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眸光一紧,冷笑:“他不会杀了我的。”
“你当真这么自信?”凤朝歌笑问,眸光深深,一眼望不到底。
云罗起身,冷冷淡淡道:“他要杀我早就在河间府就下旨杀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凤朝歌看着她眉眼间的冷色,忽尔轻笑:“云罗,你倒是看他看得很明白。”
云罗眉一挑,看着他一身华贵朝服,似笑非笑道:“我自然是看得明白的。若是吃了苦头还看不明白又怎么活下去呢?”
凤朝歌深深看着她,问:“当日你说的那些话……是不是你早就预料到了李天逍会震怒……”
云罗浑身一震,避开他犀利的目光冷然转身:“我那时说的是事实。”
她说完,转身要走。可是腰间一紧,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环抱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低低道:“昀儿……”
低低切切的呼唤令她浑身僵硬。一点温热的吻落在了她耳边,令她不由轻颤挣扎。
一切不必再说了也再也逃不了。他紧紧将她桎梏在怀中,猛地将她抵在了冰冷的壁上重重吻上她微凉芬芳的唇。她抿紧了唇却抵不住他火热的吻,纷纷溃败零落。
碧玉搔头颓然落地,碎玉纷纷,三千发丝尽落他修长的掌间,单薄华丽的霓裳凌乱,她如秋末的蝶被他困在了牢笼中,左右挣脱不得。
“放开我!”她发了狠,狠狠咬上了他的唇。
凤朝歌忽地笑了,一点血渍蔓延在他唇边,血色晕染,越发为他平添几许邪魅涓狂。
“昀儿,你还要口是心非多久?”他欺近她,眼底灼热的光芒直欲刺盲了她的眼。
云罗牢牢盯着他,忽地冷笑:“我口是心非,你逢场作戏。你我半斤八两,谁也笑不得谁。你可别忘了,你的郡主夫人还等着我亲口饶了她一命呢!你再轻薄我,我就让她一辈子都只能吃天牢的牢饭!”
凤朝歌眼中皆是漫不经心,失笑:“她与我何干?你关死她,我眼都不会眨一下。”
真是凉薄的男子!云罗心中对还在天牢中明敏郡主真心觉得可悲。她追逐情爱,却皆是惨败收场。如李天逍这般,凤朝歌也是这般。
凤朝歌看着她的失神,忽地一低头,吻上了她脖颈下的条条还未痊愈的殷红伤痕。
他声音暗哑,低声问:“还疼吗?”
温热的唇碰触上她的伤痕,酥酥麻麻的感觉从皮肤钻入了心底。云罗猛地一惊,急忙拢起了衣衫,恨恨盯着他。
凤朝歌见她戒备深深,便不再为难她,放了手靠在石壁边,只是拿着眼讥讽看着她的欲盖弥彰。云罗冷着脸整理自己的衣衫,华美衣衫下未痊愈的条条疤痕丑陋,不堪入目。
因为这个,她至今未让李天逍近身碰触一下。
也许这个世间就只有一人能一眼看出她浮华底下难堪的底色。任由她巧施胭脂,着了繁华浮色都盖不住的狼狈。
“你今日找我做什么?”云罗避开他犀利的眸,冷声问道。
“我说了,来看看你。”凤朝歌漫不经心地说道,他顿了顿,又道:“刚才我说的可不是闹着玩的。朝中有人要对付你。这些日子你可要小心些。”
云罗一愣,忽地道:“我竟不知朝臣竟然可以管到了后宫之事。”
凤朝歌淡淡道:“也许他们不安了。你是梁人,我是梁人,你大哥也是梁人。如今一个个都受了皇上重用,也许他们想对付的不是你,是我和你大哥,又或许他们是想对付的是皇上。皇上治军严苛,登基以来一直致力改革晋国陈旧陋习,一些人便想借题发挥,想让皇上屈服。”
云罗浑身一震,看着凤朝歌脸上冷冷的笑意,心中一沉。
自古以来就有以“清君侧”为名来逼迫皇帝修改政令。只是她不巧有把柄落入了这些人的手中。
衢州战死的三千军士。她便是那些人口中的祸水殃国的红颜。
“好好想想该怎么办。”凤朝歌声音清冷:“若你愿意,把明敏郡主放出天牢,也许充王府会买你的人情。朝堂上充王不做声,你便多一分活路。”
他说完上前,凤眸深深看着她那双明净通透的美眸,低低在她唇上印下一吻,轻叹道:“云罗,我要你活着。有一日当时机到了我便可以带你回故国。”
他唇上的血渗入了她的唇间,腥甜,刺鼻。
云罗忽地嫣然一笑,轻抚上他俊美的面容,一字一顿地道:“我活着从来不是为了你,朝歌。”
她靠得这般近,吐气如兰,馨香扑鼻。倾城的面容在他眼前徐徐绽放最美的姿态。
“朝歌,你我都是自私的人。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谁是为了谁的话。”
“他们要我死,你便跟从了他们吧。群情粥粥,你也无法违背。至于我,我会有办法的。”
她冷然转身:“趁此机会,你我都可以脱了无形的桎梏。此事一过,再也无人可以欺辱我们。”
她说着走出了温泉玉池。他看去,她瘦削的身躯挺直,傲然而去的身影久久令他凝望。终于水雾弥漫中,她消失不见。
凤朝歌看着地上碎了碧玉搔头,轻轻捻起,轻笑:“昀儿,你当真不一样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恩宠无双
更新时间:2014-9-2 11:11:30 本章字数:5011
今年晋国的冬还没真正到来,朝堂上已是肃杀一片。堆积如山的奏折终于惊醒了李天逍一个铁一般的事实:朝堂中的反对声音比想象中的还大!
群臣群情粥粥,每次上朝都要引经据典,让刚即位一年多的年轻皇帝听从臣子的谏言。仿佛若是不听便是昏君庸君,便是晋国的罪人!
李天逍想就此糊涂揭过都不行。每次上朝都震怒而回。
朝臣的压力如山,潞州之战过去,晋国中因战事而民生凋敝,朔方节度使和定难节度使又从晋国中拿走了大批的钱财,作为对援助晋国的报酬。
这个冬对谁都不容易,御书房中时常长明灯长亮,彻夜不休琨。
朝堂纷纷吵吵,凤栖宫的修葺却是异常顺利,眼看着第一场雪下来之时就可以择一日良辰吉日搬入崭新的宫殿中。海珠与刘陵比云罗似乎更加热心。他们日日提起这凤栖宫如何精美,如何宫殿宏大,筑造如何精巧,内务府如何尽心尽力将各色的摆设一一搬入。
云罗细细听着,唇边永远含着一抹轻浅的笑意,看不出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欢喜。
海珠此时已有两个月余的身孕,害喜已过胃口大开,以往清纯窈窕的少女姿态如今已统统变成了妇人的珠圆玉润。她尽心尽力准备云罗搬入凤栖宫中的事宜,仿佛这样才能抵消她对她心中的愧疚耢。
云罗见她忙碌,终于忍不住劝道:“有孕前三个月听说不能疲惫,千万不要因为我而令你腹中的龙嗣有闪失。”
海珠敦厚笑道:“怎么会呢。臣妾身子好得很,以前我娘听说生了我和我弟第二日照样下地干活,一点事都没有。”
云罗看着她红润的脸庞,只得由着她去忙活了。
刘陵前来,看着依在窗边看着庭院中凋零景色发呆的云罗。
因还在养伤中,她穿着一件水色罗裙,上身着一件夹银丝月白色短襦,随意披着一件雪白狐裘,三千青丝披散肩头。侧面只露出雪白精巧的下颌,长长的秀眉飞扬,眸色如琉璃,不知在想着什么。
刘陵感叹,传言从来都是虚,可是关于眼前女子的事却是没有半分掺假。华云罗当真是少见的倾国倾城的美人。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就连随意静坐都可入画。
难怪那朝中大大小的朝臣们如此忌惮她。曾经杨贵妃美人倾国,马嵬坡上一缕芳魂彻底消逝在了这纷乱的世间。而眼前这美人虽无杨贵妃的丰腴富贵却也美得如这纷乱世间的妖孽。
云罗察觉到了身上驻留的目光,回头看去,清冷的眸光悠悠迫来令刘陵心中一窒。他连忙收起思绪上前。
“刘公公安排好了吗?”她问。
刘陵连忙道:“华美人有吩咐奴婢自然尽心尽力。充王妃不日就会进宫来觐见华美人。”
云罗看着灰沉沉的天际,支起下颌,轻叹:“这天要变了,风雪也要来了。不知那青玉兰花能不能熬过这个寒冬。”
刘陵正要安慰她无妨,她那珍爱的青玉兰花每日都有御匠照看,定不会被风雪捶折了枝叶。可是当他抬起头看去,她眉间一点轻愁聚拢,幽幽淡淡。他忽地想起朝堂中这些日子的纷纷扰扰,忽地不知怎么接口。
忽地身后传来脚步声,有宫人无声跪地的窸窣声。她回头,不过一刹那眉间的轻愁褪去,换上了似喜似嗔的娇柔神色。
她含笑看着那从暮色中大步前来的明黄身影,轻声道:“皇上来了。”
她口中虽如此说却并不上前跪迎,而是斜斜依在了软榻上,眉眼间的蚀骨风情轻易地就让殿中多了几分亮色。刘陵心中一动,敛了眉退下。
李天逍上前,看着她慵懒靠在软榻上不由失笑:“你这样不是一只猫儿吗?若是寒冬来了,你岂不是日日都要窝在被窝中?”
云罗一笑,伸手握住他的手。他温热的掌心中她纤细的手掌凉沁入骨。
李天逍眸光一紧,问:“怎么的这么凉?”他说着将她手掌都拢在了掌心中,用自己宽大的掌心去一遍遍熨帖她冰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