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秋怔怔的想了一会,只觉得毫无头绪,心里越来越乱,猛然站起身来,便要追着那东厂卫兵而去,魏扬不知何时到了她身旁,一把扯住了她,说道:“沙漠之上无处可以藏匿,跟的太紧会被他们发现的。”
木青秋听魏扬说的有理,茫然的点点头,只是瞅着远处滚动的狼烟出神,尽管烈日当头,她却是浑身冰凉。
两人一路尾随,日暮十分才抵达横沙驿馆,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藏匿起来等待时机,不多时,所有卫兵都进了驿馆大堂里吃喝起来。
木青秋伏在窗下,低声道:“先生,现在怎么办?”
魏扬道:“木大人被害这件事情想来早已传到京中了,只是传到皇上耳中的消息定然是阉党捏造的,现在连一向以清正自居的赵王爷也跟这件事情有莫大关联,所以只能先打探清楚消息再做定夺。”
木青秋又望了眼窗内正自胡吃海喝的卫兵,道:“那就抓了那个千户过来询问一番。”
魏扬道:“只能这样了,不过这件事情不能让他们知道是你,既然他们今日遇上了沙匪,我们就假装是沙匪好了,你去马厩里把所有的马都放了,留下两匹在驿馆后等侯,我好趁乱去抓那个千户。”
木青秋点头道:“好,那先生多加小心。”
魏扬道:“你也小心。”
两人当下分头行事,魏扬飞身落在驿馆的屋顶之上,木青秋则蹑手蹑脚的向马厩走去。
马厩距离驿馆大堂较远,里面灯火昏暗,只有一个老军佝偻着腰朝食槽里面添加草料,一阵西北风夹杂着沙砾呼啸而过,老军被风吹的一个趔趄,手中的草散了一地,马厩一头横梁上悬挂的灯笼也跟着摇晃了几下,便被风卷进了无尽的夜色里,在空中化作一团火花,瞬即又熄灭了。马群一阵躁动,纷纷扬蹄咆哮起来。
老人睨着双浑浊的老眼看了看天,艰难的蹲□去收拾脚下的狼藉,自言自语道:“风神老爷来喽,又要变天喽。”收拾好了草料,才又一瘸一拐的去后面一个窝棚里拿灯笼。
木青秋躲在一根梁柱后面,心想真是天助我也,待那阵狂风过了一便抖着身上的黄沙一边眯起眼抬头看向天空
,却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心想沙漠上变天无非也就是刮风下雨而已,当下也不做他想,待老军走远了,轻手轻脚的走进马厩,群马仍旧不安的嘶鸣着,木青秋解开一匹马的缰绳,在马腚上一拍,轻声说道:“去吧。”那马一挣脱了束缚,扬蹄便跑,不多时马厩中的马已被木青秋放的只剩下两匹,木青秋见那老军提着个忽明忽暗的灯笼蹒跚走来,忙牵了那两匹马向外面走去。
☆、阑风长雨秋纷纷
老军走进马厩,只见几十匹马转眼便不翼而飞了,一时吓得不轻,这可是不轻的罪责,手中的灯笼登时掉在地上,老军本就是戴罪之身在此饲马,盼着有朝一日立了功可以重返关内,这下是再无希望了,只怕连命都难保住,一时唬得魂飞魄散,一跤跌在地上,扯着嗓子喊道:“不好了,沙匪来了,不好了,沙匪盗马了,盗马了。”
堂中的千户及卫军仍旧在饮宴,正饮到高兴处,听到老军的叫喊,因为风大也听不甚清楚,不耐烦的冲身边一个卫军挥手道:“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个卫军趔趄着脚步晃了出去,走上去几步,喊道:“嚎什么嚎,没得扰了大人的雅兴。”
老军蜡黄着脸嗫嚅道:“大人,不好了,沙匪把马都盗走了。”
卫军瞪了老军一眼,挥手道:“胡说,有千户大人在此,区区,区区几个沙匪,那里敢来?”
老军几乎哭了,带着央求说道:“大人一看便知,几十匹马真的没了,老朽并不敢欺骗上官。”
卫军定睛一看,这一看也是唬的不轻,酒登时醒了大半,扫了一圈,一边往大堂里跑一边喊道:“千户大人,真的是沙匪,沙匪来了,马都叫他们盗走了。”
木青秋躲在驿馆后面,听见前面大乱起来,心里不禁好笑,拍了拍身旁的马,说道:“马兄,这次可多亏你那些马兄马弟帮忙啦。”谁料那马后蹄一顿,仰天嘶鸣起来,木青秋大急,只怕引来了前面的卫军,好在前面吵吵嚷嚷又兼风大,没有人听见。
魏扬伏在屋顶,瞅准时机,翻身一跃而下,隔窗一掌拍灭了堂中的灯烛,闪进门内。千户大人正在门口指手画脚的调兵遣将,突然灯灭,方欲开口大喊,魏扬已闪到他身后,匕首架在了他的颈上。
魏扬压低声音说道:“不要喊。”
那千户伸出的手臂僵住空中,自知遇到了高手,又兼酒后无力,只好老实的点头道:“不知大侠有何吩咐?”
魏扬哼了一声,伸手点了他周身大穴,拖着他翻到窗外。
木青秋见魏扬拖了千户出来,忙牵马迎了上去,魏扬将千户提起横在一匹马上,指着另外一匹马向木青秋道:“会骑吗?”
木青秋吐吐舌头道:“没骑过,不过想来跟骆驼差不多。”
魏扬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向前奔驰而去,木青秋上了另一匹马,双腿一夹那马已箭一般冲了出去,木青秋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去,忙一手紧紧的扯住缰绳,一手抓着马鞍。
魏扬一直驰出了七八里地才停下来,座下的马早已是力竭,月色幽暗,风却越
来越大,刮在脸上刀子一般。
木青秋跟在魏扬后面翻身下马,魏扬冲她递个眼神,木青秋会意,扯过斗篷一角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魏扬将千户从马上提了下来,一边抖着身上的沙土一边问道:“叫什么名字?”
千户委顿在地,愣了一下,答道:“张建业,小的叫张建业。”
魏扬又道:“是谁派你来的?”
张建业哭丧着脸道:“大侠既然问起,想必也知道小人也是受上官差遣,小人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大侠,若是碍着了大侠发财,还望大侠饶命,实在是与小人无关啊。”
魏扬哼了一身,道:“那要看你肯不肯说实话了。”
张建业点头如捣蒜,“小人一定说实话,是,是东厂刘公公派小人来的。”
又是一阵风来,魏扬将斗笠紧了紧,道:“派你来做什么?”
张建业咳嗽了两声,道:“督主让小人来结果了张家的孩子,大侠千万恕罪,小人并没有杀死那孩子,他是自己死的。”
魏扬略点了下头,又道:“张家,那个张家?”
张建业哆哆嗦嗦的道:“前户部侍郎张志正张大人。”
魏扬大惊,道:“张大人,张大人不是早就被罢免了吗?
张建业道:“小人只是奉命行事,其中原委实在不知,不过在京中听说张大人向皇上上了一道什么奏折,别的小人就真的是不知了。”
魏扬眉头又皱在了一起,这群阉党,简直无法无天至极,压着胸中怒气问道:“赵王爷又是怎么回事?”
张建业神色微怔,摇头道:“赵王爷,没有,没事,大侠定然是听错了,这东厂跟赵王爷素来没甚关联,何况赵王爷也瞧不上小人们。”
魏扬紧紧的盯着他道:“怎么,不想说实话?这沙暴马上就来了,你该不会是想被刀子般的沙砾寸寸凌迟吧?只是不知三日后,你的尸骨还能留下几块。”
张建业没得又哆嗦了几下,苦笑道:“大侠说笑了,小人不敢,小人实在是不知啊。”
木青秋心中激动,在一旁早等的不耐,当下跃上一步从魏扬腰间拔出匕首抵在张建业颈中沉声说道:“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木青秋用力过猛,张建业颈上已被划了道口子,张建业“啊”了一声,忙摆手说道:“大侠别,小的都说了,都说了。”
木青秋沉声道:“快说。”将匕首朝后挪了一下。
张建业哭丧着脸道:“小人临出京前赵王爷府的管家约小人在迎宾楼见了一面,说是王爷吩咐让小人顺道来查查前礼部侍郎木
大人一家在甘梁道上遭遇沙匪惨死一事,小人捉摸不透王爷的意思,到底是让查什么,不瞒两位大侠说,那木大人一家是因为得罪了刘公公才招致贬黜,也是刘公公下令灭的口,只是上次来的是些生手,手脚不甚干净。所以小人就问王府管家,管家也是闪烁其词,真是为难死小人了,一头是王爷,一头是公公,真真不知道回去该如何复命。”
木青秋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腔外,紧声问道:“赵王爷果然只是说让你来查查,没有其他吩咐?”
张建业道:“赵王就是这么说的,赵王世子与木大人的小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先在京师那可是一段佳话,京城之中谁人不知,小人忖度着王爷许是听闻这个消息伤心,才着小人才查一查,再无其他原因了。”
木青秋心情激动,追问道:“果然如此?”
张建业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魏扬在一旁盯了木青秋一眼,木青秋才意识到情急之下用了原声,又想着张建业说出了她与赵王世子之事,她激动失态,魏扬在旁可是看的分明,不禁有些窘迫,张建业也听出了她声音异样,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木青秋又将匕首抵得紧了些,咳了一声,沉声说道:“最好不要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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