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父亲,陶芯兰自是又忍不住心酸了一回。不过怕让陶静平想起来也难过,便是笑着转移了话题:“如今你也大了,咱们陶家的门户以后就要靠你立起来了。”
陶静平面容平静,自信一笑:“姐姐放心,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陶君兰顿时也是一笑,心道:到底还是年轻些,才会这样说话。哪里就是不让她失望呢?她的期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对自己的期望,自己明白那份责任才是;李邺在一直在旁边瞧着,见陶君兰如此欢喜,心中也是高兴:看来他的这个决定果是对的。只是当初本是想着在陶君兰生产之前陶静平到了京城的,没想到出了一点意外,竟是没赶上。多少有点儿遗憾就是了。
不过,他第一次看见陶君兰有这样高兴欢喜的时候。眼眸都是闪闪发亮的,褪去那种淡然从容,此时整个人似都不同了,格外的璀璨夺目,吸引人的目光不住的去看。他忍不住想: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陶家大小姐的摸样?当初做姑娘的时候,陶家还没没落的时候,陶君兰或许就是这个样子的。没有刻意的从容冷静,没有压制自己的真性情一时,他又有些怅然:原来,陶君兰也有这样在意一个人的时候。可似乎,她从未在见到他的时候露出这样的神情,也从未这样的光彩夺目过……
意思淡淡的酸楚浮上心头,李邺忙晃了晃头,将这些念头都抛出脑子去,笑着上前拍了拍陶静平的肩膀,又温和的看了陶君兰一眼,带去几许无声的安抚。
陶君兰看见李邺的目光,顿时羞涩的抿着唇微微笑了笑。若不是陶静平还在,她不好意思,不然她是真想好好的感谢他的。不过,即便此时不好说这些,她还是理所当然的拉住了李邺,给陶静平介绍道:“这是你姐夫。他对我……极好。”
陶静平自然是知道李邺的,不过此时见陶君兰如此神色,又这般笃定的说了这话,也是高兴,笑着对李邺一揖到地:“姐夫。”之前许还有点儿生疏,可这会子,倒是诚心诚意了。只是心里多少也有点儿遗憾:若是姐夫不是个哑巴,那就更好了。
当然他也明白,按照陶家如今的情况来说,已经算是高攀了。毕竟,罪臣子女这个帽子,都还没从他们头上摘去。不管何时何地,总要矮人一头。
李邺笑着将陶静平扶起来,又示意丫头搬了两个椅子在床边来给他们坐。毕竟总不能一直这么站着说话罢?
陶君兰见了李邺如此动作,这才想起自己只顾着拉着陶静平说话,竟是连这些基本的都忘了。面上一红,忙又吩咐:“泡清淡的茶来,点心要红豆卷和牛乳酥。”她说的这两样点心,都是陶静平喜欢的。
陶静平心里自然是一暖——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姐依旧记得自己的喜好。
李邺却是有点酸醋:有了弟弟忘了夫君么?
陶君兰却是欢喜得过头了,更没想到李邺会如此小气,所以还真没有觉察到李邺的一点儿小情绪。
随后陶君兰又让人将拴儿也抱过来,笑着让陶静平看:“如今你也是当舅舅的人了,以后可要努力上进,给拴儿做个好榜样才是。”
陶静平有些好奇又有些激动的看着那小小的一团,听了陶君兰的话顿时有些脸红。毕竟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听见陶君兰几乎是教训小孩子似的话,哪里能觉得自在?
李邺顿时笑起来,附和的看着陶静平点头。将陶静平看得越发的满脸通红。
多年不见,陶君兰自然有无数要问的话。李邺倒是也耐心,一直在旁边听着,倒是让陶君兰有些歉然:“王爷若是有别的事儿,也不必一直在这儿的;。”
李邺笑着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况且,他也并不觉得无聊——这么多年来,他早已经习惯了安静的听别人说话了。
陶君兰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中午用饭的时候,却是将人赶了出去:“你们两个别和我一处吃了,你们吃的我又不能吃,反而馋我。”男人们在一处吃饭,她在的话反倒是不美。毕竟男人之间有男人的话题,她在的话,说的不过是些琐事儿,也没意思得很。
不过即便不在一处吃饭,也挡不住陶君兰的好心情。一想到陶静平回来了,以后也不走了,她就忍不住几乎要笑出声来。
当然,她也开始考虑以后陶静平的路了——若要复兴陶家,陶静平势必要想法子入朝为官才行。要入朝为官,自是只能考功名。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陶静平的学业荒废了不曾。不过,若要去参加科举,最好还是要请个老师教导一二才好。至于请谁做老师,这也是个要好好考虑的事情。
还有,陶静平不可能一直住在端王府。毕竟,虽然是亲戚,可是到底外人瞧着不好看。难免觉得陶静平是借了端王府的势。
另外,陶静平的年岁也不算小了。亲事也该慢慢的琢磨起来了。以前人没回来,也不好计划。如今人也回来了,这就是不能再耽误了。可只怕相中了,也只能等到陶静平有了功名之后再去提亲。不然的话,女方只怕不会同意。
其实,就算考中了功名,若成绩不算特别出色的话,只怕到底还是不可能寻个太好的。至少,和当初陶家还家大业大的时候是不能相比的。
陶君兰一一琢磨着,又一一的记在了心里。生怕自己忘记,末了又让红螺也帮着提醒她。
红螺听陶君兰一条条的念叨,顿时哭笑不得,忙劝道:“您想的这些,都可以慢慢来。也不急在这一时。再说了,这些您也该问问平少爷的意思。毕竟,这些可能平少爷也是想过的。尤其是考功名这个——说不定王爷也有打算呢。”
陶君兰一顿,随后叹了一口气,“王爷心思细腻,办事想来周到,想必的确是也有打算的。待我回头问问他。”顿了顿,又有些感慨道:“也不知道我修了多少福气,才能遇到王爷。才能让王爷如此待我。”
李邺对她的好,为她做的这些事情,她就是粉身碎骨,也是无法报答的。他的这一腔情谊,更是让她感动无比。她何德何能?竟能有如此福分。
“既是如此,侧妃就更该将王爷放在心上才是。”红螺笑着如此言道:“王爷如何待您,您就如何对待王爷。这不就能回报了?”
陶君兰被红螺这句大胆的话说得面红耳赤,啐了红螺一口:“你这丫头,竟是敢打趣我来。回头看我不罚你——”
红螺忙告饶,又说了一箩筐的好话,这才将陶君兰又逗笑了。
吃罢了饭,陶君兰想起一件事情来,吩咐红螺:“你去问问,外院都是哪些人服侍静平?务必都是要品格庄重的才好。”陶静平如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岁,又许久不曾被丫头服侍过。如今这么突然身边再有了人,遇到不庄重的,最是经不住诱惑的时候。她不反对陶静平先有两个收房的丫头,可是却不能是端王府的人。;
第一卷 第219章 姐弟
陶静平的事情自然也是传到了刘氏耳里,刘氏听闻后,当即冷笑一声:“一路穷酸货。”
紫玉叹了一口气,动了动唇,却是到底没将话说出来。陶家的人只是暂住,可是刘家的人却是……昨儿老夫人还打发人来问,有没有多余的料子,说是几个少爷要做出门穿的衣裳。
刘氏随后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罢了,李邺他愿意贴补,我又能管得着?只恨我没那个本事罢了。”顿了顿,却是又有些冷笑:“不过,陶家人也是个不懂礼的,进了府,竟是连安都不来请一个。”
紫玉对这个倒是没什么意见,当下附和道:“听说王爷直接就带去了沉香院。若沉香院那边识趣倒好,若不识趣,只怕不会来了。”
“府里如今哪还有我的地位?”刘氏幽幽道,颇有些怨气冲天:“那个小贱种不过是满月,竟是要闹出那般大的阵仗。也不怕福薄承受不住!”
“王妃还是别再说这样的话了,不管怎么说,您总是王妃。”紫玉听着也觉得有点儿太过了一些,毕竟不管陶氏如何可恶,可孩子到底是无辜的。当下便是劝道:“再说了,那孩子虽然如今还养在沉香院,可指不定哪天……到时候,那就是王妃您的孩子了,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刘氏恨恨咬牙:“若钰儿还在,我何至于此?更不必去巴巴望着人家的儿子。若钰儿还在,那贱种给我我还不要呢!”
刘氏说这番话的时候,几乎是状若癫狂了。看着她这幅这样,紫玉自然也不好再多说,只是觉得刘氏活得太累了,而且命也着实苦。好不容易辛苦有了孩子,又千辛万苦的保胎直到生产,可没想到,这般小心翼翼的养着,却到底还是没养活。竟是还没满月就去了。
当然,她也明白这个孩子没了对刘氏的打击到底有多大。正因为打击太大了,所以刘氏整个人最近似乎都有点儿不大好了。遇到事情便是十分偏激不说,手段也渐渐阴狠起来。竟是让人瞧着有些害怕。
“他们不懂礼,我们却是不能不懂礼。这样,你收拾一套文房四宝出来,让彩月送去客院吧。”刘氏唇角一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紫玉应了,寻了东西出来之后又叫来彩月,见了彩月之后,紫玉心中一动,顿时明白了刘氏的意思:彩月容貌虽不见得多出色,可身段却是妖娆。最关键的是,彩月素来就是个心比天高的。曾经好几回特地守在李邺要经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