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豫不管是妻是妾,能拥得美人归,他得偿所愿,满心欢喜的叫了一声:“玫儿!”
小吕氏脸都黑了,急道:“吴公子尚无正妻,小女怎能为妾?”
吴老太君笑了笑道:“淫奔之女,只能做妾。”
吴家还肯负责,其实已经算是十分仁厚了,话已至此,小吕氏也只能含辱饮泣。
青杏得了消息,立时就回了谢琳琅知道。小墨神医没派上用场,他在西偏厅里候着,喝了两盏茶,临走时又问青杏要了一包顺走。
等客人都散了,萧慕才腾出空儿回谨兰院。
萧季元正醒着,老人都说小儿所视,一日一寸光,现在只能在他脸上方拿着颜色鲜艳之物逗着,才能引起他的注意。
萧慕拿一个红缎子缝的小老虎给他看,他竟咧嘴笑了一笑。
连旁边的乳娘都惊喜道:“这么小的孩子大都是不会笑的,顶多也就是睡梦里笑一笑罢了。都说孩子笑得越早越聪慧,小殿下长大了一定聪颖过人!”
谢琳琅只笑她拿话儿哄人,萧慕听了却很高兴,直道元儿像他。
如今谢琳琅还在月子里,吃的东西跟萧慕的不一样,两人的饭食便没摆在一处,待用过了饭,就见墨烟火急火燎的来传话。
平时传话的也都只是院子里的小丫头子罢了,今儿竟是墨烟来传,谢琳琅担心是朝廷出了大事,忙便催着萧慕出去。
萧慕也有些纳罕,披袍到外间,听墨烟回话。进来时,脸上竟挂了笑意。
谢琳琅忙问他什么事,他倒还要卖关子,谢琳琅只佯作生气,他才道:“是宫里递出来的消息,过一会儿皇后娘娘要来,咱们预备着接驾罢。”
谢琳琅惊喜道:“四皇嫂?太好了,我许久未见四皇嫂,今日终于能相见。四皇嫂怎么不早些过来?现下外头天色都有些暗了。”
萧慕笑道:“就是因为天色暗了,才选这会儿出来,四皇嫂如今是皇后,出宫一趟不易,不想惊动太多的人,想轻简就只能等客人都散了才好来。”
谢琳琅又忙着吩咐人都预备起来,迎接凤驾。
☆、第114章 皇后
皇后到时王府里各处都已经上了灯,因今儿是个喜庆日子,廊下一溜儿风灯皆罩红绡纱,映着覆雪,发出晕致致的光。左右两排各二十四个宫婢执琉璃灯盏,金兽熏炉在前方开道,即便是刻意轻简了,皇后出行也依旧是常人不可及的烜烜赫赫的排场。
皇后穿着常服,一身红素罗对襟百子衣,配马面襕裙,戴金丝髻,发间饰物并不顶多,除了凤簪,便只在两鬓插了云纹掩鬓。她脸上挂着温温的笑意,坐下来,手腕子上拢着一串七宝佛珠,母珠是一颗犷艳的珊瑚,用来制成佛头塔,底下还坠着两尾小穗子。
谢琳琅早收拾齐整,给皇后见礼,皇后笑着叫免,拖着她的手臂扶她起来,道:“你还在月子里,不必在意这些个虚礼,如今什么也比不上你身子要紧。现下寒意又重,定要好生作养。”又命人扶谢琳琅坐好,打谅着她的神色含笑道:“瞧着你面色倒还好,只不过倒底折腾着了,今天这一整日想必也不能好好歇上一会儿,我原想着等过几日你元气恢复的差不多了再来,可实在是忍不住想来看看你跟元儿。”
谢琳琅忙笑道:“我也总盼着四皇嫂来的,四皇嫂能来我实在高兴得很!”又命乳母将元儿从小床上抱过来,皇后伸手要接,倒把屋子里的人都吓一跳。
尤其是乳母脸都白了,忙道:“皇后娘娘身份尊贵,小殿下年幼,尚不懂事,若冲撞了皇后娘娘可怎么好?”不说别的,小孩子屎尿来得快,若不小心撒了一泡到皇后身上,倒是不能责怪小殿下,说不准就得拿她作伐。
皇后见乳母这样说,便笑道:“我不大会抱小孩子,你来教教我。”
见乳母还是一副小心翼翼的踌躇模样,谢琳琅便将元儿抱过来,送到皇后怀里,笑道:“四皇嫂拖着他的小脑袋和小屁股,拢在怀里,就不怕他摔着了。他现在还不会翻身,其实也好抱得很。”
皇后当年十五岁成亲,如今六年过去,她已经二十一岁了,还没有自己的孩子,如今见到香香软软的元儿,简直爱不释手。
一天十二个时辰里,元儿倒有八-九个时辰都在睡觉,此时刚吃了奶,他小脸已经长开了,白白嫩嫩的闭眼呼呼酣睡。
说了会儿话,就又说起给元儿取名字的事来,皇后笑道:“圣上得知了六弟不肯用他择的名字,很是生了场闷气,那一整日都不怎么说话,问他什么他都用‘嗯’来答应着,闹得宫人们都战战兢兢。到了夜里他才闷闷的叹了口气,说如今只有六弟敢跟他唱反调,也不怕人知道,让他丢了面子了。”
谢琳琅闻言也不由得抿嘴笑。
元儿像是知道有人在说他一般,睁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小腿儿使劲蹬了两下,盯着皇后耳畔的红宝石小坠子,半晌,竟咧开嘴笑了。
皇后轻轻亲了亲他的小鼻子,又轻声笑道:“我瞧着元儿下颌像你,其余的倒全像了六弟去!若是脾气也像,将来可是个不好哄的。圣上都常说,六弟小时候简直就是个霸王性子,小脸一沉,像模像样。”
谢琳琅不只一次听人说起萧慕小时候的臭脾气了,便笑道:“连四皇兄都这般说,看来是属实的了,偏他自己还不肯承认呢!”
两人便一齐笑起来。屋子里头拢了炭,温温的,盈绕着淡淡的乳香和小儿身上特有的糯糯的香气。
又看了会元儿,皇后就将元儿交给乳娘,让她放到小床上,哄着去睡觉了。
谢琳琅将下人们都打发下去,才问起宫里的情形来。
皇后温言道:“你倒是爱操心些,宫里向来都是是非之地,若平平静静无事,那才是真的出事了呢。无论后宅还是宫里,其实都是一样,宠爱就代表着尊荣,况且又不止是一个人的尊荣,甚至涉及整个家族,有人想要争上一争,也实属平常事。”皇后垂头抚了抚马面裙上的云纹蔽膝,笑道:“大概你也听说了,前些日子刘庄嫔之事,她便是后宫的一个警醒,因顾及着刘太傅的颜面,才只是个关禁闭的惩处。”
谢琳琅知道此事,刘庄嫔无非是使了一些后宫女人惯用的争宠手段,惹恼了圣上。偏这些个祸水东引,口蜜腹剑的把戏都是她母亲想出来的,她自己使得又不纯熟,结果祸水没有东引成功,倒绊了自己了。
圣上对这几位妃嫔不大耐烦,纳进后宫也只是当个活摆设,谢琳琅也并不担心她们会对皇后产生威胁,只是……
谢琳琅犹豫了一回儿,才小心道:“四皇嫂听闻温家濯盈之事了么?”她已经有了身孕,若生下皇子来,便是皇长子,其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皇后神色未变,笑道:“她毕竟伴随圣上六年之久,圣上便想给她个贵妃之位也无妨。”
“只怕她志不在此……”谢琳琅斟酌道。
皇后笑了笑,拍拍谢琳琅的手。
许多话不必说破,心中有数即可。
濯盈若只甘于为一介宫妃,她也就不必千方百计求了圣上将温家那位过继的嗣子温据送去西北,她要借由他揽军功,请封爵,所求自然不小。
天色渐暗,皇后不能多待,又就着小床里看了回元儿,才起驾回宫了。
如今已近年根儿底下,开始预备着过年事宜。因萧季元的满月是在正月初一,王府里早就已经筹备了起来。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儿,长得又快,才几日的功夫,萧季元已经会舞着两个小手咿咿呀呀够东西了。
谢琳琅便拿着那只大红缎子的小老虎在他眼前,逗着他伸手去抓,等他玩累了,他就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却不肯就睡,闭上眼睛蹬脚扎手的闹一会儿。谢琳琅见他玩儿的开心,便也没理会,过了一会儿,他见没人理他,便小嘴一扁,哭了起来。
谢琳琅只得好笑的将他抱起来,在怀里哄了一会儿,他才肯睡了。
谢琳琅才将元儿放到小床上去,就见青杏挑帘子进来,脸上竟有些急色,也不大声,只凑到谢琳琅身边,小声道:“王妃娘娘,奴婢刚得到一点儿风声,听说前两日濯盈姑娘闹着心口疼,圣上不放心便命太医去瞧了,太医开了方子,吃了却不见成效,足闹了两日。也不知最后是怎么掰扯的,濯盈姑娘的嫡姐竟入宫了,今儿听说圣上已经开了金口,要立那位温大姑娘为贵妃呢!”
竟然有这样的事!
谢琳琅简直反应不过来,濯盈与她嫡姐的关系不睦,她是知道的,即便是亲姐妹,又关系极好的,只怕也没有自己留着贵妃位不肯坐,倒要塞给嫡姐的!
濯盈这是何打算?
温家如今虽已昭雪,但以婉盈的身份,入宫即为贵妃,这也实在不合规矩。只是圣上若坚持如此,也无人敢说个不字。
但是,这也依然太过匪夷所思了些。
谢琳琅想了想,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可靠么?如今宫里形势如何?”
青杏回道:“是王爷身边的程二两递来的消息,至于宫里如何,并没有消息透出来,奴婢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