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点滴……
两人同时黑线,质问的目光就朝沈良扫了过去。
沈良朝她们眨了眨眼:“做戏做全套才真实嘛,你们放心,我是很有医德心的,绝对没有胡乱开药,就是给你们挂点葡萄糖,让你们补充一下水分。”
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谁都没有再提起过。
苏舜文这个人也好像彻底蒸发了一样,消失在学园里。
308宿舍,谢依曦仍然如同往常一样活得没心没肺,说话声音最大,笑起来也最灿烂。不过夏锦年觉得她其实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轻松阳光,她经常走神,投向窗外的目光里,会有寂寥和忧伤一闪而过。偶尔午夜梦回,夏锦年也会看见她裹着被子坐在床头抱膝发呆。
不管苏舜文是个怎样的人,在她心里总有想象中的美好挥之不去吧,因此对于她这种情感症状,夏锦年束手无策,只能任她顺其自然。
反正记忆是一种很不靠谱的存在,随着时光的流逝,会渐渐淡却,直至遗忘消失。
墨凤才是真正的没心没肺,永远吃得好睡得好,日日无烦恼。而且不论提醒多少次,他总是时不时就忘了在学园里要同夏锦年保持适当距离的规定,不经意地就与她言行亲密起来,从而惹出麻烦无数。好在俗话说虱子多了不怕咬,夏锦年起初还头痛郁闷,恨他恨得牙痒,后来渐渐习惯了,也就顺其自然。
只有一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夏锦年的心头——
《奇异食谱》里那张蛊药配方,究竟是谁写上去的?
短暂的秋天很快过去,天气渐渐寒冷起来。
夏锦年怕冷,每到冬天就离不了温暖的被窝,习惯性赖床,这天谢依曦早都出去吃早点上课了,她才凭着极大的毅力哆哆嗦嗦地爬起来,花了两分钟穿衣洗漱,抱起书就直冲课室。
才跑下楼,她就觉得头顶一沉,不用问,是那只死凤凰隐身跟了来,他总是这样,自己懒得走路,就趴在她的头顶,由她带着走。
“滚开,别乱了我的发型!”夏锦年一扬手,想将他从头顶拍下来,不巧身边刚好路过一名同样赶课的女生,边跑边用复杂至极的目光瞥了她一眼。
她瞬间就泪流满面了,只好顶着凤凰继续跑,直到临近课室,她才感觉头上一轻,一回头,看见墨凤在空气里渐渐显露出了身形。
“你——”愤怒的斥骂还未出口,就听见一声闷响,她转眼一看,一名男生失足踏空,从楼梯上骨碌碌滚了下来,不用问,一定是看见了墨凤显身的诡异情形,因为他趴在地上时,还在用惊恐的目光盯紧着墨凤。
“哎呀,又要耗费法力了,真是麻烦。”墨凤咕哝了一声,不知道对那个男生施了什么法术,就见他目光呆滞了一瞬,神情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瞬间跑了个没影。
夏锦年一窘:“你确定这样滥用法术来消除别人的记忆,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吗?”
墨凤认真地望着她:“你还记得我昨晚偷吃你巧克力的事吗?”
啊?有这种事?
她踮起脚,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说,你对我干了什么?!”
“这么好骗……”墨凤将她的手轻轻拉开,促狭地笑起来,“我没偷吃巧克力,再说就算吃了又怎么样,这种小事,值得我耗费法力去消除你的记忆吗?”
“过分!”夏锦年想把手里的书砸到他头上去。
墨凤却提醒她:“要迟到了。”
匆匆跑到课室,教授还没有来,夏锦年松了一口气。看见墨凤跟在她身后懒懒地进来,早到的其他人发出嘘声一片:“一周五天有课,其中四天你们两个都同时到,又不是住在一个宿舍里,这也太巧了吧!”
墨凤凤眸一挑,斜睨过去:“谁说不是住在一个宿舍里?”
需要这么诚实和口无遮拦吗?夏锦年瞬间石化,其他学生也都集体静默。
数秒过后,一阵哄堂大笑,各种取笑的言语随之而至,根本没有人相信墨凤说的是真话,还以为他在犀利吐槽。
夏锦年心情复杂地找了位子坐下,墨凤当然跟过去坐到她身旁,前头的女生袁小竹回过头来看了看他俩,忽然递了一张字条给她。
她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墨凤是不是在追你,跟你跟得好紧。
太八卦了!夏锦年十分黑线地微眯起眼,赌气回道:没错,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袁小竹看了字条,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她一笑,再望向墨凤的目光里明显带了惋惜之色,就像看见名草有主,无限失落。于是她懂了一个道理,有时候你说真话,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你,而你说着假话时,他们却毫不怀疑。
一堂课在墨凤的睡眠中悄然而过。
课间杜铭倚坐到她桌上,递了一包抹茶麻薯给她:“你早上到那么晚,又没吃东西吧?”
夏锦年两眼发光,接过来就拆:“谢谢,太感谢了,正好快要饿死了。”
杜铭一笑,忽然道:“苏舜文休学了。”
意料中的事,但她还是愣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听说他昨天刚办好休学手续就连夜走了。”
夏锦年垂眼轻叹:“太可惜了。”
尽管她不喜欢苏舜文,但也不想看到他落得如此下场,毕竟他只是走歪了心思,喜欢受人仰慕和追捧而已,就算还辜负了两名女生的真心,也没有到罪无可赦的地步。
杜铭盯着她若有所思起来:“看你的样子,像是知道他为什么休学?”
夏锦年一噎,立刻反问:“他为什么休学?”
杜铭就笑起来:“我也不太清楚,据说是因为身体不适,休学前病了好一阵儿,天天在宿舍里卧床,连课都没上。”
夏锦年没法评论这事,只好再叹:“太可惜了。”
“他走了,烹饪社团说不定要解散,所以我来问问你,有没有考虑过要加别的社团。”
这个嘛……夏锦年还在考虑,旁边一个含糊的声音插了一句:“篮球社啊,这个好,人多也热闹。”
她转头,看见墨凤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而且吃得双颊微鼓,心里不禁暗暗鄙视他,真是懒货加吃货一个!
不过,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手里的麻薯看上去好眼熟啊,还是抹茶口味的。
夏锦年一呆,再低头,发现自己手里只剩下轻飘飘的空包装袋……
参加篮球社的女生都是墙花,属于坐在篮球场边摇旗呐喊的那种,因此任凭墨凤一个劲儿地在夏锦年耳边唠叨,她都提不起兴趣来。
临近上课时,林梓和袁小竹相伴着走了过来,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欲言又止。
墨凤懒懒地一挑眉:“什么事?”
两人的脸刷地就红了,但是不敢看他。袁小竹悄悄推了推林梓,林梓才被迫无奈地低着头问杜铭:“那个……下个月学园要开圣诞化妆舞会,我……我能邀请你做舞伴吗……”
杜铭好意外,沉下声问:“怎么不邀请墨凤?”
这还用问么,名草有主啊!摆明了就算她们邀请,墨凤也会拒绝的,何必自己找丢脸呢?两名女生心里暗暗叹气。
果然,墨凤下一刻就头枕双手往后一靠:“拜托,别扯上我,我没兴趣。”
杜铭微微一笑:“抱歉,我已经有伴了。”
两名女生一阵失落。墨凤狐疑:“你邀请了谁?”
杜铭不理他,转问夏锦年:“我可以邀请你吗?”
夏锦年本来还在看戏,突然变成了戏中主角,被四个人,八只眼睛齐刷刷盯着,顿时感觉不自在起来。而且杜铭拒绝了林梓就来问她,这种感觉不太好,她怕答应了太损林梓的自尊心,一时犹豫起来。
杜铭温和而坚定地追问:“可以吗?”
墨凤抢着回答:“不可以!”
“又没问你。”
“我替她回答了!”
“你是她监护人吗?”
杜铭这么问是调侃之意,暗示墨凤,夏锦年已经成年了,她的事情她自己可以做主,同他这个青梅竹马没什么关系,要他别多管闲事。
不想墨凤悠悠然地笑起来:“是啊!”
所有人都愣在那里。
袁小竹忍不住问:“你跟她什么关系?”
墨凤目光微闪:“我是她哥!”
杜铭鄙夷:“亲生的才算。”
“我就是她亲哥!”
杜铭纳闷:“你们不是邻居吗?”
墨凤斜睨他一眼:“邻居多年,突然有一天发现她其实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不可以吗?”
所有人都被他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给震住了,感觉头顶电光乱闪,无数道霹雳打下来,雷得他们里嫩外焦。
夏锦年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拎起桌上的书就往他头顶重重地拍下去:“闭嘴!”
墨凤捂着头躲闪:“打我干吗,我又没说错什么。”
邻居变亲哥,还是失散多年的……这么狗血天雷,假到不能再假的段子,他竟然还好意思说没错!
“你真是野蛮不讲理!”墨凤还在辩解,“漫画书上不都是这么画的……”
杜铭暗暗发笑,林梓嘴角抽搐,袁小竹直接倒到座位上去了,一个劲儿地呻吟:“天哪!天哪!”
轰隆隆!墨凤在另两名女生心里那完美的帅哥形象瞬间崩塌,袁小竹捂住脸埋首课桌,林梓也直愣着眼,晃啊晃啊,晃回自己的座位上,为瞬间破碎的芳心哀悼去了。
机不可失!杜铭趁隙劝说夏锦年:“圣诞舞会一年就一次,图个热闹好玩,一起去吧。”
“嘁!”墨凤不屑,“说得好像其他节日一年有三四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