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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花厌/九重宫闱 (玉胡芦/尘殇)


  阿昭抿了抿嘴,赶紧抱起沁儿躲去后院捡石头。
  冬天这样冷,总不能叫沁儿顿顿吃冷食,不送饭也好,垒个小灶,匀着吃总能够撑一个月。先帝是在十二月初辞世的,那一天皇祠的祭典所有赵氏子嗣都要去参拜,阿昭要在那一天,让一个人注意到沁儿。
  ——*——*——
  三更寂静,寝殿内彻夜燃着熏香。年轻的帝王正睡得昏沉,那红帐摇摇下入梦,怎生得一睁开眼睛,竟又看到女人风光霞帔坐在他床沿。
  她穿得一身绮红,长裙下一双凤履并作一块,轻轻蠕-动。头一回做新娘也不害臊,迫不及待想要他挑开盖头。
  她就那么爱他?
  阿昭……哦,他记起来了,是自己的新婚之夜。
  那个在他心中思谋了多年的少女,她的身体出乎意料的美丽娇满,肌肤在红烛下如若白玉,不染丝毫瑕疵。他明明冷情,却忽然对她勾动了裕念。他想,倘若她还是块完璧,那么他就将那些过去忘记。可她却在他怀中吟吟-娇-唱,她那么地渴望他,身心都是陶醉,一点儿也无少女的初羞。
  他也才第一次,总不至于就能好到让她这样忘我?
  他便想起在旷野里看到的一幕,那个桀骜的燕王嫡子,撩着她的长裙将她欺在身下,她的颈间全是那人落下的红痕,见到他骑马而来,方才忽然脱身分离……那么仓惶做什么?
  该死,原来司徒家的女人们,也不过只是看中了自己的无荫无势。
  他便发狠,不再体恤。
  他那样的英武健朗,她又哪里能受得住?受不了他的狠,便抱紧他咬住他肩膀……两人一起遁入荒芜……快叫啊,为什么不敢叫他名字?是怕叫出来的是另一个男人么?……可他上一回明明听她不停重复着“慎哥哥”……上一回?明明此刻才是新婚,哪儿来的上一回?
  只觉得脊背一凉,赵慎拨开女人香-汗-淋漓的长发。那长发下竟是一张哑女清净的秀颜,她的红唇被他吻得发肿,眼中却都是肃杀,她恨不得杀了他。
  真是疯了!他怎么会对一个哑女如此残绝?他明明恨的是司徒昭!
  “啊……”肩膀上的咬-痕又痛,赵慎猛然掀开被子坐起身来。
  姜夷安被他惊醒,连忙用袖子轻拭他额上的细汗,柔声问道:“皇上梦见了什么?听说近日夜里总睡不安稳。”
  她裹着胸兜,紧偎在他硬朗的胸膛,那孕中的胸美白而丰-满……她想要得他的宠。
  赵慎却忽然胃中不适,一丝儿情裕也无,冷冷地瞥了床帐一眼:“谁人叫你擅作主张更换的颜色?”
  姜夷安动作一滞,声音委屈下来:“夜间频频惊惶,嬷嬷说换了红色能压惊辟邪……”
  “朕的后宫一派正气,邪物岂能作乱?今后你的宫中,最好别让朕再看到红色!”赵慎掠过长袍,也不待宫婢近前服侍,那夜风呼呼,径自缱风离去。
  那宽肩上女人的咬-痕若隐若现……咬得真是深呐。她一咬,那阴魂不散的女人就又在他心里活了。
  姜夷安看到了,帕子便攥进手心。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书虫、呼噜呼噜、after96、沙沙2012、看今日晴未、以及苏紫】几位亲的热情打赏,更新缓慢的葫芦表示脸红红,于是今晚11点左右还有一章哦(#▽#)
  以及,和编编讨论后,本文要改名《九重宫闱》了,亲们表认不出阿昭哦,么么哒*^^*
 


☆、第14章 两厢厌

  凤凰台上歌舞升平,那雕梁画柱下,北魏与大凉正式签署盟约。北魏归还大凉边境城池两座,大凉将千名俘虏放回北魏,此后两国互通商贸,百姓互不侵扰。
  “呵呵哈!陛下果然行事果决,言出必行,老朽深感敬佩!”老使节双手持樽,亲自敬上一杯美酒。
  “甘大人豁达爽朗,朕同样赏识。”赵慎一饮而尽,拍拍手叫宫人端来茶饮。他甚少吃酒,一吃即醉。
  那冷峻侧脸上隐约有女人抓痕,结痂未愈。燕王赵恪见了,便勾起嘴角:“去除那绊脚的石头,皇上此番可是准备大刀斧阔来一场变革?”
  口中虽正经,然而眼中戏谑却分明,笑他的拿捏不住女人。
  赵慎只作未查,似笑非笑道:“司徒妇人掌权多年,赵氏天下闭塞不前,尤其农商更是停滞。国库盈余不足,军中吃紧,此刻若然不变,他日必则生乱。箭在弦上,若然是恪弟,你又将如何抉择?”
  那长眸锐利,虽笑却凛冽。赵恪眼神略微一黯,复自饮一杯调侃道:“如此复杂,想它做甚?倒是那花间雪月之事,微臣尚可以为陛下谋之一二。”
  “呵,你倒是很关心朕的私事。”赵慎掂着酒杯,脸上不着痕迹掠过一丝阴云。
  赵恪捕捉,便晓得他心中原来记挂,应道:“不然。这宫中如今谁人不晓,皇上又何必掩耳盗铃。不过区区一个小宫女,若是不喜,杀了她就是,何须挂在心上……莫非顾及她是那个女人留下,下不去狠手嚒?”
  “呵,恪弟又何必激朕?先前她在之时,你自暴自弃做个闲王;如今她人故去,你我君臣之间也该释然。下个月先帝祭典,这件事朕命你去安排。待见了东太后,再托她为你张罗门亲事,也好将心定下。”有太监引着鸿胪寺倾过来,身后跟着大凉国随使独孤小将,赵慎便不再多言。
  那独孤小将着一袭墨色对襟短衣,腰上扎着皮带,对赵恪拱了一拳:“有扰燕王阁下,上回切磋独孤败得不甘,可否继续马上一比?”
  漠北之人向来直肠子,说话从不拐弯抹角。他今次带着护腕,手臂的肌肉硬朗扎实,看不见上次那枚青印。赵恪蓦地想起青桐,便欣然应下。
  独孤面露感激,径自下得高台。
  赵恪便转而看向皇上,压低嗓音道:“臣下风流债惹得太多,这些年药汤不断,亲事还是免了,不好祸害良家……倒是这比试,皇上说是要输,还是要赢?”
  要输还是要赢……
  赵慎眸光潋滟,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输赢岂由人说了算,恪弟就如此有把握自己不输嚒?”
  “那倒不然。”赵恪谦然做了一礼,见独孤已至台下,便拂了衣摆告辞而往。
  冬日的雪一下起来就不知停,那驯猎场中白茫茫一片,两骑骏马在空旷下驰骋,有猎物被打扰,从灌木丛里窜出来又窜进去,怕被射中,惊慌躲藏。
  赵慎起身去往栏杆旁,见那燕王一袭靛青色长袍在风中飞扬,背影清伟而劲爽。便从长桌上拿起一张长弓,对着他的背心瞄准,瞄而不射,跟着他的身影移动。
  北魏祖训,赵氏皇族子嗣之间不得互相残杀,倘若帝王动了干戈,一样废立新帝。老太监张德福站在一旁看,便有些慌乱,想开口提醒,又怕是自己胡乱猜错了圣意。
  一只孕中母兔忽然冲至跟前,燕王赵恪急忙持缰勒马,回过头来戏谑一笑。
  他还是心软。
  赵慎箭头一偏,那高空中一只翱翔的飞鹰便直直栽向地面。
  他虽多年宫中坐阵,然而箭术一样不曾衰减,不管飞得多高,照样轻易将猎物射中。
  “好!”“皇上好臂力!”周围响起一片恭维之声。
  伤鹰从高处极速划落,径自栽到西北角一个灌木丛后的空地上。
  那空地上依稀炊烟袅袅,有妇人在三三两两戏耍,人影稀疏。见鹰落下,一个胖大个的便扑上前去,一众人打打闹闹不成体统。
  赵慎便蹙了眉头:“那边是哪里,几时竟有人在宫中擅自引火?”
  “这……”老太监才要解释,鸿胪寺卿已然抢先开口:“是微臣闺女住的冷宫,可怜俺的如花,吃不饱,睡不好,如今逮啥就吃啥……”
  鸿胪寺卿姓方,祖上屠夫出身,骨子里带出的粗犷。只因是功臣后裔,便袭了官位,然而平日里却不做事,都是底下人在操持。
  方大人是来替闺女求情的,赵慎却并不将他的暗示听去。
  那深邃目光在远处搜寻,却寻不见一抹红影,蓦地又恍然,如何会有红影?复又不自觉地寻找青影,然而青青灰灰一片,哪里能看出来哪个是谁?容色便不悦,恼自己的再次心生旁骛。
  张德福将主子心思看去,连忙解释道:“呃……回皇上,冬日宫中各项用度收敛,怕是一群奴才偷懒,叫她们自个儿解决了……”
  “哼。”话音未落,赵慎却已经一道蓝袍缱风,径自下得楼去。
  他不想去,然而那梦中画面徘徊,耳畔总是哑女伏在胸膛喑喑哑哑的轻-喘,她身体轻如扁舟,密不透风嵌附于他,如同鬼魅,魂牵梦扰。明明厌恶,他忍不住又想看看她如今变作甚么模样。
  冷宫内的旮旯小院里,阿昭正在拾柴熬粥。身后胖子脚下踏着死鹰,正痛快吃着白米饭,引得沁儿眼巴巴看,可惜她却分也不分。阿昭便用木枝拍她肩膀,比着手势道:“你顿顿吃这样多,不稍几天米袋就要见底,到时可不要偷吃别人。”
  “偷?再偷也不偷你这毒妇,皇帝的脸你都敢煽,还有甚么做不出来!”胖子不满足地舔着盘子,肥硕地腰身一颤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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