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周意匆匆进来,还未来得及跪下请安,倒是先大胆的朝着陶君兰身上看了一眼;。随后似松了一口气,这才跪下去,却也不是请安反而是请罪:“奴才让侧妃您遇险,着实是罪该万死。”
听得出来,周意话语里的愧疚并不是假的。陶君兰微微动容,随后一笑:“索性有惊无险,你也不必太过在意。毕竟这事儿是人有心为之,你也是防不胜防。”
周意又认真的磕头道谢。毕竟这样的体谅,也是难得的。换做其他人,未必就有这样宽容大度。
“那日,王妃到底去了哪里?”陶君兰问了一句。
周意摇头:“其实是去了寺庙上香。之所以叫了奴才去,也是说想问问王爷的情况。奴才没想那么多,便是跟去了。谁知——”
陶君兰默然片刻,才将自己昨日的情况说了;“昨儿我是听说了王爷已经回来了,去不肯回来才会那样急切的出门。是有人让我误以为你和王妃,是出门见王爷去了。谁知道车夫也是换了人,马车里的熏香也换过,估摸着里头有催产的成分,所以我才会提前生产。若不是觉察情况不对,也不知道那车夫最后会将我拉去哪儿。我一路回来,路口也有人守着想要拦截。这里头布置得十分周密,可见是早就计划好的。当时,我曾看见过紫玉。”
“紫玉的确是没跟王妃一起去。”周意立刻点头确认了这一点:“我当时只当是留在了府里。”他自然也明白陶君兰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但是如今没有证据,自然也不可能就这么说死了。
“王妃可曾有什么异样?”陶君兰想想又问了一句。
周意仍是摇头:“王妃进了寺庙后,便是专心诵经,并不曾有任何的异样。是以,我也才没有生疑。”他跟着李邺做了多少事情?自然看人十分准。若刘氏真有一星半点的异样,他也就立刻觉察出不对劲了。
陶君兰便是没再多问——不管如何,她也只是一个猜测,没有真凭实据。所以又何必再多问。想来刘氏也不会故意留下话柄罢了。就是昨日,刘氏想要带走那些产婆,可让紫玉一口回绝之后,不一样的偃旗息鼓了?
不过,却是从这一点也能证明出来,刘氏的确是个不简单的。当时要么她已经笃定产婆不会说出什么话来,要么她就是强壮镇定。不管哪一样,都是让人咂舌。
“我生产的时候,有个产婆做了些事情,若成了只怕我也就不在此处了。被我发觉后,我命人将所有产婆都扣住了。今儿腾出手来,想问问情况,结果那产婆却是一头撞死在了这里。”陶君兰也没瞒着周意,了:“我已经派人通知了应天府,将这事儿悄悄的记录了。将来不管如何,这事儿肯定不会再有人颠倒黑白。只是我却是想要知道,那产婆为什么宁死不肯说一个字?”
周意顿时明白了陶君兰的意思,当下立刻就主动请缨;“这事儿交给奴才去办,奴才一定办好。”
“本也打算交给你办的。我一个内宅妇人,想做也没有那个能力。”陶君兰微微一笑,轻声嘱咐:“只是别打草惊蛇,慢慢的顺藤摸瓜就是了。没有证据也没关系,我只是想知道,日后该防备什么人罢了。”
虽然从各方面来看,这事儿似乎都和刘氏脱不开关系,可是她却隐隐觉得,单凭刘氏一人,是真无法做到如此周详的。尤其是那产婆那儿——怎么看怎么蹊跷。;
第一卷 第209章 思量
嘱咐完了该嘱咐的,陶君兰这才又问了自己最想问的事情;“王爷到底传回来什么消息?”
周意一僵,随后才言道:“这事儿侧妃还是别问了。王爷应该就快回来了,到时候您自然就知道了。”
陶君兰闻言也是一愣,下意识道:“王爷就快回来了?”语气里,竟是她自己都不曾觉察的惊喜。
“是,应该也就这几日的功夫就该到了。”周意点点头,说得十分笃定;“王妃当时也是找我去说这个事儿,我才走了的。”
如此一来,陶君兰心中自然也就有数了,随后想了想,便是让周意先回去了。周意对李邺一向忠心,既是李邺说了不让他先说,不管自己怎么问,周意必然都不肯说的。所以,倒是不必再白费功夫了。横竖李邺就快回来了,这几天她还是等得起的。
做了这么多事情,陶君兰刚生产完的身子,自然是不可能不觉得累。所以,撑不住的便是又闭上眼眯了一阵子。
红螺见陶君兰这般,自己倒是先心酸了一回:有哪个权贵人家怀孕的夫人,还要操心这么多事情的?还要经历这些吓人事情的?王爷也是,当初就不该走!明知道刘氏不是个好想与的,偏偏还……
其实李邺当时之所以走得那么干脆,一来是算准了陶君兰的预产期觉得自己能赶回来的。二来也是和刘氏生了个儿子有关系。在李邺看来,刘氏既然生了儿子,那么自然就不会再那样针对陶君兰。毕竟占据了嫡长的名头,陶君兰就算真再生个儿子又能如何?
只是李邺没料到,自己这个嫡长子却是和他这般的没有缘分。竟是那般早早的就离开了人世。所以这些事情,只能用一个造化之词来形容了。
关于那产婆碰死的事情,有沛阳侯夫人在,自然是什么动静都没闹出来就成功解决了。刘氏那头,更是半点儿信都没得。毕竟如今管家权交出去了,人也被换了,哪里还能那般消息灵通?加上沉香院这边的刻意隐瞒,自然更是不可能被主院那边知道。
不过,静灵和古玉芝,却也都是或多或少的得了一点消息。不过这样大的事情,自然谁也没有说出去。最主要的是因为,沛阳侯夫人就料到瞒不住这两个真正管这家的人,所以压根就没想着瞒住。甚至在事后特地让红螺去解释了一两句。
唯一剩下的,就是那产婆是死在陶君兰屋里的;。所有人都觉得有些晦气。红螺更是提议陶君兰换一间屋子住。再请人做一场法事。
陶君兰闻言却是笑了,淡淡道:“活着都没脸面对我的质问,更何况死了之后?若真有魂灵一说,她就该知道。她那般是咎由自取,更该知道该去寻谁算这笔账。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我怕甚?法事也就算了,我素来不大信这个。反倒是弄得屋子里乌烟瘴气。你若真觉得不舒服,就去庙里做一场法事超度罢。”上次刘氏寻的那两个神婆,着实让她没有什么好感。甚至于这类似的东西,也有些反感了。
红螺自然是不能违背陶君兰的意思,不过她也的确是对陶君兰这番话信服的。
沛阳侯夫人一共在端王府住了三天,陶君兰觉得自己精神头恢复过来之后,便是让她回去了——沛阳侯府那一大摊子,怎么能长期离得了主母的主持?况且,留在端王府也没什么事儿,又何必这样呢?
陶君兰觉得,即便是刘氏想害她想得发疯,如今也没有机会了——沉香院里要动手脚,怕是比登天还难。药是在沉香院熬的,饭菜也都是在小厨房弄的,由青姑姑亲自把关,就是新鲜的蔬菜肉食等物,也都是直接从李邺的私庄上拉过来的,刘氏想动手脚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动去。
她仔细的疏理了一下自己那日为何中了圈套的事情。首先,是李邺的消息扰乱了她的心神,让她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其次,是因为离开了沉香院,这才有了让别人可趁的机会。第三,她本也是快要生产了,可谓瓜熟蒂落。所以只要有一点外因,就让生产时机提前了。
由此可见,那日李邺的消息让她知道,本就是故意弄出来的一个调虎离山之计。对方显然很清楚,若是她一直在沉香院里呆着,就一直都不会有机会。这样的东西,只要事后她这么一想,就能确定和刘氏有关了。
刘氏显然是想将她引诱出府,然后一鼓作气的解决掉的。至于怎么解决,这个估计只有刘氏自己才清楚了。
可是问题来了——刘氏的计划是要在府外办好这事儿,断然就没有让她再回来王府的道理,回不了王府,自然也就用不上那些产婆……若用不上那些产婆,为何又要去收买?难道是刘氏做的两手打算?
不,不像。这事情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人的主意就是,趁着生产的时候,不动声色的要了她的命。
刘氏甚至可能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否则,刘氏也不会弄出这么一个破绽百出的调虎离山之计。
可刘氏事后的确是来要产婆了……这又作何解释?
陶君兰思来想去,只觉得越来越糊涂了。她想不明白,最后自然也只好放弃,不过心里却是给自己提了个醒:不管再有没有一个人要害自己,自己最好都要当有这个人,多一份堤防之心才好。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从来都是真理。
接下来的日子,陶君兰自然也就没那么紧张了。横竖如今她平安无事,孩子也平安康健,她要做的,是吃好喝好养好身子,这样以后才有与人争斗的资本。身子若不好,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又能如何?到最后不一样笑不到最后?
而宫里的赏赐,在耽搁了两天之后,才送到了端王府;。除却太后给的那一份还算丰盛之外,皇后和皇帝的都不算丰厚。自然,更不要提和刘氏儿子那会儿比了。陶君兰估摸着,也是和刘氏儿子早夭有关系。毕竟,小孩子不容易养活,谁也不知道最后这孩子养的大养不大,皇帝怕再一次出现这种伤心事儿,自然也就不肯再多放心思了。至于皇后么……大约是为了安抚刘氏。甚至,也可能有那么一点儿敲打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