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疏影定下神来,漂亮的瞳仁嗔了他一眼,便是转过身子,向着楼上走去。而不等她走出侧厅,就见贺季山已将大步走了进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又生气了?”他唇角噙着笑,军帽下的容颜英武刚毅,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沈疏影摇了摇头,见他眼底微醺,便是问了一声;“你喝酒了?”
贺季山颔首;“今天去军港视察,没成想视察完后却被一群小子给逮住了,说我这都快结婚了,也不请他们喝杯喜酒。”
沈疏影曾听柳妈说起过,只言贺季山虽然素来带兵严谨,但又对士兵十分爱护,时常与一些下级军官打成一片,以前在关外时,更是与士兵亲如兄弟,时常在一起喝酒。
他说着,唇角的笑意愈发深刻,眉宇间满是舒展,可以看出他的心情极好。
“那你就喝了?”她轻声问道。
“那是他们敬给咱们的喜酒,我怎么可能不喝?”他俯下身子,深深的凝视着眼前的女子,男人的声音是低沉的温柔,听在沈疏影的耳里,却是让她忍不住的心慌意乱。
见她侧过脸蛋,贺季山伸出手,将她的脸颊捧在手心,笑道;“我刚才瞧着你趴在窗户上,怎么,是在等我回来?”
沈疏影垂着眼睛,脸庞微微一红,只清清脆脆的道出了几个字来;“谁等你了,我在看雪。”
“雪有什么好看的?”贺季山挑眉,这话刚说完,却又想起来沈疏影是南方人,南方气候温暖,怕是她从小到大都不曾见过大雪,而她在北平的这些日子,整日里便是足不出户,也难怪她会趴在窗户上,眨巴着眼睛往外看了。
想起她方才的眼神,贺季山心头便是蓦然一软,他将沈疏影抱在怀里,温声道;“今晚好好睡一觉,我明天带你去香山看雪景。”
沈疏影心头一动,抬起晶亮的眸子,“真的?”
贺季山点了点头,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道了声:“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沈疏影没有说话,隔了好一会,方才道;“可我白天听柳妈说,你明天要去承德的军事基地。”
贺季山听了这话,也只是淡淡一笑,温言道;“先陪你看了雪景,再去不迟。”
“那,万一雪太大,我们下不了山该怎么办?”
贺季山则是忍俊不禁;“你放心,香山有别墅,总不会冻着你。”
沈疏影这才松了口气,忍不住抿唇一笑。
贺季山望着她唇角的梨涡,目光渐渐的暗沉下来,他紧了紧她的腰身,将她贴近自己的胸膛,细密的吻,含着浓烈的酒香,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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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果真如贺季山所说,带着沈疏影去了香山看景。
车队一路开上了山腰,山顶路陡,汽车便是再也无法往上开了。
沈疏影刚下车,便被肆虐的北风吹得全身一个哆嗦,可还不等她感觉到冷,便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去。
贺季山解开身后的军用大氅,将她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护在了自己的怀里,沈疏影这日穿着天鹅绒的大衣,外面还套着玄狐斗篷,领子上的毛绒温暖而柔软,将她那一张脸蛋更是衬托的如珠似玉。
“冷不冷?”他的大手揽着她的腰,一面领着她向前走,一面温声问道。
沈疏影摇了摇头,男人将她保护的密不透风,而从他的胸膛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更是让她觉得全身暖洋洋的,任凭风雪凌厉,她却是一点也不觉得冷。
周围满是粉雕玉彻的雪景,沈疏影睫毛上落着雪花,像是朵绒绒的小白花,挡去视线中的大半,不等她伸出手,就见贺季山的手势轻柔,为她将睫毛上的雪花轻轻拭去,沈疏影一怔,忍不住像他看了过去去,而男人也正在看着她,四目相对时,他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极其英挺的笑意。
看着他这样的笑容,沈疏影心头一痛,这股子痛,却让她惊慌失措起来,她一遍遍的问着自己,为何会心痛?她自己并没有答案,只知道自己那样难过,偏生不知道自己的难过来自何处。
举目望去,远处可以看见侍从室放出去的岗哨,一个一个的小黑点,从山腰散落下来,一动不动。
他们一路走着,何副官领着侍从在距离他们十步以外的地方,即使岗哨全部放了出去,每个人的脸上依然是警惕而肃穆的神色。
路越来越陡,贺季山将大氅替沈疏影系好,自己则是走到她的面前,蹲下了身子。
“上来,我背你。”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似是再说着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情。
望着那宽厚的后背,只让沈疏影情不自禁的倾下了身子,贺季山稳稳当当的将她背在背上,一步步向着山上走去。
“古有猪八戒背媳妇,今有贺季山背夫人,倒也算是一段佳话了。”贺季山走了几步,停下了步子,回过头对沈疏影一笑道。
“贺季山,”她静静的倚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开口。
“嗯?”男人出声。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沈疏影说着,眼圈蓦然一红。
080章 就算是毒药,我也会喝
男人的脚步一滞,片刻后依然是背着她稳稳当当的走着,他没有回答沈疏影的问题,就那样一步步的走着,天地间,倒仿佛只有他们二人。
看过了雪景,贺季山带着沈疏影来到了山腰口的别墅,香山的别墅虽远远比不上官邸的气派,却胜在精巧别致,典型的西洋风格,若是秋天来住,举目望去便可以将香山的红叶一览无余。
别墅的暖气烧得极旺,沈疏影刚走进去,没消多久就是热的小脸通红,外间的大衣与斗篷自然都是脱了的,只穿了件云锦旗袍,极其素雅的颜色,她整个人,便好似一支白梅,清丽温柔。
别墅的仆人早已得知他们会来,一应的东西都在早已准备好了,甚至还从山下特意接了一位专做淮扬菜的厨子上山,就为了讨沈疏影喜欢。
趁着她午睡的空当,贺季山的车队便是一路呼啸着,冒着大雪向着承德驶去。
沈疏影一直在假寐,听到汽车开动的声音,她睁开了眼睛,打开房门,就见一个老妈子与几个丫鬟守在小厅里,见她起来,都是慌忙站起了身子,恭恭敬敬的样子,堆着笑道;“小姐怎么醒了,司令临走前还特意交代过,要我们一定不能扰了您休息。”
沈疏影只道;“他临走前,可说什么时候回来?”
“司令说,他今晚怕是回不来了,晚上要小姐一个人先吃,不要等他。司令还说,等他将承德的事情处理好,便会赶回来,在陪小姐去碧池潭看风景。”
沈疏影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转眸望向窗外,鹅毛般的大雪依然是绵绵不断的纷扬而下,顺着山路望去,只见男人的车队都是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黑点,眨眼间转了个弯,便再也看不见了。
翌日,沈疏影望着桌子上的早餐,却没有丝毫的胃口。
“小姐若是觉得这饭菜做得不合胃口,不妨告诉老奴您想吃什么,老奴在吩咐人去做。”一旁服侍着的老妈子小心翼翼,声音谦卑而恭和。
沈疏影摇了摇头,微笑着道了句;“我倒有些想吃玫瑰木的松子蛋糕,只不过离这太远了,不太方便。”
别墅里的人都知道她即将嫁给贺季山,又见贺季山待她极好,正是巴不得有机会讨好她,此时听她说想吃玫瑰木的松子蛋糕,老妈子便是赶忙道;“小姐说的玫瑰木,是不是东山大街上的那一家?”
沈疏影笑着点了点头,见那老妈子去唤司机,沈疏影唤住了她,问丫鬟要来了纸笔,只道要将自己想吃的东西写下来,让人按着单子上的买。
待她写好,老妈子拿来一瞧,却见上头密密麻麻的写着都是蚯蚓一样的文字,许是见她不解,沈疏影解释道;“玫瑰木是西餐厅,我写的是英文,都是些蛋糕的名字。”
听她这样一说,那老妈子便是笑着应声,扭着小脚赶忙去让人将这单子送到玫瑰木,务必要将沈疏影想吃的东西全部买回来。
沈疏影见别墅里的汽车向着山下驶去,她却觉得身子一软,就好像所有的力气全被人抽干了似得,她坐回椅子上,只有自己才知道,她的双手早已是颤抖的不成样子,心里却是默默祈祷着,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十点多的时候,司机开着汽车赶回了别墅,沈疏影坐在沙发上,眼皮顿时跳的厉害,没多久,就有丫鬟将那些小巧的蛋糕一块块的捧了过来,方才的老妈子也是走了过来,对着她言道道;“小姐,玫瑰木的人说,您要的芝士蛋糕他们早上没有做,要等下午才能给您送来。”
听到这话,沈疏影终是松了口气,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点了点头,望着那一桌子的西式糕点,她拿起了精致的银勺,吃下了一小块松子蛋糕,却是食不知味,只盼着下午快些到来。
听到叩门声,沈疏影将门打开,屋外俏生生的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鬟,笑吟吟道;“小姐,方才玫瑰木的人特意为您将蛋糕送了过来,新鲜着呢,您快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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