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我也知道。”看了一眼李邺的神色我,红螺挑了个最合适的时机轻声的插话进去。
李邺果然投了个目光过来,那意思分明就是催促:快说!
红螺轻叹一声;“我当时没跟去,后头也是听緑翡说的。今儿下午的时候姜侧妃在咱们院子外头摘蔷薇花,笑闹的声音颇大,侧妃就搁下绣活出去看了,带的是緑翡。后头不知道姜侧妃说了句什么话,緑翡就恼了起来。緑翡那人一样是牙尖嘴利不肯吃亏的,说话就难听了些。姜侧妃自是不高兴,就要罚緑翡。可是没有越过主子去罚人奴才的道理,侧妃就拦了。最后又说了几句,约莫是姜侧妃觉得委屈了。连花也没要就走了。回来之后,侧妃就将緑翡赶了出去,说以后不许緑翡再进沉香院伺候了。緑翡不服气,拉着我好一顿哭诉。说她也是为侧妃打抱不平,怎么侧妃反倒是这样对她?”
说完这话,红螺看着李邺已然阴沉下来的面色又补充一句:“约莫是这么一回事儿,我也是听緑翡说的。”这话说得模棱两可的,几乎是给了人无限的想象空间。
李邺当下便是觉得,只怕当时的清新个红螺也是没说全的。不然,緑翡都被赶出去了,何至于还说谎?这其中的事端,只怕还是姜氏那边搞出来的。
绫香也是听出了红螺话里的玄机,当下忙辩解道:“我们侧妃本好好的摘花。见陶侧妃出来了,就凑上去打了个招呼罢了。谁知緑翡就说了难听话。侧妃气不过,话就说重了一些罢了。也并没有要如何,倒是陶侧妃不高兴起来。最后三言两语不合,便是散了。我们侧妃也没有如何呀。”
绫香心里明白,决不能让李邺觉得沉香院这边占了理由。不然的话,只怕她自己和主子都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所以顿了顿,她干脆又说了一句话:“再说了,既陶侧妃罚了緑翡,显然陶侧妃也觉得这次的事情错在緑翡了。”
绫香想用这话,将责任全推卸给緑翡身上。至于拉陶君兰下水,她却是不抱那个奢望了。
李邺却是看了红螺一眼;
红螺心领神会,便是忙道:“不管如何,还是先请太医来瞧瞧罢。奴婢这就吩咐人去请太医。”心里却是琢磨,还是请两个得好。一个给姜玉莲看,一个给自家侧妃看。自家主子那样子,实在是让人担心。
李邺见红螺如此机敏,倒是十分满意——这样的人留在陶君兰身边伺候,他才能放心不是?
被这么一搅合,李邺倒是也没什么胃口了,便是让人撤了饭菜。
绫香见状,也是只得先告退了。不过临走之前还是期期艾艾的看了李邺一眼,壮起胆子恳求道:“王爷去看看我们侧妃罢。侧妃最在乎的只有王爷您了。侧妃常说,您是她身边最后一个亲人了。自从老爷死后,侧妃最惦念最亲近的人,都是王爷!王爷就当可怜侧妃也好——”
绫香说得可怜,李邺不禁觉得心烦。可是想了想姜时年当初的嘱托,到底是心里软了一软,叹了一口气:姜氏虽然不懂事,可到底与自己是有恩的。罢了,罢了,去看看罢。也再提点敲打一下,让她以后不要再惹事儿。
如此,李邺便是趁着脸去了秋宜院。
红螺气得不行,暗自跺脚暗骂:什么东西!竟会用下作手段。
正恼着呢,却是冷不丁瞧见帘子后头的陶君兰,登时吓了一跳,声音都有些不对了:“侧妃怎么出来了?”但愿可没听见刚才那些话才好,不然,岂不是更加恼怒不痛快了?已经是吃不下饭了,再生气身子如何受得住?
只是红螺的侥幸心思到底没成真,事实上陶君兰已经在帘子后头站了一会儿了。本来她是进屋歪着了,可是临时忽然又想吃银耳羹了,所以便是想着出来吩咐一声。谁知道却是正好听见了绫香的话,于是也就没立刻出去。
红螺小心翼翼的看着陶君兰的面色,见陶君兰最终似笑非笑的一勾唇角露出几分嘲讽,心里顿时就是一个咯噔。明白只怕自家主子是什么都听见了。
陶君兰很快便是又收敛了情绪,淡淡吩咐道:“让厨房做一碗银耳羹送来。另外,再拌份儿麻辣鸡丝凉皮卷,里头多放点儿油炸后碾碎的花生米。辣油也多放点。再来一小碗绿豆粥。”
红螺又惊又喜,随后却是又觉得担忧——这会子哪怕陶君兰发一顿火呢,也比这个态度强啊。
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红螺去吩咐厨房了。所以也就没瞧见她转身后陶君兰面上那个明显至极的讥讽笑容。
陶君兰心想:不知刚才那丫头的那番话是那丫头临时说的呢,还是姜玉莲的本意?不过,那话可真够酸的。唯一的亲人?心心念念的只有李邺?呵,怎么不说一腔爱意都在李邺身上了呢?吃不下饭?可别真被气坏了,不然,岂不是李邺还得找自己算账?!
一丝酸楚和埋怨悄然从心底生出,堵在喉咙里,让陶君兰觉得整个胸腔里像是堵了一口浊气,吐又吐不出,吸也吸不进新鲜空气,别提多难受了!这样的难受感觉,几乎是让她心都有些抽疼了起来。
陶君兰忽然很想发火,很想砸东西来表示自己的愤懑。这股暴虐的心思就像是一阵风,直接就席卷了她所有的理智,只有这股急需宣泄欲望越来越强烈明显!;
第一卷 第281章 报喜
最终陶君兰还是生生忍住了那股子暴虐的火气。不过心里却还是不大舒服就是了。而且她预感,这一次姜玉莲那边这样的法子奏效了。那么必然是有下一次的,甚至以后只怕是层出不穷。
怎么应对?陶君兰苦笑了一声。这样的情况她还真没法应对——拦着不让去?那她以后只怕就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了。放任不管?那以后只怕只会变本加厉。不管怎么样,都不是最好的结果。
这件事情的根源还在李邺身上。反正她是不能劝也不能拦,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罢了。正因为如此,这才让人憋屈。
厨房不多时就将她吩咐的东西都端了上来——唯独银耳羹却是要花不少功夫才能炖好,所以一时半会是吃不上。
就着放了辣油的凉皮卷,陶君兰倒是胃口上来了一点儿,吃了一碗粥。不管是香脆的花生米,还是切成丝的鸡肉,又或是爽口的凉皮都是辣味十足的。不过正是因为这辣味,才更让人越吃越是想吃。陶君兰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时,一盘凉皮卷只只剩了小半盘,连嘴唇都因为辣油而通红肿胀起来。
红螺站在旁边看着都觉得有些辣,见陶君兰放下筷子便是忙递上去一杯凉好的茶水。心里却是觉得奇怪:平日里陶君兰可是从来不嗜辣菜的。怎么的今日突然变了口味?
陶君兰喝了茶,又用帕子擦了擦额上因为辣而冒出的汗。心情倒是好了不少,至少不像是刚才那样郁堵了。
多少觉得意犹未尽,陶君兰便是笑着吩咐一句:“明儿让厨房多做两个辣菜。”
见陶君兰心情回转,红螺自也顾不得古怪了,忙笑吟吟的应了一声;“哎!”不管怎么样,能吃下饭就是好事儿。再说了,吃点辣椒也没什么不好的。大不了回头多泡点清新降火的茶给陶君兰喝就是了。
一盏茶还没喝到一半,外头便是进来一个丫头禀告:“太医来了。”
红螺这才想起方才的事情,忙看了陶君兰一眼。
陶君兰是不知道这个的,虽然又点儿迟疑,不过还是扬声道:“请进来罢。”她心里也觉得自己最近脾气太古怪了些,所以想着让太医瞧瞧,开个方子调理一二才好。
太医依旧是之前一直请的杨老太医。见了陶君兰先是笑眯眯的行了礼,这才小心将自己的医箱子放在了桌上打开来,从里头取出手枕来端正放好了,这才看向了陶君兰,示意陶君兰将手伸出来。
陶君兰将手腕搁了上去,红螺随后便是将早准备好的绢帕盖了上去,将那一截露出的雪白手腕盖住。
杨老太医这才将手指搭了上去;
。随后便是凝神静气诊起脉来。
不过还没等到诊出结果呢,秋宜院那头倒是先一步派人过来报信了。来的是个小丫头,一脸的喜气洋洋,张口便道:“恭喜陶侧妃,贺喜陶侧妃。咱们侧妃有喜了!王爷十分高兴,让各处报喜呢。”
陶君兰一怔,随后就反应了过来姜玉莲到底是有了什么喜。
一时之间,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不过即便是如此,陶君兰还是勾出一个合宜的笑容来,扬声爽快道:“赏!”别人纵不会觉得她在高兴,可至少也不会再觉得她这是不痛快。
红螺便是忙将原本给太医的红封里捏出一个银锞子直接赏给了来报信的小丫头。
“几个月了?”陶君兰随口一问。心里实际上是不在乎这件事情的——姜玉莲的孩子什么时候生都和她没什么关系。只不过这会子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样子总是要做一做的。
小丫头笑吟吟的答道:“已经两个月了。”
“让你们侧妃好好养胎,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差人告诉我。”陶君兰态度依旧和煦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摆自己改摆的姿态。
“回陶侧妃的话,王爷也是这么说的。”小丫头的笑容更胜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了这么一句话。
陶君兰只当是耳旁风吹过,什么都没往心里去。只挥挥手:“我这里还有客,你且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