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邺去了一趟七皇子那儿。
七皇子封王的事情皇帝依旧迟迟不肯下圣旨,也不知是如何想的。
七皇子最近一直在养身子,大约是十分无聊了,见了李邺便是巴巴的问:“二哥,我什么时候才能领差事?”
李邺失笑:“父皇不肯下圣旨。几次以你伤没好拖延此事,我已是尽力帮你斡旋了。只是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有结果。”
七皇子便是有些失望,随后又皱眉嘀咕:“父皇这是怎么了?连我也忌惮起来了?还是老糊涂了?”七皇子气得有些狠,所以难免说出来的话就有些不中听。
李邺笑了笑,低声道:“许是忌惮我罢,怕我势力更加强大,最后逼着他退位呢。是我连累了你。”
七皇子心中一动,一句话便是在心头来回的涌动。最后,他到底是抵不住低声说了:“其实眼下这个情况,这种法子也未尝不好。父皇昏庸,朝政都荒废了。只顾着宠爱庄妃”顾惜毕竟姓顾,所以说这话的时候七皇子看了一眼李邺。
李邺倒是也没什么反应。
于是七皇子又说下去:“我母妃说,照着这么下去,若是皇后倒了,庄妃只怕就是下一个皇后了。二哥你不知道,如今宫里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庄妃那头。连逾了制都不管。”
李邺当然也隐约知道这些,不过七皇子说得直白,倒是也让他心里有点儿无奈;“我母妃说,庄妃只怕是给父皇下了什么巫蛊之术了,不然父皇怎的那般宠她?就是昔日宜妃得宠,也不见得这般……”七皇子或许是憋得很了,如今絮絮叨叨的说起来,大有没完没了的架势。
李邺坐了一会儿后,见七皇子不说了,这才笑着将自己的计划说了。
七皇子听了之后便是大包大揽下来:“我母妃巴不得如此呢,她肯定会做得好的。”对于顾惜这种,估计不仅仅是他母妃,其他的妃嫔也是一样的心思,那就是欲除之而后快。
“你的腿呢?如何了?”李邺笑了笑,低头看了一眼七皇子的腿后问了这么一句。七皇子腿上的伤势最为严重,太医当时就说了,这是极可能残疾的。纵然不严重,可是影响走路那是必然的。
七皇子的笑容一顿,随后摆摆手满不在乎的笑道:“不过是有点儿跛,穿个高底的鞋子也就看不出来了。一样的骑马打猎,一样的上阵杀敌。怕什么?”
李邺微微皱了皱眉头,心知既然七皇子这样说。那肯定是不能完全恢复了、不过。遗憾这类的情绪却只是一闪而过,他对上七皇子满不在乎的笑容时,也是同样一笑:“正是,男子汉大丈夫,又有什么可怕的?只要命还在就行了。”
七皇子微微松了一口气,豪爽一笑:“二哥说得极是。”心头却道,幸好二哥没说出什么同情和劝慰他的话来,若是那样,他一定受不住。
从七皇子那儿出来,李邺心头只是沉甸甸的。仿佛被压上了一快大石头。其实七皇子若不是为了他,也不会留在那儿,更不会去查探那些不可见人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会受伤了。所以,七皇子如今瘸腿,是有他的责任的。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心里没法不难受。
李邺忍不住又回了端本宫去,却也没惊动任何人,直接就去了陶君兰那儿,想着哪怕是隔着窗子说会话都是好的。
不过,等到见了陶君兰之后,他却是不满足只是这样了。趁着四下里无人,他干脆一翻身进了屋子。
几个丫头识趣的去了别的屋子,好让他们夫妻两个能说会子悄悄话。
陶君兰闻着李邺身上带着风雪的清冽味道,忍不住主动的环住他的腰,然后靠在他怀里。低声道:“别动,让我抱一会。”
李邺当然也没舍得动,相反的,将陶君兰圈在怀里闻着她发间熟悉的香气,他心里的烦躁和沉闷也是渐渐的趋于平复。
一时之间屋里的气氛既静默又温馨。
两人这般也不知过了多久,陶君兰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不知不觉的,拴儿都长大了。”
李邺想起了拴儿做的那些事情,便是也颇有些感慨,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又伸手摸了摸陶君兰微微隆起的肚皮,忍不住又笑了:“等这个小的出生了,咱们家的人也算不少了。到时候拴儿也不知能不能当个好哥哥。”
陶君兰忍不住护着拴儿:“当然是好哥哥了;。”
李邺笑了笑,而后才道出今儿他难受的事情:“七弟他的腿留下了后遗症,以后只怕走路都有些瘸了。”
陶君兰闻言一惊,却也没太吃惊对于七皇子的伤势,一直以来大家都是心里有数的。当下她叹了一口气:“不过能捡一条命回来,却也是极不错了。”
“他受伤却也和我有关系。”李邺叹了一口气:“我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不大好受。”
“那又如何能算你的错?再说了,七皇子心里有抱负,他也不会甘心一辈子窝在京城的。总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陶君兰低声劝慰了一句,却也十分理解李邺这种心情,末了她拍了拍李邺:“你若真是心里过意不去,就替他报仇就是。”
李邺应了一声,之后半晌没再说话。
“红蕖当年的死,也是时候翻出来了。”陶君兰不想李邺一直沉浸在这些伤心的事情里头,便是干脆转移了话题:“这一次,不管是顾惜还是皇后,咱们都该一窝端了。”
李邺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末了又道:“若是能让父皇废后,那就再好不过了。”如今废后,大约也不会再立皇后,这样一来陶君兰也就不会再被谁压制了。
陶君兰笑了笑,低声言道:“在那之前,还得让顾惜失宠才好。”她如今不仅想让顾惜失宠,更是想要顾惜的命。顾惜三番五次的针对她,对她下手。她若是再不反抗,那就是等死了。
看在太后和李邺生母都性顾的面子上,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了顾惜机会。可顾惜呢?反正看顾惜那架势,她是半点感觉不到善意的。甚至顾惜是有那么几分想要要她命的架势。
她不是泥捏的,自然不会这么一直被动的受着。
不过,这些事情却也没必要告诉李邺叫他为难。毕竟他身上也有顾家的血脉,顾直是他的舅舅,而且还帮了他许多。所以这事儿她自己办了也就是了。
“如若不出意外,就这几天就能出来了。”李邺笑了笑,故意缓和有些沉闷的气氛。“到时候只怕事情不少。你可得趁着这几日好好休养才是。”
“嗯。”陶君兰笑着应了一声,犹豫了一番之后,这才又问出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静平他如今……怎么样了?”
虽说知道陶静平迟早都会出来,可是她还是担心陶静平会受不住牢狱之苦。且不说陶静平那头,就是九公主那头,想来如今也应该是吃不好睡不好的。
“静平不过是暂时在里面待一阵子,回头也就出来了。”李邺笑了笑,镇定的安慰陶君兰:“你也不必担心,有我在,谁敢将他怎么样?也就是不自由罢了,住的也是最好的,吃也是每日九公主专门派人去送的。”
陶君兰闻言,自然也是松了一口气。随后才垂了目光看着自己裙摆上的织锦花纹:“王焕志还没动静吗?”王焕志作为如今王家最为风光之人,如今自然也该行动了。
李邺低低一笑:“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不足畏惧。”;
第一卷 第693章 对比
夜里顾惜卸妆的时候,皇帝再一次目光幽深的站在背后死死的盯着镜子里那两张反差极大的脸;。一张年轻娇美盈盈动人,一张却是老态龙钟,头发胡须皆白不说,更是皱纹深深。
皇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丘壑纵横。再伸手去碰顾惜的,却只感觉到了如同豆腐一般的嫩滑。这样的反差之下,皇帝便是手一抖,忍不住重重的捏住了顾惜的脸,同时眼底闪过一丝暴虐来。
顾惜微微的打了个寒噤,仿佛是承受不住夜里的丝丝凉气。又或者像是承受不住皇帝那无形散发的怒气。
皇帝的脸色依旧平静,只是眼睛里却是已经隐藏了风暴。
“皇上。”顾惜弱弱的唤了一声,可怜兮兮道:“疼。”
皇帝这才恍然回神,然后沉默的松开了手来。最后去了床边坐下,目光幽深的看着顾惜继续卸妆。
这种目光顾惜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只是却永远也没法子觉得熟悉和自然。更没法在这样的目光里继续若无其事的继续卸妆,恐惧,就这么一点点的从心底蔓延上来,让她动作都是僵硬无比。
顾惜心里暗恨起懿贵妃来若不是懿贵妃好好的过来一趟,皇帝怎么会变得如此奇怪?本来她都快将皇帝哄好了!
是的,一切都是懿贵妃造成的。想起那日懿贵妃过来时候的样子,再结合了皇帝如今的态度,顾惜心里早就明白懿贵妃是什么意思了。
懿贵妃那日过来哭诉七皇子腿上留下残疾的事,脂粉未施双目红肿一脸的憔悴。懿贵妃年岁不小了,纵然保养得益,可是也终归还是抵挡不住岁月的痕迹,加上这段时间的担心,虽说皮肤依旧白皙,可还是生出了不少皱纹。
这也是正常,懿贵妃在皇帝身边也快有二十年了。皇帝都老了,她当然也不会太年轻了。
不过不正常的却是,懿贵妃不伏在皇帝跟前哭,却是拉着她哭了一回。还说什么:“如今我老了,比不得妹妹年轻受宠,老七他就是我的命根子,他如今连亲都没成,就已经这样,以后可怎么得了?将来我随着皇上去了,老七他一个人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