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古青定了定神,恢复一脸的镇定,很是规矩道:“表哥所言之意,孟古青委实的不明白,您也知晓,孟古青不过是草原来的粗鲁女子,哪里懂得这些文邹邹的说辞。还请皇上明言。”
她的牙尖嘴俐,他不是没见识过。说到底,今日前来就是问她话罢了,以她的性子,即便是自己今日判断有错,她也不会多加胡言。
如此一想,索幸便直白道:“后宫女眷私通,你可是什么罪?你和宋衍,究竟是怎的一回事。”说到宋衍二字,皇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孟古青故作惊讶,请捂朱唇,片刻后才道:“皇上的意思,是说孟古青私通宋太医?”
然又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更是惊讶道:“就因着孟古青随宋太医前去取药?”
皇帝沉了脸,底气有些不足:“难道不是?孤男寡女,漫漫宫巷。”他冤枉她算来也有好几回了,自是有些不敢确定了,人言可畏,人云亦云。
孟古青希思衬片刻,抱臂歪着脑袋盯着福临道:“皇上是打哪儿听来的。”
皇帝悠悠道:“朕打哪儿听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有没有……”
“没有!”皇帝话还未完,孟古青便打断道。
“朕凭什么相信你。”言语间,皇帝渐渐逼近。
孟古青后退一步,险些跌倒,福临一如从前那般,随手将其扶住,将将落于那纤纤细腰之间。
孟古青瞥了瞥腰间的手,随手拉开,端了身子道:“孟古青不过是随宋太医去取药罢了,大白日的,能做出些什么来?”
“呃,你的意思是……晚上就能做出些什么来!”福临的瞬时黑了脸,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气。
孟古青上下打量着皇帝良久,冷哼一声,讥讽道:“皇上这话说得,怎的随人去取个药,便能做出些什么来?灵犀病了,清宁轩人手不够,我随宋太医去拿药怎么了!怎的就成做出什么来了!若是如此,那各宫丫鬟婆子的总跟着太医们去太医院拿药,那也是私通不是!那是死罪!烦请皇上将她们一道儿拉出去砍了。那得瞧瞧这宫里还能剩下几个人,倒时候,您就自个儿劈柴,自个儿将这乾清宫里外打扫个干净,累不死你!”
“有病……”言罢,还故意喃喃道。
皇帝被孟古青说得瞠目结舌的,她说得,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愣了片刻,脸上的神情十分扭曲,似乎是想笑,却又极力忍着。然福临这厢还未笑出声,便闻得吴良辅笑得天花乱坠的声音。
一切似乎回到了多年前,她靠在养心殿外同吴良辅闲聊,言他是胖子,然后外头的二人笑得天花乱坠,他则是黑着脸从养心殿内走出去。
看着福临这般的神情,孟古青自知计谋成功,她终究还是要讨好他,心中有一丝难过。皇帝憋了良久,生生的憋了回去,言语稍是软了些:“你所言亦不无道理,但朕凭什么相信你?”
“那请问皇上是打哪儿听来的!”孟古青抬眸看着福临,似乎是质问,倒也显得随意,如此便是亲近了些。
福临瞥着女子道:“那拉福晋。”这话也说得随意,他倒要瞧瞧,她到底能给个什么说辞,即便他相信她并未作出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来。
孟古青哼了一声,一脸看傻子的神情看着他:“那拉氏,哼,我记得,她上回子就陷害过我,这回子又拿着宋太医说事,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皇上若真是信了,那可真真是糊涂了!”
福临倒不再疑她与宋衍有些什么了,只觉她今日的反应,委实的像是吃错了药。
盯着女子半响,满脸取笑:“表妹,你是不是把给灵犀拿的药吃了。”
福临此话含义颇深,孟古青自是能听明白,听着福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他已经不再怀疑,倒还开起玩笑来了。
孟古青瞥了瞥福临,满脸不屑道:“指桑骂槐的,可非君子所为。”
言罢,又随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淡淡道:“既然如今已经落得这般田地,又何必要让自己难过呢!既是郡主,那便开开心心的做个郡主好了。”
“当真是如此?”皇帝也不似方才那般玩世不恭,换上一脸正色。
孟古青认真点了点头,抬眸望着皇帝道:“从前,我是恨透了你,可愈是久了,便愈是没了恨意。我也明白,你是皇帝,有些事是迫不得已的。但,即便是不恨,我也不能与一个害死我父王的人琴瑟相合,那便是不孝。而我,做你的表妹足矣,只在清宁轩,做一个无忧无虑,与世无争,与后宫无争的郡主便是,还请……表哥成全。”
这一番话说的掏心掏肺,这一声表哥亦唤得随意自然。福临心中有些不舒服,定定看着女子,还未开口,便见女子娉婷行礼:“孟古青告退。”
踏出乾清宫之时,孟古青脸上浮起冷笑,她终究还是算计了,在这后宫里,不就是如此么?不管如何,终究还是须得有个靠山。太后,已是靠不来的。若太后有心,大可让她三哥知晓她如今的处境,亦可在她危难之时来看她,但太后却是隐得密不透风。紫禁城,终是个人情凉薄的地方。若非,因着冷宫老妇所言,她也不会起了疑心。
回眸望眼宏观的宫殿,欲擒故纵,她需要皇帝的恩宠,但却不能招摇的恩宠。
这厢慈宁宫中,太后蹙了娥眉:“什么,福临……将她传去了乾清宫!”
“不光是如此,前些时日,皇上去了清宁轩,二人闭门,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宝蓝衫子躬身道。
太后瞥了瞥那宝蓝衫子,沉声道:“下去罢。”
待那太监退去,太后抬眸看着苏麻喇姑道:“你说,静儿此番,是不是起了什么疑心,怎的……忽然转了性子。”
“摆驾清宁轩!”苏麻喇姑还未说话,太后便沉声吩咐道。
穿过长长宫巷,孟古青满腹心事的踏入清宁轩,雁歌和灵犀总算得是松了一口气。依着自家主子的倔性子,她们还真怕闹出些什么事来,然却不曾想到,自家主子非但没惹怒了皇上,倒是把皇上给逗乐了。
清宁轩破落,却让孟古青想起了唐代诗人刘禹锡的《陋室铭》,于孟古青而言就是如此罢。还有那东晋文人陶渊明的《桃花源记》,约莫就是如此罢。
抬眸望去,暖阳渐隐,院落中的椅子有些摇摇晃晃了,想来是也有些时日。自她来清宁轩,这椅子便在此。
落座于木椅上,孟古青如释重负,如今唯有在这农家小院中,她才会轻松些。欲擒故纵,看似无情,却又无情。得不到的最好,男人不就是如此么?
从前她总道那些个施媚之人是狐媚子,言施媚得来的恩宠不是真情,然如今她却在步步算计,让他一步步踏入自己亲手编织的网。她须得他的庇佑,只得做起自己从前最不屑做的事。实质上她已经做过了,只是不如现下这样彻底罢了。
“太后娘娘驾到。”随着步伐声,远远的便闻得太监扯着嗓子道。
孟古青心中冷笑,前脚这才回来,后脚便来了,早不来,晚不来,偏生要在皇帝传召她入乾清宫之后来。若说太后不曾有意盯着她,她是不信的。
“孟古青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孟古青依旧是屈膝行礼,甚是恭敬。
太后屈身将其扶起,温和道:“静儿啊,这些日子过得可好,姑姑身子不好,直至今日才来,静儿不怪姑姑罢。”
孟古青不知太后是怀了什么心思,依是如往日那般,轻挽着太后朝着屋内走去,含笑道:“姑姑能来看静儿,静儿便很是高兴了!姑姑你身子不好,若是不能来,就莫要来了,您这身子啊,经不起折腾。”
“还是咱们静儿懂事!可惜啊,皇上……”太后目光很是柔和,尽然是对女子的宠溺,全然看不出一点端倪。
见着太后把这清宁轩当戏台子了,孟古青自是要配合她,俨然一副好侄女的模样:“姑姑多言了,原也是静儿有错在先。”
太后轻覆上孟古青有些茧的手,温声道:“你有没有错,哀家怎会不知晓,哀家还没老糊涂呢!只是福临这性子啊……哀家也管他不得,却是委屈了你。”
言语间,太后眸中竟缀着些许愧疚的泪花,孟古青只觉背脊发凉,对太后生疑,原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从前她只觉是自己想得太多,然自打在冷宫见那疯癫老妇之后,便时时注意着,彻查一番,这才恍然大悟。
想来,太后也是苦心孤诣,儿子到底是最重要的,大清江山亦是最重要的。她博尔济吉特孟古青,如今只得是颗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
破落的农家小屋内,女子摇摇头,含笑道:“静儿不觉委屈,如今在此与世无争,倒也比那乌烟瘴气的六宫舒坦。皇上不喜欢静儿,静儿便离他远些,免得皇上难过,静儿的日子也难过。”
“你真是这样想的?”显然太后并不相信。
孟古青温柔莞尔:“恩,静儿喜欢这里,这儿的天空就像科尔沁的一样美丽,自己种些花花草草,安度一生,这便是静儿最大的愿望。”
太后到底是腥风血雨,皇储之争中一路走来的,就是孟古青伪装得再好,却还是逃不过她那细腻的心思。仍不死心,蹙眉问道:“哀家听闻,今日福临传你去了乾清宫,可曾为难你?若是有什么事,定要与姑姑说,姑姑必定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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