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件事,北雪越想越奇怪,这是怎么了?一个是村夫,一个是村妇,这二人怎么还关心起国家大事来了。他们不但对皇长孙继承大统表示不高兴,而且薛氏还知道五皇子萧王。
对于北雪,甚至对于整个三河镇的人来说,做皇上的人无论是皇长孙还是五皇子,这似乎都是很遥远的一件事。只要天下太平。只要大家都可以填饱肚子,他们不介意谁做皇上谁做臣子。而且京城距离三河镇,那可不是赶车赶马走几步就能到的距离。如此遥远的事,谁会考虑那么多?想必不管是谁做皇上,都不会让百姓没有活路吧?
可是夏承恩和薛氏的反应为什么就和大家不一样呢?
刚才一个郑家。薛氏就琢磨了好半天。说到最后甚至还问一问北雪,郑家住在县城什么位置,以及郑家的祖上到底是做什么的,他们果真是来自京城吗?
北雪每点头一次,薛氏脸上的表情就越发的凝重和小心。可是夏承恩回来后,提到皇上诏书一事,薛氏那脸上的惊愕与失望。北雪更是看在眼里,狐疑在心了。
这个夏家,别人都很正常,唯有这一对夫妻,让北雪觉得甚是奇怪。
未时末,夏季夫妻喜滋滋地回来了。
架子上的糖葫芦一个不剩。自然看得出是销路良好。而且从高芳茹一脸的喜色来看,这一点是毋庸质疑的。可是有一点北雪就想不通了。
这糖葫芦拿出去卖,有的一个铜钱,有的两个铜钱,可是自己在家里蘸好。真的用不了多少本钱。他们早晨出门的时候不但没有留下几根让没有吃过糖葫芦的公婆,还有小姑小叔们尝一尝,就是两个孩子也没有份。
或许是人的生活方式不同,这一点北雪觉得太抠门了。自己给夏靖宇做衣服用的料子,真是不知道能换来多少根糖葫芦了。
即便是这样,轩儿也没有尝到二叔和二婶的一根糖葫芦。
赚了钱,心情总是很舒畅的。
高芳茹回来后也不怕累,钻进厨房就哼着小曲做饭。
“生意不错?”北雪去厨房提水时,随便问了一嘴。
“不错,不错。”高芳茹笑得异常开心,“来来往往的人总要买上一根两根的,甚至还有大户人家和我们预定,让我们做好了送到府上去。”
“这很好啊!”北雪提着水往出走。
高氏抬头望了一眼北雪的背影,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马上就觉得失言,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纠正道:“大嫂,那个糖葫芦卖得其实也不是很好……”
“行了,快做饭吧!”北雪笑着回了回头,“若是不好,明儿我帮你们和娘说,就不出去了,天怪儿冷的。”
“别,别呀……”高芳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涨红着脸站在那里对北雪傻笑。
第二日,上山成隐的夏昱又走了,北雪就以给轩儿取小床为由,一个人出了门。
出门不去木匠铺而是直接回了北家。
苏氏一见她进来,喜上眉梢,“雪,快来快来!你这是怎么回来了?难道知道了你哥哥的好事?”
“好事?”北雪猛地一惊,心想恐怕是和孙灵芝的婚事定下来了,就猜测到,“我哥和孙家小姐纳采了。”
“正是。”苏氏一脸喜色地就拉着她进了正房,边走边说,“事情办得很顺利,这一次媒婆再去时,孙家什么也没说,乐呵呵地就答应了,而且还说婚期由着咱们家定,什么时候都可以。”
“那婚期定了?”
“定了!”苏氏眉眼都是笑,“本来想定到明年的正月十八,那是个适宜嫁娶的黄道吉日。可是大家都在传扬说皇上病重,就靠一口参汤吊着了。我一想虽然皇家有丧,并不限制咱们普通百姓嫁娶,可那也终究不吉利。就把日子往前提了提,由正月十八,改到了腊月十八。”
北雪很不解,“若是皇上挺不过腊月十八呢?只靠参汤吊着,那可是说不准的事。”
“那就不管了,日子是先定的。没有毁婚期的道理。”
不管怎么样,苏氏一直满面春风。
“我哥呢?我哥怎么说?”北雪面色凝重地问苏氏。
“他自然也是同意的。”苏氏笑道:“孙家小姐模样长得俊,若不是自小就和你哥定了亲,恐怕早就有各家的媒婆上门了,所以你哥哪有不满意的道理。”
长得俊?北雪怎么没觉得那个孙灵芝长得俊。
不过事已至此,自己若说出不满意的话来,也只会给娘亲和哥哥添堵。
事至如此,多说无益了。
出了北家,北雪直接往孙木匠家走,准备把买床没有付的钱交了,然后让他们把床送到家里去。
此时孙家早已开门迎客,由于是冬天,农闲时节又快到新年,所以来来往往看家具的人倒是不少。北雪一进门,初次迎她的伙计就迎了过来,“哟!您来了!”
“嗯,那床做好了没?”
“好了,好了!”伙计笑着带她进院看货。拐过一道月亮门,里面是一块极大的空旷场地,一地的锯沫和屑子,想必这就是孙家平时干活的地方。北雪所要带围栏的小床就放在院中的一角,看样子是刚刚涂过漆,正在散味儿!
孙木匠见北雪走了进来,也笑着迎了过来,“您是来看床做没做好吗?”
北雪指着那床就笑,“这不是好了吗?正是我要的那种。”
“那是,你的图纸都画好了,我还能做错。”
孙木匠确实是一个会做生意的人,见人就笑,说话也不得罪人。倒是她那叫孙灵芝的闺女一点也不像他。北雪四下扫了一眼就问,“怎么不见孙小姐?”
“和她娘上街去了。”孙木匠嘿嘿的笑。
北雪也不多言,直接掏了钱将余下未付的钱给结了,然后又告诉他将床送到哪里后,自己就准备独自回家了。
走在街上,偶遇一两个认识人,大家对她都换了称呼。以前大家都直叫其名,或者叫她北姑娘。而如今的称呼则成了夏家大郎媳妇,有一些年龄小的,则直接称呼她为夏嫂子。
这样的感觉倒是让北雪觉得怪怪的,不过一想,事情就是如此,她的身份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她一边走着,一边不时用目光扫视着周围摆设的商品,心里却想着,大哥要成亲了,自己总要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才行啊!可是这要送什么好呢!自己成亲那会儿,娘亲明着暗着的给了那么多东西,就连家里的土地,都快分来了三分之一,大哥可是一个“不”字都没说的。
大脑高速运转,眼睛骨碌碌地转,转来转去目光在空中却突然撞上一个熟悉身影。
白卓谦!
月白色的身影纤瘦修长,仿佛孤单了千年一般,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酒楼门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
这一刻北雪突然意识到,华丽的外表,孤傲的性格背后,应该是一颗十分孤独落寞的心灵。可是那毕竟是他的世界,自己不便进去探个究竟,所以还是走得越远越好。
第094节:家事
北雪毫不迟疑,收回目光,头也不回的朝着夏家的方向奔了回去。
她刚到家一会儿,孙家木匠铺送货的人也随后来了。送货的人是那个在店里遇到的小伙计,据说是孙木匠的大徒弟,名为郭生。而另外还有一个村夫模样打扮的人,看样子是在孙家做工的。
由于床都是实木所做,所以抬起来比较沉重。
而且女人家的房间也不是随便进的,所以郭生带着那人就将床放在了院子里,等着北雪检查仔细,没有什么错处之后,就任凭她自己安置了。
北雪前前后后地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就笑着点头,并且送走了郭生二人。然后就回房间准备收拾出一块安置小床的位置。
由于夏昱和庄叔上山了,所以北雪收拾好之后就找夏骆出来帮忙一起将小床抬到东厢房去。
夏骆看着这床嘿嘿地笑,“大嫂,这床真好看。瞧那床头上刻的二龙戏珠,活灵活现的。”
北雪也笑,“嗯,那孙木匠的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说着,她突然就想到夏昱说夏骆的床是少了一个腿,用一些土胚垫起来的,就笑着对夏骆说,“三弟,你好好读书。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读好了书,以后会什么都有的。还有你屋那个床,等我和你大哥有了余钱也让孙木匠给你做一个好的。”
夏骆抓了抓脑袋,脸上腼腆地笑着,嘴里却连声说不,“大嫂,不用给我破费了。我只要能用就行,就这么读书,只会花钱,却不能往家里赚钱,我都够不好意思的了。”
“还没到你赚钱的时候。”北雪笑道:“现在是我们来赚钱。等你有朝一日科举高中了,那可就是你赚钱,我们来借你的光了。”
夏骆一叹,“朝中不也开大考。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想必快了,不是说皇上属意传位皇长孙吗?待皇长孙继承了皇位,恐怕这大考之事就要恢复了吧!”北雪劝着他。
这时薛氏就走了进来,先是瞟了一眼轩儿的新床,又见叔嫂二人说得热闹,就笑道:“这是在说什么呢?”
“娘,大嫂说等皇长孙继承了大统,估计这大考之事就要开了。”夏骆难掩满脸的兴奋,“书读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一较高低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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