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姜玉莲,太后换了一个问题:“姜氏那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的就突然肚子疼了?脸也被抓伤了。”
陶芯兰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脸是拴儿挠的。至于肚子疼,怕也是被拴儿那一下给吓住了。拴儿这次是闯了祸了。”
太后皱了皱眉,没说话。不过心里却是嗤笑了一声:姜氏是纸糊的?被拴儿就吓得肚子疼了?拴儿一个两岁不到的孩子,能做什么?
拴儿此时也哭号得累了,干脆也就不哭了,只挂着泪痕继续抽噎:这也是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拴儿是惯会争宠的,见太后皱着眉,便是伸手去抓太后的手使劲摇,又巴巴的指自己的脸,哭兮兮道:“疼。”
拴儿方才哭得用力,此时脸上涨的红红的,加上泪痕交错,看上去说不出的可怜。
太后只觉得心都抽疼了。忙掏出帕子亲自给拴儿擦眼泪,又哄道:“不疼不疼,一会儿擦了药就好了。你不是想要你八叔的鹦鹉?我让他给你。不哭了啊。”
八皇子的鹦鹉是一对雪白的珍稀品种,会说许多话,就带过来一回,拴儿见了就舍不得让八皇子带鹦鹉回去了。好说歹说才让他丢开了,如今太后倒是好,一张嘴就将八皇子的鹦鹉许了出去;陶芯兰心里哭笑不得,面上却是依旧淡淡的。
太后将陶芯兰的反应看着呢,见状便是心道:只怕还另有隐情,只是陶芯兰却是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面说了。
一时太医气喘吁吁的赶到了,先给姜玉莲看了——主要是姜玉莲表现得太严重了些。
看着姜玉莲那样子,太医即便是没诊断出什么,也是不好直接批死了,便是含糊道;“倒是没有大碍,约莫是情绪激动惊了一下胎。不过这会子已经平稳了。至于脸上的伤痕,擦点药注意些,也不碍事儿。”
太后一听这话,便是也放了心,又让太医赶紧给拴儿看。
对拴儿太医便是更认真了几分,仔细诊脉不说,还问了许多。最后才松了一口气:“倒是也没有大碍。脸上这点伤,上不上药都行。”
太后不相信:“拴儿平日也不是什么怕疼的,怎的今日倒是哭得这样厉害?”
太医被问住,一时半会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憋得额上的汗都下来了。最后只能依照臆测给出一个回答来:“约莫是觉得委屈了?”小孩子突然被人挠了,肯定心里委屈。哭闹一下也是正常。
太后琢磨了一会儿,倒是接受了。随后就将太医打发走了。
不过前脚太医刚走,后脚皇帝就到了。
外头通报声音刚响起,皇帝已经一脚踏进了屋里,扬声便问:“朕听说拴儿受伤了,可严重?”
一听这话,陶芯兰便是想,肯定是太医和皇帝在路上错过了。
太后一听这话也是笑了:“路上没遇到太医?其实不过是虚惊一场罢了。就是拴儿脸上被挠了一下,他又哭闹得厉害,这才误会了。”
皇帝听说拴儿没事儿,倒是松了一口气:拴儿要是在宫里出了什么事儿,别说他自己心疼,就是老二那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了!
不过拴儿被挠了一下也让皇帝挺不痛快:“好好的怎么被挠了?谁这么不小心?都怎么伺候的?”
受了一趟惊吓,又匆匆跑了一趟,虽说这会子放下心来,可皇帝多少也觉得自己是有些大惊小怪了,心里便是责怪传话的人不清不楚的,多少有些恼。语气自也好不到哪里去。
陶芯兰忙出声解释:“回皇上话,也是姜侧妃见拴儿可爱,捏了一下拴儿的脸,她也是不小心。倒是拴儿将姜侧妃脸挠破了皮,还惊了姜侧妃的胎气。倒是拴儿的不是。”
皇帝闻言这才注意到了一旁立着的姜玉莲,皱了皱眉:“拴儿那么小懂什么?”
姜玉莲也忙出声:“是妾的不是,不能怪拴儿。”说这话的时候,她竭力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子来。
陶芯兰却是心头冷笑一声,只道:“拴儿虽然不懂,可未免太霸道了些。姜侧妃不过不小心挠了他一下,他就非要还回去,末了还大哭大闹的,着实是不乖。”;
第一卷 第296章 不顺
皇帝虽说觉得陶芯兰未免太过了些,可却也不好给陶芯兰没脸。毕竟是拴儿的亲姑妈。况且陶芯兰这样一说,倒是让别人再不好说什么了。想明白了这一点,皇帝便是淡淡道:“既是这样,那该如何?”
“依奴婢之见,玉不琢不成器,虽说这事儿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可着实也不是小事。也该给拴儿个教训才是。”陶芯兰一本正经的言道。
皇帝想了想,便道:“既是如此,那就拿戒尺来,打十下手心以作惩戒罢。”
戒尺长七寸六分,厚二指,宽一寸余,倒是比拴儿的手掌都要宽了,这十下下去,拴儿的手最轻也是得红肿好几天。太后顿时就不同意了:“胡闹!拴儿懂什么?好好教也就罢了!这事儿我不许!”
顿了顿,太后倒是反去追究姜玉莲:“姜氏你也是,怎的那般不小心?好好的去掐他脸做什么?再说了,你怀着身孕不好好养胎,到处乱跑作甚?”
太后心里多少也点儿明白姜玉莲那般严重的样子只怕也没几分是真的。而姜氏主动去招惹拴儿的动机,也让太后觉得怀疑。要说姜氏喜欢拴儿,太后却也是不信的。
只怕在姜氏心里,倒是恨不得拴儿没了才好罢?以往或许姜氏没有这个念头,可是现在么……姜氏怀孕了,一切可都不同了。
太后便是有点儿不那么喜欢姜玉莲了。
姜玉莲也怯怯出声:“是啊,拴儿还小,哪里你能受得住这个?况且着实也没什么要紧的,还是算了罢。”
皇帝也就没再坚持。他心里自然也是舍不得打拴儿的,那样说,不过是让那人无法再挑拴儿的毛病罢了。末了,皇帝还看了陶芯兰一眼:“以后好好看着拴儿,这样的事情不许再发生了。既知道他性子霸道,就别让人去招惹他!”
这话就有点影射的意思了。不过姜玉莲即便是听明白了,即便是心里委屈得不行了。却也是没办法说半个字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皇帝直接明说了,她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受着?
这么一打岔,姜玉莲倒是失去了告状的好机会。待到好不容易人散了,太后问起来了,她却是没办法再那么委屈无辜了——太后的脸色可是不好看。
姜玉莲不敢再装腔作势,只添油加醋的将陶君兰那番话说了一遍,末了哭道:“太后,王爷每日都歇在沉香院,妾想找人也只能去沉香院啊;。这能怪妾么?”
姜玉莲毕竟是在太后跟前呆过一年的,自然也知道太后是最不喜陶君兰独占了李邺这一行为的。所以这会子她也只挑着这个说,好挑起太后的怒火。
只是姜玉莲没想到的却是陶君兰已经在太后这儿将这事说过了。
所以,当太后似笑非笑的问了那么一句:“这么说,你倒是没错了?”时,姜玉莲便是整个人都懵了。
看着姜玉莲那副样子,太后的面色骤然一冷,轻哼一声严厉道:“我却是觉得,她说你的那些话,可是半点没有错!你心系端王是好事儿,可是凡事也该讲个规矩!试问,你今儿去她屋里拉人,她明儿到你屋里拉人,还要不要规矩了?我且告诉你!你这般这是在将端王往外推!你打量谁是傻子看不出来你的心思呢?”
太后这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登时就让姜玉莲彻底的傻了,讷讷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会这样?
“今儿我且告诉你一句话。端王出征,府里做主的便是陶氏,你再这般折腾得罪了她,她要给你穿小鞋,却是你自作自受了!我倒是有心护着你,可只怕你死在了人家手里,我也要第二天才能得消息呢!”太后连连冷笑,语气十分不客气。对于姜氏,她是真的失望透底。以前还觉得姜氏不错,可如今再瞧瞧,脑子里就完全是一包浆糊!
至于说这些话,不过也是看在姜玉莲好歹是她的人,又怀着孕才说的。
姜玉莲已经彻底糊涂了,目瞪口呆话都说不顺了:“可……太后您不是……”
“这么和你说罢。你若好好的侍奉端王,端王必不会亏待你。你和陶氏身份相当,又都是侧妃,你若不折腾,她也不敢将你如何。就算她要对你如何,端王也不会坐视不管。将来你再有了儿子,依靠也有了,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你和她争什么?越是争,你就越是争不过她!”太后见姜玉莲还是那副样子,气更不打一处来:“端王要出征,你且好好养胎罢!以后没事儿也别再进宫了!”
这话一出,姜玉莲顿时变了脸色。太后这是以后都不肯再给她做主了!
姜玉莲忽然就想哭了:这还是第一次来告状呢,怎的就成了这样?太后不但没给她撑腰做主,反倒是以后都不让她进宫了!
太后揉了揉眉心,看着姜玉莲欲哭无泪的样子只觉头疼。更觉得自己方才那一番话只怕都是白说了。扬了扬手,太后疲惫道:“陶氏的确是比你强的原因,就在陶君兰懂得顾大局,不将眼光只放在后宅。”
只是后头的声音着实太低了,除了站在跟前的张嬷嬷之外,倒是再无旁人听见。
姜玉莲更是只听见了一句“陶氏的确是比你强。”,登时只觉得兜头被人泼了一瓢冬天刚从河里打上来的快要结冰的水似的,连皮带骨一下都被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