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后都一把年纪,身子又金贵,确实不能来,你们怎么可以随意惊扰到太后!”汝月心想太后才算是被劝住了,否则她在这儿昏迷了一天一夜,难不成让太后也从旁陪着一天一夜。
“当时,小顺子见不着皇上,心里头都乱了,娘娘出了这样大的事儿,没有主心骨撑着,我们如何应对。”乌兰也不多话,直接跪下来道,“要是娘娘想责罚婢子和小顺子,婢子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只是想请娘娘的身子先养好了,否则婢子难以心安。”
“我又没有说要责罚你们,快些起来。”汝月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们去找太后,也算是无可厚非的决定,只是如今我的亲妹子在太兴臀,我又是因为见了方老爷子,才会变得如此,我担心太后两件事情并和在一处想,以为桦月心生不轨,桦月在那边会难做人。”
“娘娘这一次都是因为方老爷子刺激所为,娘娘便是有心为他掩饰也是无用的,琉璃宫上上下下都见着方老爷子来过,也不仅仅是我们宫里了,婢子都不明白,外臣如何可以在内宫行走的,方老爷子的权势到底有多大。”乌兰有所不服地说道,“而娘娘那位亲妹子怕是还蒙在鼓里头,太后不愿意让她知道的话,她又哪里会听闻,所以娘娘不用多费心这些,娘娘一心为着这个,又为着那个,如何不好好替自己盘算,柳贵妃那样得宠的人,怀着身孕的时候,还处处有人下套陷害,娘娘也都是亲眼瞧见的,皇上是将娘娘护得紧些,可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娘娘为了腹中的孩子,一定要该狠心的时候就别心软了。”
汝月有些不明白乌兰话里头的意思,细细咀嚼了,才恍然一些,抬起眼来看着她道:“你又知道了些什么?”
“都不是真凭实据的,婢子不好浑说,但是婢子下了决心的,只要是想伤害娘娘的,婢子拼得一身剐,也不会让那些歹人得意的。”乌兰几乎话说得眼睛赤红,浑不自觉。
汝月感动她的一片赤忱衷心,又担心她真的拼了命一般,当下拿软话来宽慰着:“方老爷子说那些话,也不是故意要挑得我胎气不稳,他口口声声说是我的外祖父,我这个外孙女替皇上生下一男半女,他当外公的,脸上才有光不是。”
“等娘娘好了,婢子如何都要自领惩罚的。”乌兰一字一句说道,“一来婢子不该看着方老爷子年事高了,形容可怜,向娘娘说了他几句好话,任由他惹了娘娘伤心动气,二来婢子更不该耽误了去请原太医来诊治的时辰,要是下午的时候,原太医便事先过来,娘娘晚上便不要吃那些苦头。”
汝月明白她的性子素来外刚内柔,这会儿要是强行阻拦,乌兰心存着愧疚,怕是会做出过激
的举动,因此只当是没听见方才那些话来,低低问道:“不知皇上何时出御书房,又不知到底出了什么大事,会形势这样险峻。”
“国务大事,婢子是不懂的,不过小顺子已经留了可靠的人手在御书房门外守着,只要黄山上一出来,便会将娘娘的状况回禀于皇上的。”乌兰听得汝月腹中发出声响来,柔声问道,“娘娘睡了一天一夜,可是饿坏了,婢子让膳房准备下瑶柱白粥,娘娘可要用些?”
“将膳房腌渍的酸乳瓜也取些来,有些想吃那一口的。”汝月说了几句话,依旧觉得累,趁着乌兰去取食,闭目养神起来。
却听得门外有人在问:“你们娘娘可醒转了?”她分辨得出是原太医的声音,回话的是琥珀,原来乌兰将琥珀留在外头侯门,说是才醒了片刻,随即是推门而入的动静。
“老臣给如妃娘娘请安。”原太医的规矩一向做得周到,“娘娘醒过来后,可觉得哪里不适,腹部可还有疼痛?”
“痛处倒是好了许多,只是全身无力,连翻身都无法做到。”汝月如实相问道,“我听身边宫女说,腹中孩子无碍,不知身子到底如何,昏厥前的那一阵绞痛,真是叫人心有余悸。”
“有孕之人最是忌讳心绪波动,其他的人不说,娘娘看一看贵妃娘娘的状况,应该心中有数,那些如今看起来破绽百出的小伎俩,却能够唬得一向精干的贵妃娘娘险些得了失心疯,虽说是治愈了,也落下了难以弥补的缺憾,所以娘娘切莫不可掉以轻心,更不能疏忽大意,老臣有句不该说的话,娘娘如今所处的位置,犹如百箭所指的靶心,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多少双眼睛盯着娘娘呢。”原太医最会说话,几句就道得明明白白,又展开一块白缎,上面布满长长短短的金针,“老臣要替娘娘再施几针,娘娘且忍着些疼。”
金针的疼痛,哪里比得上那时候腹中绞痛,汝月半合了眼,缓声说道:“与其如履薄冰,不如不前不行,所以原太医才让宫女告知,让我窝在床上才是太平。”
“娘娘窝在床上,旁人就不能随意来访,会为娘娘省去很多麻烦的。”原太医喜欢她的这种豁达,话语间隐隐带着笑意,“老臣很有些敬佩娘娘的,那时候,娘娘的胎气确实危险,不知娘娘是如何做到,强撑着那口气,虽说有微微的见红,不过无伤大雅。”
“怕也是一种本能而已。”汝月等原太医将金针又原封不动地收回去了,忽而睁开眼来看着他,沉声道,“我有一事想问问太医,不知当说否?”
“娘娘只管开口,老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原太医将白缎又慢慢地卷起来,一双眼很是沉静无波。
汝月原先还想着,若是原太医回绝,该用什么法子再引着他开口,没想到他这般爽利,再见着他的目光,不由暗道,原太医是宫里头的老人精,怕是已经猜到她想问的话,轻咳了一声道:“我曾经听说方国义方大人的手臂之伤是原太医所治,所以想问一问当年是谁如此大胆敢砍伤方大人。”
原太医微微沉吟片刻后说道:“这件事情,已经有些年头了,不想今日让娘娘问了出来,其实娘娘入宫的时间不短,要是以前就有心打听,怕是能够知道十之七八的,这件事情在宫里头也算不得是大秘密来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四两拨千斤
汝月知道这次算是问对了人,宫里头知道秘密的多,她也不方便拉着旁人的手就问,况且隔着些年岁了,若非她自己的身世被挖了出来,她又何尝会去关心方老爷方大人的旧伤。
“方大人的伤,说来也是救驾有功,那年贼臣乱党祸乱宫闱,皇上到底年轻,手段不够狠,处处迎敌处处犯难,幸而方大人忠心一片,事事维护其左右,未料得贼人居然买通了内侍,将暗藏的杀手引入内臀,老臣当时并不在场,等老臣听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方大人的小女儿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当胸插着一柄匕首,正中心脉,方大人的手臂连着肩膀被砍了去,而方大人之子,便是如今镇守边关的方佑天将军,同样全身是伤,全身浴血,摇摇欲坠,皇上坐在那女子的尸首身边,低声询问可还有救,老臣一眼便看出那女子早已咽气,但是瞧着皇上当时的神情,那才真正是伤心欲绝的样子。”那样惊心动魄的场面,被原太医用最平静的口吻说出来,反而带着种叫人不寒而栗的萧杀之气。
“那么歹人呢,那些杀手呢?”汝月忍不住追问道。
“都让皇上和方将军就地诛杀了,整整十二个高手,躺了正臀一地。”原太医的眉尖一蹙,“老臣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在正臀走过,老臣的鞋底都被血污浸透,回到家中,将那双血腥味浓重化不开的鞋子赶紧脱下来就给扔了。”
“那个女子是不是叫做方如萱?”汝月闭一下眼,几乎能够看到当年的场景,正臀之中一天一地的血泊,而如萱就死在皇上的面前,如果那时候死的人不是如萱,怕如今的皇后之位便是方家的。
“娘娘,老臣知道的都已经说了,娘娘要追问这些旧事所为何意,老臣心里头也有些明白,娘娘当知,从未有一个女子可以同皇上计较,否则难以落得好下场,娘娘是这般聪慧的女子,其中的道理自然比老臣懂得更多。”原太医起身要告辞,“娘娘能够获知的也不过是皇上想让娘娘知道的,其他的,娘娘请三思后再有所举动。”
汝月心中豁然开明,扬起嘴角,虽然幅度很小,也是如花娇颜:“多谢原太医说了这许多,一字千金,这些字,怕是我要倾家荡产才能回报了。”
“娘娘说笑了,只要娘娘经着老夫的手,给皇上生一个白白胖胖的臀下来,老臣就心满意足了。”原太医俯身行礼,却见乌兰推门进来。
汝月知晓去一次膳房当然不会这样久,乌兰是存心留了时间给她来问话用的,这会儿听着原太医要走,才进的屋:“乌兰,替我好好送原太医,我身子不便,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打赏什么,便将那一百单八颗的东海珍珠取出来赏了吧。”
“老臣多谢娘娘赏赐。”原太医喜欢同聪明人打交道,更喜欢同大方阔绰的聪明人打交道,都知道各宫各臀,娘娘们手中的好物什都是皇上赏赐的,藏着掖着的人多,像汝月这般出手的真是凤毛麟角,不过,原太医低下头来偷偷笑了一下,要是都像如妃娘娘这般,皇上恨不得搬了金山银山来的,想不大方都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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