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越说越不像话,村长尴尬地咳了两声,指了乔远海吩咐道:“远海啊。你把你媳妇带回去吧,成天不知道胡说些啥。”
“少罗嗦,有没有瘟疫抓回去验了之后不就明白了。”那三个乡勇明显没什么耐性,这样的情形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管他确定不确定,抓回去关着自然有专门的人负责验看。
说着。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乡勇就待伸手把远根提到一边,措不妨远根低头一让躲了开去,小小少年满面通红:“你们这是胡来!抓回去要是万一和真正有瘟疫的人混在一处了你叫我姑姑、姑父一家怎么办?刚才我姑父不是都说了他们不是从独山县来的,沿路有路引为证;且我姑父一家也没有独山县这次颈后红疫病发病的征兆,你们不能乱抓人。”
“哟。小子敢指责我们办事不公?小娃子家家的知道个啥。”那个伸手被远根躲开的壮年汉子受到了个小孩子轻视,心里顿时就不快了;这趟出来本来就没什么油水可捞,要不是上头命令逼得紧,这一趟他们还不想走呢;谁曾想这山旮旯里头刺头还不少。
一句话说完,抬脚就像打算踹远根一脚让他别挡路,谁知道远根再次一让,又让他出脚落到了空处;旁边也不知道是谁哈哈笑了起来,听在那人耳朵里就像是嘲笑他似的,当即火上心头,叉腰大骂了起来。
“嘴巴放干净点!”随着一声冷哼,一个石块从河滩处飞了出来,直接打到了那人张开的嘴里,劲头太大,瞬时就听那人惨叫了一声,往外吐了一口石子,一并飞出来的竟然还有两颗牙齿。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另外两个原本还意兴阑珊在一旁不知道聊什么闲话的乡勇顿时摁住腰间标准配备的大刀摆出警戒的造型,却是东张西望没找到攻击的来源。
“在那里!”还是吐牙齿的那个乡勇指着河岸的方向,所有人才顿悟小石子的来路。
“胡管家。”远根也说哪里来的小石子威力那么大,投得那么准,原来是胡管家来了,既然胡管家来了,那六姐……
接着,远根就发现自己的六姐在胡三身后出现,沉着脸的模样让远根心下不安,刚才他只顾着护着可怜的常姑父一家,忘记了六姐常常挂在嘴边让他注意安全的叮咛。念及此,低着头乖乖退到了一边,崇拜的小眼神却是偷偷溜向稳步上前的胡三。
“快,给我抓住他……”那嘴边上还带着血迹的乡勇伸手指向胡三,指着指着发现从河岸上来的胡三比他起码高了大半个头,周身端肃的模样让人望而生畏,一句话都说不全还不住往后退去。
胡三一言不发地上岸笔直来到那人面前,在他一句“你要干嘛”问出来之前突然握住他来不及收回去的右手,开口道:“一味的躲闪有违男子英武本色,遇上事情只要占着理字就不要退缩。”
嘴里说教着,手上脚下却是不停,一推一搡,一勾一拉,轻轻松松就将那嘴里尚在冒血的乡勇给放倒在地,他身后的远根看到这一幕受教地猛点头。
“小心点吧你,什么时候了还说教!”云英见状没好气地提醒他另两个乡勇已经拔刀冲了过来,有些后悔不该把远根交给他调/教,别到时候强身健体倒是强身健体了,还弄出个逞强斗狠来。
“哼,竖子敢尔!”明明胡三年纪不过十*,却是相当老成地低喝了一声,转身一个旋踢将先冲过来的那人手上亮闪闪的钢刀踢飞。不巧的是,钢刀飞出去的方向正是乔家二房一群人看热闹的地方,还没等反应过来,钢刀就从甘氏裙摆边上直接插在了泥地上。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后,甘氏咚的一声坐倒在了地上,一阵骚臭味从她的方向散发出来,竟然被吓得当场尿了出来。
造成这轰动效应的胡三可没回头看一眼,又迅速冲向另外一个乡勇,展现了漂亮的一招“空手入白刃”,抢到的刀也没浪费,被他“失手”丢向了乔金蛋,很“恰巧”地从乔金蛋头顶的发髻穿过去,割断了他绑头发的发带,让他一脑袋头发尽皆披散而下,吓得他白眼一翻,直接晕倒在地。
“要抓人,先把证据拿出来!”胡三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对地上东倒西歪的三个乡勇嗤道:“镇西将军不是颁布了不得冤枉一个平民好人的禁令么?若是知晓有人如此阳奉阴违……”
后面的话胡三并未说完,作为百家集本地人的三个乡勇就更是知道镇西将军的威名和本事,面面相觑,一时弄不清楚胡三究竟是什么身份。
“我的儿啊……”岳氏的尖叫适时地响起,扑到乔金蛋的身上东摸摸西看看,发现自己的儿子只是晕过去并没丢了命心里一松,转头就叫嚷起来:“官爷啊,这人是望月国的奸细,你们没看到他长得和那些蛮子一个模样吗?”
岳氏这也算是动了脑筋,想帮自己儿子找回场子那就只有依靠这三个镇上来的乡勇;现下三个乡勇不清楚胡三的身份,她可是清楚得紧这个装模作样的蛮子不过就是个奴仆罢了;相信事情闹大了谁也没法收场,她也干脆豁出去了胡说八道起来。
“奸细”这罪名可不简单,还在犹疑不定的三个乡勇瞬时往后退了好几步各自在地上找寻起趁手的武器来,那个被胡三一石头打掉两颗牙的乡勇尤其恨胡三,随手捡了根木桩子就高声大呼道:“镇西将军有令,协助乡勇清剿奸细者赏银二两;亲手抓住奸细者赏银十两!”
正文、172 人情冷暖
这乡勇叫得倒是理直气壮,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些赏银是要在官府最终裁定后才能发放下来的;然而若是抓住的人不是奸细,镇西将军的惩罚也不是好玩的。
不过,他却是没料到胡三在村里的口碑不错,而且村里人是知晓胡三手底下功夫不简单的,刚才也亲眼见着胡三举手投足间就收拾了三个平日里训练有素的乡勇;银子虽然好,比起命来却是逊了一筹,少数有那么两个意动的踏了两步没见着有人行动也是停在了原地。
“你们,你们这些人竟然抗命不尊,等着……,等我们回去回禀了保长把你们全都抓了!”那三个乡勇见没人行动,气急败坏在原地跳脚。
云英见着就连村长面上也开始犹豫,村里人群中也开始有人对乔五妮一家指指点点,大有为了村子安宁牺牲乔五妮一家的势头。为了避免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云英只好深吸了一口气站了出来:“要不然我们跟你去镇上走一趟吧,我常姑父一家有路引凭证,我这管家也有边城府衙开具的身份文牒,就去请了保长帮忙看看也好。”
三个乡勇除了最早被打落两颗牙的还在疼痛,另外两个被胡三空手夺白刃的家伙并未受伤,只是没遇到过敢于和他们这样正面叫板的硬茬子,有些惊魂未定罢了。云英适时送上的台阶正好合了两人的意。在不惊动太大的前提下徇私找补点银钱也就罢了,若是事情闹大了被朝日城下来的真正兵老爷知悉,到时候别说他们几个小卒子,就是保长老爷也得遭殃。
镇西将军铁令之下,边境几城令出必行、违令必严惩。哪怕是小镇上几个乡勇也是忌讳颇深。
“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五妮,咱们谁都没输,谁也没赢。”就在云英和乡勇僵持之时,看似懦弱的常姑父却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兵老爷,你们看你们看,这人就是这么目中无人。”刚刚被岳氏叫醒的乔金蛋不清楚方才的情况,又开始大放阙辞。挑拨离间。
“目中无人的是你这鼠目寸光的蠢材!”一声中气十足呼喝声像炸雷似的突然在人群之外响起,这独特的声音顿时让三个乡勇和李村长齐齐一激灵。
“保长……”李村长胖胖的身体飞快在人群中“滚”出一条宽阔的大道来,那三个乡勇也迅速站好位置帮保长排开众人让出一道通道来。
保长声音洪亮,人也高大,一脸大胡子倒像是驰骋疆场的将士,只是走路之际能看得出腿脚不便。其实他真的曾经就是个杀过人,见过血的莽汉子。
战场上受伤的老兵退下来后,镇西将军名下就有专人安排这些伤兵老兵。百家集保长因着念过几年书,又在军队里做过一段时日的千夫长,做这个保长近十年。不说明镜高悬,至少能保证公正严明。
人群中通道刚刚让开,在百家集完全横着走的保长却是突然一转身,弯下了他挺拔的脊梁,“罗公子。李三少爷,这边请!”
正准备给保长行礼的李村长一时僵在了原地,好在看过去后他认出了李长海,不过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李长海竟然落在一个年轻人的后面,隐隐还有奉那位年轻人为尊的势头。
不管怎么说,人保长都不敢怠慢,他一个小小的村长难不成还能不低头。当即弯了身子埋头不语。
“常老板,回乡可是大事情。我可是听李三少爷说了,你这次回乡是打算回报亲人,拉拔拉拔三朋四友来着,我老宋可是等着你的大手笔啊!”宋保长粗人一个,说话喜欢直来直往。陪着罗松和李长海走到人群当中便在管家的示意下直奔着常姑父伸出了蒲扇般的大手。
“不敢不敢!”常姑父此时昂首挺胸的模样哪里像是前些时日见谁矮三分的窝囊像,云英给他买的土布衣裳穿在他身上也掩不住此时他身上散发的强大自信。只是回话之时略微意兴阑珊:“如今我们一家子承蒙她三姐不弃给了栖身之地,又叨扰了她侄女婶娘太多,至于别的亲戚朋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