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不甘心,用上出任务时的手段,想要折服公子晏,然而彼此知根知底又如何是好相与的,更何况公子晏也向来自负美貌,虽然命运多舛了些,可他也没少遇到向他表白示好的女子,甚至为了活命,他更是主动勾引过许多深闺小姐……于是狭路相逢,奇招尽出,种种诱惑手段毫不吝惜,都希望对方先成为自己足下之臣,倒是斗得很欢。
正巧两人接下来的任务又在一个国度,两人自然是想尽办法破坏对方的任务。
任务途中危险重重,又得防着对方破坏,更是艰难百倍。
红袖被害得差点身份暴露,不想千钧一发之际,竟是公子晏动手救了她,红袖冷冷睨他:“舍不得我死……莫非你已经爱上我了?”
公子晏淡淡一笑,斜飞的眉眼流光溢彩:“我怎么说,也算是个男人,眼睁睁看着女子去死,我还做不到。”
后来公子晏任务遇险,她也投桃报李救了他一回。
就在这一来二去中,情愫也暗生。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从欢喜冤家变作欢喜情人实在再容易不过。
最初,谁也没想过能长久。
在鬼都这种环境之下,能相爱已是万分不易,更何况人在鬼都,大家都身不由己。
对于令主的乖戾善变,阴晴难测,不止聂枣深有体会,红袖只怕也清楚的很,所以这件事他们没告诉过任何人,甚至在鬼都见了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因而之前聂枣也毫不知情。
现在想来,公子晏当初和她一同去赵国出任务,只怕也是为了避嫌。
和聂枣贴得近了,和红袖的关系便也不那么明显。
刹那间,她想起了还在赵国时。
她问公子晏是否有不离不弃的人,公子晏勾唇说他没有这样的人,然后他轻笑一声说令主怎么会让她这么轻松就不离不弃。
只怕……那也是对他自己的嘲讽。
后来公子晏也把逃离鬼都的事情告诉了红袖。
红袖自然愿意,两人便一起筹谋,找到莲衣也是因为阴差阳错。
她告知聂枣算在看在公子晏的面子上给她的一些帮助,怕她倘若真的爱上令主泥足深陷。
说到这里,红袖已经渐渐恢复了镇静,虽然脸色依然苍白无比:“前些日子,晏告诉我他想起了那被令主抹去的记忆,他有办法探知令主的秘密……我便决定替他拖住令主,没想到令主从一开始便识破……”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里浓稠的悲戚无法掩藏:“我们原本约在昨日见面,可他没有出现……得罪令主……他只怕凶多吉少。”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找聂枣,大概是因为聂枣和公子晏熟悉,而聂枣一贯冷静,在令主心中地位不同,又大概是因为聂枣是她唯一在心里承认或许比她强的人,且聂枣同她一样心里都有一个人……
聂枣替红袖理了理发,又有些疑惑:“为什么让你去……”她顿了顿,虽然不想承认,但有着同倾夕相似面容的她拖延令主的可能性会更高一点。
红袖犹豫了一会,不知该不该说。
半晌,她道:“……你之前是不是去见你的情郎,而且他醒过来了。”
聂枣愣了愣,点头。
红袖又道:“晏他跟踪了你,然后……”
红袖的话没说完,戛然而止。
聂枣忙问:“然后什么?”
就见红袖立时躲开她,向她身后跪地行礼道:“参见令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第八章
第四十八章
闻声,聂枣立刻转身,行礼。
令主一步步朝他们走来,脚步轻踏,却宛若催命之铃。
红袖之前还轻颤着发抖的身体,此刻却骤然平静下来,缓缓仰首问令主:“令主大人是来带属下走的吗?”
令主勾起唇:“我以为你们的关系很势同水火呢。”
红袖笑靥绽开,艳冶的容色更甚:“平日互相较量排位,自然关系不会太好,只是抛开这些,私底下属下很欣赏枣姑娘。”
“哦?”
“对真心相爱之人矢志不渝,经年不变,怎能不叫人欣赏?”
“所以你也想学她吗?”
红袖滞了一瞬,唇角溢出一份苦涩:“令主会给属下这个机会吗?”
“你若能熬过教罚馆的刑罚,自然可以。”
“属下明白了。”红袖一字一顿应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那就好,去领罚吧。”令主淡淡道。
红袖缓慢站起身,面如死灰朝外走去。
她刚有身孕不久,胎气尚不稳,再去领罚,滑胎几乎是十成十的事情。
鬼都的女子大都是终身不孕的,孩子是个累赘,她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护养一个孩子。
而等年老色衰,再去孕育孩子,生产时又往往是九死一生。
更何况,生下来又能怎么样?
这个孩子生于鬼都,则未来的人生只能是继续鬼都的老路。
红袖离开后,令主低头看着聂枣:“觉得我残忍吗?”
“属下不敢。”
“你方才看我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说。”
“属下只是惊讶。”聂枣顿了顿,“红袖姑娘一直不太喜欢我,没想到今日会主动来找我。”
“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与公子晏的事情。”
想到这里,聂枣的心又沉了几分。
连公子晏都失败了,她一个人想要带着柴峥言逃离又有几分胜算,而且要如何唤醒柴峥言……这一两年内她根本凑不齐颜承衣要的数额。
“很为公子晏和红袖的感情惋惜吗?”
聂枣不言。
“其实……公子晏并没死。”
聂枣蓦然抬头。
令主笑了:“想来看一场戏吗?”
***
公子晏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令主并没有直接杀了他。
他知道令主为什么会这么强,他知道令主为什么会不老不死,他知道……都在那个密室里,如果换做是他,恐怕也……
只可惜他连细看也没来得及,就再次落入令主的手中。
醒来时,已过去不知多久。
令主站在他身前不远的地方,淡声道:“我已经饶你一次了,你让我很失望。”
公子晏记起来了,自然知道他指得是上次和聂枣一同误入的事情。
如今他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倒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他扬唇一笑,夹杂些许失败者的自嘲:“我太心急了,令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失望的是,你让我觉得毫无趣味。”
公子晏表示无辜:“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令主你觉得有趣。”
“红袖怀孕了。”
闻言,公子晏一凛,脸色变了变,但最终归于平静:“我知道,但这件事是我一个人的计划,与她无关,她并没有任何反叛逃离鬼都的意思,都是我……”
“如果你死了,她就有反叛逃离鬼都的可能性了。”
公子晏的脸色又是几变:“如若令主不放心,不妨留小人命几日,让我去同红袖做一场戏,负心薄幸花心滥情我再擅长不过,到时候她恨我入骨,令主再杀了我,她自然就不会因为这个怨恨鬼都了。”
“不用这么麻烦了。”令主道,“她现在正在教罚馆。”
公子晏面上的淡定已有些维持不住。
他自然知道教罚馆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他竭力让自己镇静,大脑飞速运转:“令主,既然你已经决定处死她,那为何还要同小人说……其实你并不怕鬼都女子对你心怀怨愤罢,你更希望她们恐惧你,畏惧你,对你言听计从……”
“你是个聪明人。”
“……谢令主的夸奖。”
“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听到这个,公子晏的眼睛亮了亮。
“虽然短暂,但你恐怕也知道那个密室里放着什么,他们拥有颠覆整个大陆的力量,而现在它们还在那个房间里,你认得过去的路,现在赶过去的话,我允许你在里面选一样……”令主停顿了一下,丢给了公子晏一个令牌,“你也可以选择去教罚馆救人,包括你的孩子,有我的手牌,你会畅通无阻。”
公子晏紧紧握住令牌。
“不过我方才在你身上下了毒,这种毒无药可解,一炷香的时间后便会发作,但我的密室或许有解毒的办法。”
“你要选哪一个?”
说完,令主便已经离开。
隔壁房间,令主靠近聂枣,抚弄着她的长发,颇有兴致地问:“你猜,他会选哪一个呢?一个是他的爱情,另一个是他的生命和或许有可能复仇的未来,哪一个更重要呢。”
聂枣:“但无论如何他总会失去一个。”
“不,你应该说无论如何他们会活下来一个。”
门外传来开关门的声音,公子晏已经跑了出去。
***
教罚馆。
“红袖姑娘,得罪了。”
红袖睨了她一眼,缓缓跪□,手却还是下意识的护住腹部。
疼……
疼痛…………
红袖将下唇咬得皑白,冷汗涔涔。
终于,不知过去多久,大脑昏聩,渐渐晕厥,在那之前,她感觉下腹坠痛,有粘腻的血流一点一滴顺着大腿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