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田园 [封推] (沈东篱)

这样的骂声对于半夏而言。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正如李氏所说的，当她是亲人，她就能为所欲为。当她什么都不是，她动不了自己一根毫毛。
但她不在意，远晨却很是在意。
至少半夏留意到，每次苏钱氏的骂声响起来的时候，远晨虽然看着跟以往没有太大差别，却总是快速地来到她身边，不管她在干什么，他就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半夏隐约明白了一些什么。
她蹲下来，抓着远晨看着他的眼睛，“远晨。你在怕什么？”
远晨低着头，绞着双手。
半夏把他拉过来一些，“你别怕，那些人跟咱们没有关系，咱们才是一家人。谁也不能让你走，你知道吗？”
远晨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小心翼翼的眼神到底还是泄露了秘密。
半夏心里钝痛，“远晨……”却说不下去了。
她没有说，远晨却鼓起勇气开口，“姐，我想跟你们一起。”
半夏心里一喜。用力点头，摸摸他的脑袋，“远晨跟我们是一家人，自然要跟我们一起，我们一家六个人，谁也不能少。”
远晨的手指一动一动。亮光又多了一些，“那以前为什么……不要我。”
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这让半夏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倒是薄荷牵着谷芽儿探头进来，摸摸远晨的头，“那是因为以前家里有坏人啊，她们就是不想看见你们好。现在你们分出来了，她就管不到你们了，反正跟着你姐，放心吧。”
远晨挨半夏又近了一些，双手缠着她一只胳膊，眼睛黑漆漆的，见薄荷说得笃定，“嗯！上次也是我姐带我逃出去的。”
说完想了想，“薄荷姐，以后我帮你打架。”
噗——
半夏略微有些同情地看了看薄荷，瞧这小妮子的形象。
哪知道薄荷还没有吭声，谷芽儿也凑趣，“我也帮你。”
薄荷丝毫不在意，一脸鄙夷地望着他们两个，“你们这小胳膊小腿的能帮得上什么忙，何况啊，这被人欺负的话，自己欺负回去，那才叫过瘾呢，你们不懂。”顿了顿，她又道，“我跟你们说，你们现在打人是不讨好的，要多吃饭，才能长高，但现在也不是不行，你们要跑得快，打人就用牙齿，咬一口就跑，不要吃亏……”
这……是薄荷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确定不会教坏小孩子？
几人笑了笑，苏钱氏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远晨依旧有些瑟缩，半夏摸摸他的脑袋，任何事情都有一个过程，急不来。
“远晨，你不怕，有什么事情就跟姐说，姐姐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说完，半夏想了想，看了看外面的菜地，这里并不是一条路，原本是荒地，再过去就是别人家的菜园子，出去便是村道。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既然已经分家，远晨又有些惧怕苏钱氏，可见心里头的阴影有多深，要是可以，她恨不得现在就盖一个屋子搬出去。
但想想那就算钱够了，盖屋子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于是，在当天夜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半夏郑重提了出来，“爹，娘，我想把旁边的菜园子买下来。”
ps：
忙疯了，年中各种事情接踵而来。加班加班加班……从中旬过后就没有歇下来过，早上一更原来都是写好就发，时常头脑短路，好在很快就到月底了，八月可以清闲一点点。要没有特殊情况，早上一更我会尽量保证，晚上的则是下班后看什么时候写好~

正文、第108章 买地

半夏这话说出来虽然显得很是突兀，但她还是说出了口。
一家人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
苏有礼拿着筷子的手就是一怔，“好好的，买那块菜地做啥？”
李氏关注的点却不在这，“我们还有钱，买地？”
半夏对他们这样的反应很满意，至少他们都没有反对的意思。
于是她笑了笑，说道，“爹，娘，你们知道现在我们有多少银子吗？”
银子自然是有一些的，家里现在不说吃得特别好，至少想吃的肉跟蛋还是不缺的，远晨谷芽儿还那么小，就是自己也是在长身子的时候，尤其亏不得。
何况，吃能吃多少？
家里境况好，苏有礼更加没有反对的意思。他问那话也是正常，因为那块地本来就是在别人的屋后菜园子，一旁还用东西隔了，种着两棵柚子树，主人家倒是好说话，上一回还摘了一大把柚子叶送给李氏做糖糕。
而今，在半夏放着的坛子里，银子已经不少了，“豆芽油豆腐跟豆腐乳，这些赚的钱虽然不多，但是却细水长流，加起来也有十几两了，咱们除此之外还有一笔大的意外之财，就是木薯粉的时候，说好的一两银子一斤，也有好几十斤，但却也不知道怎么的扣下一部分……”
这一点半夏还是念念不忘，好端端的人怎么就能出尔发尔呢？看着也不像是在乎那点子银子的人啊。
听到这，苏有礼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两声，半夏没有就这个再深究，那日出门的时候还下了雨，能够送去也算是不错的了，是淋雨了还是干嘛，反正苏有礼没有要足银子，半夏自然不好说。
“不管如何，咱们现在加起来。整的也有六十七两了……”
“六十九两。”远光在一旁很笃定说道。
正在吃饭，半夏也没有去翻账本的打算，“嗯，哥哥记账他肯定明白。这六十九两，要真的都买了水田，也有十多亩了，算是小地主呢！”半夏笑得一脸满足。
李氏倒是诧异了起来，她只是觉得现在日子过得松快无比，至少不需要总是委屈自己去屈就，苏有礼本来就是心疼人的，就说这插秧吧，都让她多歇会或者去拔秧苗，他则是弓着身飞快插秧。不到三亩的水田，李氏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做多少。
跟以前每次农忙都累得掉一层皮的样子，实在是有天壤之别。
一回到家里也不需要忙灶上的活计，半夏还能给谷芽儿洗澡，看着远晨。什么都不耽搁，就在半年前，这样的日子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原来实现起来也没有那么难。
但突然之间，听说自家有几十两的家底，她还是震惊了。
“这么多！”
半夏自然理解李氏的惊讶，但她绝对不会仅仅满足于此，“娘。你不要看着咱们家银子现在是有一些，但是之前外公帮咱买矮脚岭的地的时候，也帮给了一部分银子，他也不说具体的数目，但我想估摸是二十两，这样咱们只有不足五十两。哥哥跟弟弟念书，我想着要给他们留下二十两放着，专门用来念书，比如买笔墨纸砚的，还有先生的束脩以及别的需要用到的东西。这一笔钱咱们就不动了，以后每年依据情况也放一些进去，不过扣除那部分咱们还有三十两富余，虽然不算少，但要是盖一个舒适的大宅子怕是也不太够，何况也没有想着在哪里盖……”
说着说着，半夏把自己的想法也说了出来。
“盖宅子？”
李氏的眼睛闪了闪，而后又暗淡下来。
半夏用力点点头，“所以咱们不能坐吃山空，木薯粉那个只是意外，并不是每次都能够有那么多银子，而豆芽跟油豆腐还有豆腐乳虽然能够赚上一点钱，也实在没有多少，咱们还是要精打细算。”
“半夏，那你刚才怎么说的买菜地？”远光见话题扯远了，又圆了回来。
其余几个人也都望着她。
半夏咽咽唾沫，放下碗筷，拍拍远晨的肩膀，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面对，“爹，娘，远晨病重的时候，其实那天早上，遇见的是你们说的土匪窝的那个人，姓狄，他带我们去找到了木大夫采药的地方，远晨才从鬼门关上拉回来一条命。”
一说到这，李氏的眼泪又要下来，不声不响的给远晨碗里舀蛋羹，一勺一勺，止不住。
谷芽儿见她没有停止的意思，伸着小手，又一下下地从远晨的碗里把蛋羹舀一部分到自己的木碗中，一双眼睛跟远晨对视，笑起来更像了。
两个小的在这闹，大人的关注点却显然不在这。
半夏声音有些苦，“木大夫说，远晨总是不好，但那弱症也差不多了，只他想得太多，总是觉得咱们会丢掉他。”
“这怎么会！”李氏一脸的不敢置信。
不说她，就连自己也是不信的，但事情到这一步了，不信又能如何？
“当初她要把远晨让简氏带走，我们是从灶房跳出去的，接着抢人的时候，远晨还去外公家住了一段时间，他必然是想在自己家里的啊，这回来，我也特意找四房那人问过了，她吓远晨，总说他没用，还有堂屋那个，远晨小小年纪，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了，爹，娘，你难道没有发现，在那边骂人的时候，远晨总是缩着的吗？还有他有多久不敢哭了，就怕自己没用，怕因此把他丢掉。”
李氏一双手捂着眼睛，让眼泪静静地留下来。
远光一脸的愤怒，“太可恶了！”
这一次，苏有礼没有说话，上回分家他是亲眼目睹的，李氏几个受了多大的委屈，这时候他除了愤怒，还能有什么别的情绪。
绕了一圈的话，这才回到跟前，“所以，我想让远晨在家呆一阵子，等夏天的时候再去念书，免得他又多想，而今我们不能让他总是生活得提心吊胆，但我们现在盖房子有些为难，所以我就想把那块菜地买下来，而后从那边出去，这样就不需要走这边院子，我们等于有了自己单独的院子，这边顶多算一个后门，关着门谁也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