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锦年一囧:“没……没有啊……”
“我听见了,很短促一下,但声音很尖锐,吓了我一大跳,不过大半夜的我没敢出来看,我就在想408那女生自杀的事情,跟这尖叫不知道有没有关系,你说我要不要把这事桌给舍监知道?”
“这个啊……”夏锦年含糊道,“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也是……”
那女生还在犹豫,夏锦年就找了个借口回了宿舍,心里却是纷乱如麻。
没想到真的出事了!就是不知道谢依曦自杀的行为,同她的梦境,同方欣然有没有关系!可要有关系的话,她梦里的那个女孩不是一直在她面前跳楼么,带着很强的暗示意味,她又怎么会选择上吊这种截然不同的方式?
夏锦年很想立刻冲到校医室里找谢依曦问个清楚,可是又知道这时候去很不明智,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会儿学校领导什么的肯定会在那里,而且谢依曦也需要好好休息,她不得不按捺下自己想要立刻冲出去的冲动,耐心地等待天明。
次日清早,墨凤还是没有回来。
夏锦年睁眼想起昨晚的事情,立刻冲到校医室。
幸好,由于发现得早,谢依曦的身体其实没有受到什么大损伤。只是她闭着眼躺在床上的苍白样子,与往日活力十足的状态对比起来显得极其单薄而虚弱,让人看着感觉有点难过。
夏锦年不知道她是否醒着,没敢喊她。
忽然,身后有个低沉中性的声音响起,带着两分调侃:“你还是第一个来看她的学生。”
她回头,看见一张浓眉俊目,神采飞杨的脸,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医生的白大褂,可是那外表很不医生,头发偏长,垂到眼前遮了半边眉,眉下那双眼有如深邃无尽的夜空,带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含情又似乎无情,莫测而勾人。
夏锦年往他胸前佩的名牌上看了一眼——
主治医师:沈良
是他啊!
早就听说校医室里有名姓沈的帅哥医生,女生们有事没事总爱往这边跑,男生们提起这医生却是撇嘴,说他根本不像个医生,倒像个流氓。
今天一见,夏锦年发现他有些赞同男生们的前半句评价。这位沈医生很年轻,而且好看得让人没有半点安全感,少了医生那种特有的沉稳和让人安心宁神的气质。但他既然是主治医生师,而且校医室里从来没有传出过医疗事故方面的恶评,想必他这医生还是很称职的。
她暗自提醒自己不要以貌取人,笑了笑问:“沈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
沈良扬了扬眉,先没理她,走至谢依曦病床前做了一番检查才道:“还好吧。”
夏锦年一怔,还在琢磨这个“还好吧”是个什么意思,谢依曦就醒了过来,看见她时微动了嘴唇,喊了一声:“锦年。”
她似乎想要撑起身来,然而很虚弱的样子。
这时沈良忽然又道:“她被送来的时候情绪异常亢奋,服了镇定药物,你要有什么话最好快点说完,她需要休息。”
话毕他就转身离去。
夏锦年连忙坐到谢依曦床边,将她轻轻按回枕上躺着。
“你还好么?”
谢依曦声音有点哑:“喉咙有点痛,感觉很不好,麻烦你,帮我倒杯水来。”
夏锦年赶着去替她倒了杯水,等她喝完才问:“你不可能自杀吧?”
“怎么可能。”谢依曦苦笑了一下,“但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在校医室,身边有很多人,我都不知道他们吵嚷嚷的在说些什么,只听见沈医生叫我吃药,我就吃了,后来情绪慢慢平静下来,神智才恢复清醒。”
夏锦年微讶:“什么都不记得?”
“只记得我开门进了宿舍,房间里没有人,很静很暗,我想去开灯,然后脑袋一懵,后面的事情全都不知道了。”
两人同时静默下来。
除了想到方欣然身上去外,夏锦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用常理来解释发生在谢依曦身上的事情了。
谢依曦显然也想到了这个,犹豫了一下说:“锦年,是她。”
空气似乎瞬间就凝固了下来,静得只能听见外头椅子轻挪的声音,还有人在走廊里行动的脚步声。
好半晌,夏锦年才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是说昨晚的事情跟她有关?”
“这个我不知道,我是说我看见方欣然的相片了,是她。”
夏锦年呼吸微顿:“你梦里那个女生?”
谢依曦露出了惶怕的神情:“对,方欣然长得跟我梦里那个女生一模一样!”
“那相片呢?”
“那学姐不肯给了,因为我看到相片时脑子也是一懵,竟然直接就昏过去了,把那借相片给我看的学姐吓坏了,喊人把我送到校医室后就死都不肯再让我看那相片了。”谢依曦说着又是苦笑,“我昨天够倒霉吧,一天之内被人送到校医室两回,沈医生手握快把这当食堂了,早晚都来报到一回。”
这比喻可真冷!
夏锦年抽了抽嘴角,停了一会儿安慰她道:“你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么昨晚的事也不一定就跟方欣然有关,说不定是你这段时间神经绷得太紧又没休息好,身体很虚弱时产生的间接性失忆。”
“好吧。”夏锦年妥协道,“不管怎么样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什么都别想,说不定好好睡一阵,醒来会想起点什么,要真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反正你这事里我都掺了一脚,等你可以回宿舍了,我再帮着你一起查就是了。”
谢依曦微微一笑:“好。”
夏锦年替她掖了掖被子:“那我先去上课,回头再来看你。”
谢依曦点点头,看着她走到门边时,忽然又喊了一声:“锦年。”
夏锦年回头。
“谢谢你来看我。”谢依曦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十分真诚。
夏锦年心里一软,冲着她一笑:“快睡吧。”
“好。”谢依曦极其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夏锦年又站着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出去。
路过沈良的办公室,她顺便往里溜了一眼,结果看见这名医生将他那修长的腿搁在桌沿上翻一本漫画,不禁黑线一下,回过眼快步而出。
次日上的是中国古代史,老师在讲台上说得激情飞扬,夏锦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手里的笔在本子上胡描乱画,写的都是——
死鸟!死鸟!死鸟!
墨凤这只死鸟,居然还没有回来,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忧心还是出离的愤怒了。
旁边杜铭轻敲了敲她的桌面。
她抬眼,看见他往课室外扬了扬眉,她跟着望过去,谢依曦在门外对着她扬了扬手。
看看时间,巧了,还有两分钟下课!
她一合书本,等着讲台上老师收声,头一个冲了出去。
“你没事了?”
“嗯,沈医生说我用不着躺在那里霸占床位,该留点机会让别人躺躺。”
单看谢依曦的表情,就知道沈良这句话有多冷。
身旁其他学生不停穿流而过,两人囧囧地对视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
谢依曦边走边叹息道“其实我真想回校医室里继续躺着。”
“怎么?”
“在那里睡觉不会做噩梦啊!而且一出来,就有同学班导的校领导找了我轮流谈话,说的都是些世界很温暖,生命要珍惜之类老掉牙的套话。还问我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要放弃生命,问我对不对得起辛苦抚养我长大的父母,最后劝我休学一段时间,我憋得好辛苦,差点就对他们吼了,老娘哪里有半点想不开的样子啊!分明是这破学校里闹鬼好不好!”
“你轻点声好吧。”夏锦年失笑,“算了,他们也怕你真出点什么事。”
谢依曦再叹:“费了好半天的唇舌才让他们相信我不会再轻生,也不需要休学,但是他们已经打过我家电话了,说是我父母下午就到。”
说到这里她就捂着脸郁闷起来:“让我怎么解释啊!这种事情根本没办法解释,他们不会相信我的,要是我坚持说宿舍里有鬼,恐怕所有人都会把我当神经病看了!”
不知道怎么劝她,夏锦年只好拍了拍她的肩道:“没关系了,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你,不是还有我相信你么?你回头好好跟你爸妈说,另找一个解释也行,让他们放心就好。”
谢依曦放下手来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儿忽然说:“对了,我被校领导喊去谈完话出来,遇到教导主任,他很严肃地告诉我,我用来上吊的那根绳子他没收了,并且警告我今后不许再把‘凶器’带到宿舍里。那根绳子很奇怪。”
“绳子有什么奇怪的?”
“绳子是现在很少见的粗麻绳,我都不知道哪里有卖。”
夏锦年抹着笑出来的眼泪站起来:“可能是你室友的吧,你又不记得当时的事情,说不定随时拿来用了。”
“我刚才跑去问过她们了,她们都说绳子不是她们的。”
“那……”夏锦年囧囧道,“不可能是方欣然替你准备的吧。”
“不太可能。”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算了。”谢依曦郁闷说,“这种事情又不好查,就算觉得可疑也没什么办法。”
“是啊,也说不定你室友不想惹事上身就说谎了。”
“嗯。”
两人走回女生楼,在三楼挥手道别。
回到308宿舍,不出意料,墨凤还是没有回来。
夏锦年上网查了一会网店订单,刚想拿了饭盒出去吃饭,门就被敲响了。
她开门一看,谢依曦拖着她的行李箱站在门外,一脸受了欺负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