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陛下?哟,主子您怎么转了性子了?从前除了请安,您连出门都不去,今日怎么想起来去找陛下了呢?”
“聒噪。”冯翔还正在想着自己该如何跟陛下说自己也想出宫的事情,偏偏小厮的嘴不闲着,一直在叨念着该如何装扮,扑多少粉,戴多少花,坠着什么玉牌,缠着什么珠串,平日里真不是他不喜装扮,实在是受不了自家小厮的碎嘴,一刻也不得停歇。
“主子,您难得开窍,奴才说两句还不行了?若说这个水粉啊……”
“宫中的小厮也不差你一个,本宫身边的位置你是不想呆了?”
“奴才不敢。”
“闭嘴。”
“是。”
终于被收拾完,冯小侍瞅了一旁站着的小厮,那人一脸期许的看着自己,细长的眉眼中是藏不住的喜悦,冷哼一声,这人还真以为自己是去引诱陛下的?母亲去哪里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厮,这种在宫里一点儿都帮不上自己。
“你呆在宫里反省,本宫传了轿子,自己去水月宫。”故意击碎他的期盼,凑上前去,才气人的说道。
那小厮果然直跺脚,这个主子怎么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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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意远远的看见冯小侍的轿辇在宫门口停下,不禁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地捅了捅身边的人,“你看看那是谁?”
“似是冯小侍的轿辇。”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位主子怎么来这儿了?”说完赶紧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小跑着凑上去,跪下行礼,“给冯主子请安。”
“姑姑这是在折煞本宫吗?何苦行这样的大礼,赶紧起身吧。”
写意弯着腰,问道:“主子今日来,是为了……?”
“陛下在忙吗?本宫有事求见,还请姑姑成全。”
写意从前便跟这位冯小侍接触不多,虽然他的事迹听说了不少,这位主子的懒,可是传遍了整个皇宫的,但如今人家客客气气的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也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大小是个主子,“冯主子,要不您先在这里坐会儿?婢子让人给您拿张椅子,陛下正在跟兵部的大人议事,估计要一会儿才能见您。”
“多谢姑姑,本宫侯着便是了。”
写意让人取来了一个金丝楠木雕花椅,上面铺着厚厚的毛垫子,将整个靠背都包裹住。冯小侍不禁心中暗道:果然是陛下身边的人,办事都这样周到,同样是摆着椅子,朝向、位置都是有学问的,再看看这椅子上铺着的垫子,用的都是真真的银狐皮。
兵部的事情,是够陛下忙一阵了。前日里还有人议论着,陛下大胆起用了一位男子任职兵部尚书,朝野上面都翻天了,虽说是先皇留下的人,这么高的位置,还是有实权的人,只怕不是那么顺利的。对于这位名叫侴谋的人,冯小侍还是颇为好奇的,同为男子,他自然对徐将军跟侴大人这种敢为天下先的人,有着说不清的钦佩。
一边望着水月宫外的景致,是不是抬头看看变幻莫测的天空,人说白云苍狗,果然名不虚传,今时今日的天空是陛下的,却不是陛下能做主的,改革之事,一定会波及自己的母家,想要依靠帝王的宠爱让母家多一层依靠,实在是一厢情愿的事情,母亲还当陛下是从前那些个昏君吗?自己进宫也有一年,这么久,有些事情看的比外面的人可清楚多了。
从小便被教育着入宫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到了今日才知道,什么荣耀?不过是终身误罢了。为了母家,如今只有祈求上苍给自己一个机会了。
说什么左右逢源,只不过是没有到落难的时候,这世道还有什么比落井下石更容易的呢?树倒猢狲散,从来都是常理。
一声声议论拉回了冯小侍的神智,抬头时便见到有几位大臣从里面出来,为首的是个男子,众人见到他微微一愣,便转向写意寻求答案,“这位是冯小侍。”
“见过冯主子。”
慢悠悠的起身,把优雅二字施行的极有美感,低垂着眼眸,别有一番动人,难得的挺直身板,显得身材颀长,朱唇一启,连敷衍的话语都显得异常真诚,“各位大人辛苦了。”
不过是点头之交,侴谋便带着人走远。写意不忘跟他说一声,才先行进去禀报。
过了没一会儿,便又匆匆出来,“冯主子请吧,陛下等着呢。”
“多谢姑姑。”
进了殿,凯风正让人打开窗透气,议事许久,屋里的氧气也少了一份,一屋子的二氧化碳让凯风有些头疼。轻轻的揉着太阳穴,眯着眼,只往冯小侍的位置瞟了几下,坐没坐相,软的跟一堆泥似的,果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你怎么来了?真是稀客。”
看见他便想起自己那日赐给他的大饼,忍不住发笑,这么一个懒人,怎么就大驾光临了呢?这时候自己是不是该说蓬荜生辉?从他进宫来,也是一年半的光景了,自己居然没见上几次,也真是奇了。这里的男子就像是中国古代的女子一般勾心斗角,这人始终不曾发力,单单等着乔小侍跟武良人出了事情才找自己,难免让凯风心生疑窦。
“听闻陛下要出宫去,臣侍也想要陪王伴驾。”
“出宫哪里是那么简单的?坐马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你素来站直都嫌费事,头上戴着一根簪子都嫌沉,怎么今日却想着遭这份罪呢?写意你把这些人都带下去吧。”
“婢子遵命。”
见他们都下去了,凯风才问道:“现在能说了吧?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宫外的风景好,臣侍想出去走走,陛下若是说不行,便不行吧。马车臣侍也不是没有坐过,当初选秀的时候,可不是来来回回都用的马车吗?”他没什么小动作,不想旁人一旦不好意思,总喜欢拿着什么东西摆弄着,他便是软软的坐在那里,柔若无骨,一双倦怠的眸子看着你,比多少千言万语都有用。
凯风终是败下阵来,无论这人有什么目的,应该也不会闹出什么风波,大不了自己找人看着他就是了。凯风本想趁机去一趟状元府,商量一下户部的事情,带着这么一个人能去哪儿呢?他是见过楚流封的,这种事瞒不过他,楚流封已经嫁人,自然也不会带着面纱,这种小聪明,凯风并不愿意被人揭穿。“朕可以答应你,但你必须听朕的话。”
“臣侍自然知道,如今便等着陛下的好消息了。臣侍告辞。”说完便真的起身离开,凯风而已不曾留人,只是看着他的背影,越发的参悟不透这其中的意思。冯小侍不该是沉不住气的人,已经等了这么久,该是不会有什么冲动才是。若不是雁字回时来报,有要事跟自己说,还谨慎的要求面谈,自己一定不会这个时候出宫去。毕竟刚刚收拾了兵部,有些残余也是正常的,他们想着负隅顽抗,对自己也是一种威胁。
动了动嘴,还是决定开口以示关心,“你面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平日里的饮食要注意些。”
“谢陛下关心。”
不能动用侍卫,那样会惊动太多的人,暗卫虽然多,还要留着一些保护宫中的人,谷悦一早就布置了百炼之兵的人,这个时候再有变化,只怕也是很难的,凯风并不想让谷悦为难,如此看来,可以不劳师动众,又要找个绝对信任的人,只剩她了。“朕写一封信,你派人赶紧送到宫外,交给孟书孟大人。”
“是。”
冯小侍坐在高高的轿辇之上,心中却感慨万千,陛下给冯家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不过是因为凤后的母亲坐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吏部才能勉强保全,只是胡慈大人有那个福气,冯大人只怕就没有了。母亲把胡慈当做自己加官进爵的障碍,胡大人又真的看她顺眼吗?这种官官相斗,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胡慈毕竟是凤后的母亲,单凭着这个身份,没什么大错,都不会被弄下来,想要在吏部出头,比让顽石点头还难。母亲这个时候还看不穿,自鸣得意,收拾完了其他几部,陛下一旦把目标移向吏部,头一个受害的就是她!真是利欲熏心心渐黑,被这些东西迷了心窍,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穿了。
自己不过是后宫的一位小侍,想要保护母家,恩宠已经没用了,莫小侍不就是个例子吗?别说自己对谁都无心,就是陛下对自己也是无心的啊!长得再好也是无用,陛下眼中只能看到那么几个人。与其求一条这样的活路,在宫中苟延残喘,还不如痛定思痛,想想自己到底该做什么。母亲是真的把自己卖进宫里了,只可惜如意算盘落了空。
时至今日,他只希望自己能得到一个机会,利用陛下尚存的同情心,保全自己的母家。冯小侍闭着眼睛冥想,胸前两缕如丝的长发随风飞舞,淘气的在他白皙的脸上划过,朱春的血色,全靠胭脂描画,冯小侍暗自想想这宫内的生活,自己跟武良人有什么区别呢?不过那人是被囚禁的,自己是画地为牢罢了。
宫里的路,看起来都是同样的,过了门,又是路,路尽头又是门,哪里有什么出路呢?若自己有了争抢的心思也好,偏偏天生对什么都没有感觉,很多时候是懒,更多的是淡漠,没有例外的淡漠,无论是母家还是对皇宫,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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