冷遇许久了么,皇上怎么会来?”
“你们都不知道吧,我那日可是真真的瞧清楚了,那天植萁轩里忽然飞出了好多蝴蝶,好漂亮,飞也飞不完的样子。可不就把皇上引来了,那日薛贵人就在唱歌。宫里人都说是薛贵人的歌声把蝴蝶引来的呢。”
“这话倒像是传讹了,蝴蝶莫非还有耳朵不成?”听了这话。立刻有人笑着反驳道。
几个人便听便讨论着,刘晴不禁出声,“都是哪的丫头们,这样饶舌?若是没事做,本宫就给你们安排些事情,省得你们在这里闲着。”
那几人忙回头,见到刘晴和秦谖,都低声行了礼,心中惶恐不安。
“行了,你们下去吧,各做各的事去,若是活少了,本宫可以嘱咐你们上面的嬷嬷或者哪宫的主子,多分一些活计给你们。”秦谖抱着元黎,并不看她们,却将她们说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在李紫曦走后没有多久,就按捺不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