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田园 [封推] (沈东篱)

苏老爷子见此，也不知道该是训斥苏钱氏还是要说远光，于是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都别闹了。”
借着这台阶，苏钱氏依旧吧嗒一声掉在地上，一脸的可怜，“这翻了天了，孙子辈的都能打老人了哇……”
远光瞧苏老爷子望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嘴角就讥讽地翘了翘，“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你还要如此说什么呢？不孝？好大的一定帽子，反正你们自己瞧着，这地方原本我也不想住了，但就算不住，也是我的，我爱做啥就做啥，要真的逼急了，我就挖成茅厕。”
说完，远光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但他的心一直砰砰跳，手指有些轻微颤抖，但这又如何呢，刚才他差点就慌了神，但想着当初好几次，半夏还不是义无反顾地站出来了，他一个做哥哥的，难不成的还能不如妹妹。
原来很多事情，真的做了，才发现并不是那么难，只看自己敢不敢迈出脚步罢了。
苏老爷子看着苏钱氏那般坐在地上，脸色说不出的难看，苏有德则是看着不太对，自己走了。
苏钱氏还有些弄不清楚状况，指着远光的背影不停地道，“你瞧瞧你瞧瞧，这是什么德行，居然要在大屋旁边挖茅厕，这是人说出来的话吗？真的是让三房教出来的，太不是东西了！”
“都已经这样了，难不成的你还想如何？”
见苏老爷子脸色不对，苏钱氏骨碌就爬了起来，“我就随便说说。”
这就想走。
苏老爷子有些话，还是说了出来，“这么多年了，可曾给过你没脸？一直以来就让你管着家里，你倒也能干，虽然对老四好一些，但也差不多能端平一碗水，只当你是糊涂些厉害些，但要不是你厉害些，咱也不能过得这么平顺，你看看你对老二那样子，哎……老三已经分出去了，你就算如何作，又能如何呢？这老了老了，反而要闹得苏家没脸吗？”
从苏钱氏嫁过来几十年间，苏老爷子几乎都没有说过她什么，哪怕她真的过分一些，年轻时候气盛让别人找上门来，苏老爷子也都是站在她一边。
而今看他说不出的失望与陌生。
苏钱氏嗫嚅着嘴唇，隐隐有些后悔。

正文、第111章 齐心协力

这边的事情不过是一粒小石子，投进去水里，能荡起的涟漪终究有限。
远光干脆就没让家里人知道，他心里隐隐地觉得，自己肩膀上，应该能挑起些什么了。
张家的菜园子要开路，又因为地势的原因，苏家这边的地势要高一些，张家那边低矮一些，原来是菜园子的时候，张家人从后门来菜园子，也是要走几个台阶的，而今开路，自然需要挖土，到时候会是一个小小的斜坡，才好能够走下去。
苏有礼一双巧手，早就编好了撮箕箩筐一类，把挖好的土用撮箕装进箩筐，而后这土刚好堆到自家的菜地，以便用来夯院墙。
三四人干得热火朝天。
张留挖土，苏有章见差不多了，把之前挑回来的石头，砌好菜园园基，以免等下雨的时候张家菜园被冲刷，远光把土撞进箩筐里，苏有礼则是运土到自己菜园，堆放好。
不多时李氏也过来帮忙。
张留哈哈地笑，“苏三嫂你可不要来，这边有我们呢，免得等会吃不上饭！”
李氏听他如此说，倒是有些像自家哥哥们的性子，也不是个多心的，“不瞒你，我家做饭最好的还是半夏，然后才能轮到我，现在乌梅跟薄荷也闹着帮忙，灶房都没有我能站的地了，我这不出来干点活，等会才真的不懂该不该吃饭。”
正说着，那边灶房就传来一阵笑声。
一个小身影往这边来，“三婶，我帮你装土吧？”
李氏赶紧摆摆手，“薄荷，你一个姑娘家哪里做得了这样的重活，回去回去。”
薄荷撇撇嘴，磨到苏有章身边，“叔。我帮你搬石头，我可有力气了。”
又被苏有章赶走，“薄荷，现在骨头都没有长全。可不能搬这些东西，回去做饭，啊？”
这下没劲了，薄荷甩头就回去，四下张望着，可又不想回去围着灶台转。
倒是张留瞧了瞧薄荷，“这丫头跟小子似的。”
忙得差不多了，又一场雨飘然下来。
干活就有些不好办，虽然雨并不大，但下久了。还是有一股泥水积在他们刚挖过的地方，现今路没有成，自然也排不出去，走几个来回就变得泥泞不堪。
一行人干脆的先歇会吃饭之后再说。
半夏见他们回来坐下，加快了手头上的速度。
这边跟乌梅还在忙碌着。谷芽儿也顶着一头雨丝闯进来，见李氏也只是眨眨眼，笑得像是刚偷吃了东西一般，磨蹭到半夏跟前，“姐，我送去了。”
半夏这才点点头，苏有章跟张留过来帮忙。他们是不会收工钱的，这要是硬要给说不定还伤了情分，但不给她们心里也过意不去。于是在做菜的时候半夏可着心地做，让谷芽儿往这两家各送了一大海碗的红烧肉，也算是一点心意。
当然，现在他们都还不晓得。
灶房这边有些阴暗。雨也只是若有似无，半夏就想着把桌子摆在那边的棚子里，至少是个半开放的，一边不过放着几排架子，架子上摆放着一排排的木盆。是用来发豆芽的，除此之外倒是宽敞。
在这样的雨天，劳作了半日，喝点小酒，看看外头的菜地聊大天，也算是自在。
半夏出来问苏有礼，苏有礼则是用征询的眼神望了另外两个。
都没有啥问题，这桌子自然也摆下。
因为他们提前了一些回来，半夏手头上的事情还没有做完，索性就先上了一盆小鱼豆腐汤，她倒是想买鱼头来着，也需要有啊。这还是无意之中跟那些半大小子买的。
“哟，这东西不赖！”一看奶白的汤上浮着青碧的葱，闻着已经很是诱人起来。
外头这桌子自然就是他们三个跟远光坐着，李氏是不上桌的，准备等这边菜上齐了跟半夏几个一起在灶房吃。
见半夏先放一份汤上来，虽然看着不错，苏有礼还是手一挥，“怎么不摆酒？”
“爹——”半夏跟远光两人异口同声叫了句。
最后还是半夏嘴快，“先喝点汤再喝酒，才不伤肠胃，免得容易醉。”
远光的话也是赶着上来，“爹，你瞧酒楼那不都是一个个菜往桌上端的吗？”
兄妹二人的话又让他们好一通笑，何况这鱼汤看着还真的不错，又是想着客随主便，也就喝了。
一入嘴，这才发现滋味尤其鲜美，还不腥，便用木勺在汤里头搅了搅，心下便了然，但正是因为这了然，才发觉尤其不容易。
“这里只有小鱼仔跟豆腐，怎么煮的？”张留果断问了出来。
半夏正巧的把红烧肉端上来，干活需要力气，没有肉自然说不过去，反正吃能够吃得了多少银子？她向来就这么想的，一听张留这样说，半夏就乐呵起来，“这个怎么煮嘛，叔你让婶子来。”
苏有章哈哈大笑，“没错没错，就是说了你还能自己煮不成，半夏，改天我也让你三伯娘过来，你教教她，免得回去我都不想吃饭了。”
半夏自然一口应承下来。
鱼汤，红烧肉，而后上了一个糖醋排骨，小鱼干炒酸豆角，另外加上炒豆芽跟青菜，也就差不多了。
锅里还冒着香气，是半夏正在做卤味，今天中午要吃，却是来不及了。
孙氏过来叫薄荷跟乌梅去吃饭，李氏这边却狠留，也就这样算了。
苏钱氏也没有叫骂声传来，多半是因为那边节省了粮食也没话说，半夏几个都这么想。
但他们都不知道，苏钱氏本来想发火，瞧了瞧苏老爷子那边，又噤声。
于是大家都吃得很是尽兴。
“三婶，这边什么时候可以走路？”薄荷兴致勃勃问道。
李氏手里把小鱼仔的头拧下放进自己碗里，而后鱼肉分开，给远晨谷芽儿两个，倒是不耽搁说话，“现在就先挖土顺便那那边菜园子给砌好，路通了，这边盖屋子跟院墙也方便，要运东西也近一些。”
正是想到这个问题，半夏想着那样泥泞的土路，有些犹豫，其实当时跟乌梅一起去苏春儿家回来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只不过当时只是想想，现在却是能够派上用场了。
“娘，那边的路很是泥泞吧，不如我们铺一条鹅卵石路吧，河边那边很多拳头大的鹅卵石，虽然现在涨水了，也还没有满河床，河边应该也还有的，我们几个去捡石头，放在箩筐里，等你跟爹抽空去挑回来，我们就着这挖好的路一路铺下来，这样踩进泥里，以后下几场大雨也就冲刷干净了，等以后下雨天出门，也不需要一脚的泥，下雨天要是用木轮车什么的，轮子也不至于陷进泥巴里。”半夏说道。
李氏很是惊喜，“我怎么没有想到，以前我还在家的时候，菜园子就有一小条这样的路，是你外公怕你外婆拐去菜园不方便特意修的，当时我还跟哥哥去捡过鹅卵石。”
“娘，不仅如此，等那边修好，我们盖冲凉房的时候，也铺上鹅卵石，这样水从下流出去……”半夏想到自家要独立地有院子，就停不下来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