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也并未反驳,颇为赞成。
因为睿儿的原因,曹操对曹丕也不再如以前那般冷淡,时有叫过去喝茶聚聚。
这段时间,府中一直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而自从我回府之后,曹植那边也十分安静,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总之,一切都很平静。
晌午的太阳懒洋洋的从云层里钻出来,我微微闭目,半仰着脸任阳光照在身上,很是惬意。
“小姐,阴姬来了。”
晚晴小声对我道。
我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曹铭拨给阴姬的两个丫头是从大厅里撤下的,左右现在府里也添了些新丫头,人手便够用了些,听曹铭提起,其中一个名唤泗儿,是他家一个远方亲的女儿,跟他亲,放在阴姬身边也能多个照应。我知道他说的照应是个什么意思,却也默认了。
泗儿自从跟在阴姬身边,几乎每天都会把阴姬日常所做之事跟曹铭禀报,起初,曹铭是日日要来说与我听的,可我也不愿听得过于详细,便让他不用天天禀报给我。
阴姬带着两个丫头过来,站在五步以外给我行礼,我起来,笑着走过去把它扶起来,道:“这几日心情可好些了?”
“劳烦夫人记挂着,虽然有人陪着偶有笑语,却依旧是想念琉云,夜里也睡不好,不过,还是谢谢夫人让奴婢在府中待着。”
“说什么谢不谢的?你救了我的性命,不是说了,你我情同姐妹?”
“情同姐妹是情同姐妹,可是在外人眼里,始终是有主仆之分的,阴姬不敢逾矩,心里是把夫人当做姐姐待的。”
我拉她一并坐下,挑了整块桃酥给她,“这桃酥味道极好,你也一起尝尝。”
她嫣然接过,轻咬一口,“果然是美味,许久不曾吃过这般好吃的东西了。”
“是啊。”我看着盘中的桃酥,笑了笑:“这是郭妹妹小厨里的嬷嬷做的,早上子桓说想吃些爽口的点心,才让人去叫了来。”
她脸色变了变,不适的笑了笑:“是吗?”
看她这般,我暗自思量,只怕是让她想起了和郭照小聚的事情,隧道:“也没什么。对了,过几日让裁缝给你做两身新衣裳,我看你整日素装,心情怕也好的慢些。”
她赶忙站起身来,“夫人对奴婢已经很好了,不要再送什么东西给奴婢,奴婢受之有愧。”
我给晚晴使个眼色,晚晴便上前搀她,一边笑道:“阴姑娘说什么也是夫人带进府里来的,咱们这些小丫头,可打心眼里羡慕着呢,夫人有了赏赐,咱们这些丫头高兴都来不及,只可惜,咱们这些丫头,哪有几个能得到赏赐的?阴姑娘可别拿咱们当外人了,夫人喜欢阴姑娘,咱们以后还指着阴姑娘提携呢。”
我本来只是想让晚晴劝劝阴姬不要太过拘谨,却没想到这丫头嘴巴利的紧,再看阴姬,脸上已经绯红一片,满面羞赧之色,“你这丫头可不要无端端说这些话,我能说的上什么话?你若也想讨夫人的喜欢,好好做事才是道理。”
“是是是,阴姑娘教训的是。晚晴记下啦,快吃桃酥吧。”
我转而笑出来,“晚晴,嘴巴这么不饶人,看以后谁敢娶你。”
阴姬过来重又坐下,附和道:“这么嘴利的丫头,该嫁给曹真将军那样的冷人,看回头还不让她吃个苦头。”
我见阴姬没有方才的拘谨,心下也欢快,“曹真这个人倒是做事认真,性子冰冷,我这几天就去问问看,若是他也中意晚晴,我就做主许了这门亲…”
“夫人!晚晴给您磕头了,可别让晚晴这就嫁出去,晚晴还不想呢。”
我扑哧一笑:“不过说着玩玩,你倒是认真了,你就算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头装着谁,怎会许给一个你不喜欢的?”
晚晴听了这话,面色通红,“奴婢去看看让小厮去拿茶叶怎么还没拿来。”
“去吧。”我摆摆手,不再言语。
她起身退去,到好似逃跑似的。
我给阴姬指指不远处踢毽子的婢子,半笑着:“还记得我从许昌街上遇见你,你被人追着,打的遍体鳞伤,转眼间,已经过去许多年了,将你许配给琉云,却又让你孤身一人在这清冷的别院里,”轻轻拉过她的手,“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夫人……”
她掩面去擦试眼角的泪水,却已经是泣不成声。
“我知道琉云的死,你对我有怨言,可我也是不得已,并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是你还跟我站在一起,就算让我用一辈子为这件事来赎罪,我也愿意。”
“夫人不要再说了。阴姬本来也没有怨恨夫人,知道事情不是夫人所愿,琉云的死实在是无奈之选,夫人也不用过于自责。阴姬现在能告退了吗?”
“去吧,回去好生将养着,下个月,我要看着你在我面前朝气蓬勃的活着。”
我的这个要求着实让现在的她很是为难,不用细想也能知道,一个女人刚刚死了丈夫,莫说才几个月,便是三两年能从悲痛之中走出来也算的上心胸明朗的人,当初袁熙在邺城被破之时,非但没有带兵营救我,还从外面新婚,人未死又活得好好的,我都尚且不能不悲伤,何况是阴姬?
泗儿是个伶俐的丫头,在阴姬转身的瞬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东西暗自扔到地上,我抬脚将东西踩住,面上不动声色。她见我如此,只是微微躬□,随在阴姬后面去了。
阴姬走后,晚晴端着一壶茶过来,为我倒上,轻声道:“阴姑娘看上去似乎对二夫人的事情反应很大呢。”
我点点头:“也不知道郭照到底对她做了什么,阴姬以前胆子小,却能为了我挡下刀子,现在怎么看,都觉得变了许多。”抬起脚将地上的物什拾起来,原是个通体透白的小瓷瓶儿,不过拇指大小,倒是精巧。
小瓶上有淡淡香味,想来应该是放置末药香料的瓶子,瓶口用蓝色布锦塞住。我小心将蓝布挑开,里面竖着一张纸条。随手将其取出,上面竟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
晚晴看着稀奇,“夫人,这小瓶哪里来的?倒是好看。”
我笑笑,将纸条放进袖中,道:“你若看着好,便拿去玩罢。”
得了准,晚晴很是开心,谢过我之后,小心的用红绳将瓷瓶拴了起来,挂在腰间。
我将书册丢在石桌上,抄起一块桃酥,一个早上也没看进去些什么,果然读书的地方选错了。
见我起来,晚晴忙问道:“夫人,要回去吗?”
“不回去,坐的累了,起来走走。”
得了话,晚晴冲踢毽子的几个丫头喊道:“莫再玩了,夫人要走走,快侍候着。”
听了晚清的喊声,几个婢子慌忙丢了毽子向这边走来。
本来只想带着晚晴走走,却不想晚晴倒是麻利的紧,这就把人都叫了过来,不过也好,反正在这府里,随便走走都能被人咬到,人多势众些倒也好。
我这厢里还未踏出步子,曹丕已经和曹真、曹休从对面而来。不过数十步,已经到了石桌旁。
“你们三个怎么又在一起了?不怕落了把柄被人捏住?”
曹丕看着我,笑了笑:“父亲说,铜雀台快要建成了,让我们三个人督工,这才一起回来的。”
既然是曹操许了的,我自然也就不再担心,隧道:“可用过饭了?我让厨房准备些简单的菜色?”
“嗯。回来的匆忙,没有用饭,让厨房准备吧。”
“好。”
吩咐晚晴将话传下去,本来打算同我一起走走的婢子们也只得站在一旁。曹丕拉我坐下,“虎豹营父亲让我继续带着,算是对我已经恢复信任了。”
我点点头:“这样就好。”
曹真捏了茶盏喝下一口,“没想到子建留守邺城,居然也收伏了一些文官替他说话,这次能将孙权送过来的书信差人快马加鞭送到父亲手里,竟然立了功。”
“你以为子建只是个趴在书房百无一用的书呆子吗?”曹丕道。
曹真摇摇头:“我倒是一直没敢小看了他,说到底,他可是二哥的亲弟弟,再怎么差也还是会算计的。”
曹休只顾喝茶,听到曹真这话,笑了两声:“哈哈,七哥这话说的不假,子建那小子,精算着呢。”
“若非如此,父亲又怎么会再给他进爵?”曹真说完重重的将拳头砸到石桌上。
虽然知道曹真是站在曹丕这边,可就连曹丕都没有如此怒气,何以曹真就这般对曹植深恶痛绝?“子建他可曾与你有过过节吗?”思量再三,我还是开口相问。
“哪里有什么过节?不过是看不惯他做事的手法,便连他整个人也一并讨厌了。”
这回答,倒是干脆。
“不说这件事了,今日我们三人又可以无所顾忌的在一起畅饮,哪还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情?有句话说的好,独食无味,不胜相逢一醉。今日就小饮一场,痛快痛快。”曹丕随手拿了桌上的酒壶为自己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