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清晏。
胤禛从袖子里拿出一本《无忧阁随笔卷七》的东西,这是刚才趁景娴转身摆元宵的时候,从桌子上顺出来的,许是她出门后,没料到会带人进去,故而把这书放在了第二本,本想着是没看过的随笔,还是她的字,能值得她誊抄的东西,必然是有意思的吧。
就拿走了。反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有的都是皇帝的东西。也不算是偷。然后就心安理得“借”走了,打开才发现,这哪是上面写的《无忧阁随笔》啊,明明是她个人写的杂记。
胤禛却更有兴趣了。不过里边就几行;“古之成大事者,气魄手腕,缺一不可。心有柔情者令人叹息。旁人不解,亲人不解,可吾心知,所行之事俯仰无愧,褒贬自春秋。正如世尊言,‘天上天下,唯吾独尊’。何妨?”
胤禛顿觉心有戚戚焉,这看起来是卷七,“暗一,把这本放回去,然后找出这前面的来。悄悄地,然后再悄悄放回去。”
“嗻。”暗一回复。这算什么回事?不过主子吩咐。那也得不折不扣执行。
好一个“褒贬自春秋”,好一个“唯吾独尊”。只要保持了本心,别人说什么,哪用去在意呢。对于胤禩所做之事,自己知道就行了,上天知道就行了,皇阿玛知道就行了。旁人不解,又有何惧?
为江山,为社稷所为,不负当初皇阿玛所托,那就行了,那些劳什子名号,又怎样?得不到“宽仁”的名声,那又怎样?自己付出的心血,黎民百姓得益,那就行了。
想到这,这段时间稍微低沉的心思又通了,“苏培盛,今儿个就没有折子了么?”
苏培盛心里叫苦,这刚才您不是去找那拉小姐了么?那拉小姐得罪您了么?看起来不像啊,怎么您又找奴才要折子了,只好照实回道,“回皇上,今儿个折子都呈上来了。”
“朕在这兢兢业业,朕一个人批那么多折子都不说什么,他们倒连一封折子都懒得写了?请安之类的废话折子居然都懒得给朕上一封?”胤禛气场全开。
于是,那道著名的上谕便被颁发了。注1(见作者有话说)
当所有官员战战兢兢的时候,景娴依旧优哉游哉地做自己的事,丝毫不知道,这份令所有大臣震动的折子,仅仅是因为她信手写的一句话。而皇上能看到这句话,还是不问自取……
作者有话要说:上谕:今日朕坐勤政殿。以待诸臣奏事。乃部院八旗、竟无奏事之人。想诸臣以朕驻圆明园、欲图安逸、故将所奏之事。有意简省耶。朕因郊外水土气味、较城内稍清。故驻跸于此。而每日办理政事、与宫中无异。未尝一刻肯自暇逸。已曾屡降谕上□日、切告廷臣。令其照常奏事。若朕偶欲静息、自当晓谕诸臣知之。傥廷臣不知仰体朕心、将陈奏事件、有意简省。是不欲朕驻跸圆明园矣。又见各衙门奏事、有一日拥集繁多者。有一日竟无一事者。似此太觉不均。以后八旗定为八日。各分一日轮奏。部院衙门、各分一日轮奏。六部之外。都察院、与理藩院为一日。内务府为一日。其余衙门、可酌量事务之多寡、附于部院班次。每日一旗一部、同来陈奏。则朕每日皆有办理之事。而不来奏事之大臣、又得在京办理。诚为妥便。至朕听政办事、各官齐集之日、原不在轮班奏事之数。次日仍按班次前来。若该部院衙门轮班之日、无事可奏。其堂官亦著前来。恐有召问委办之事、亦未可定。其紧要事件、仍不拘班次、即行启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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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7章 那拉夫人
那拉夫人看到景娴平日在家里为男人们的事忙碌,可这逐渐长大了,虽然算账之类的她能够处理,可一个女孩要参加大选,要嫁人,光学这些,是不够的。晚上的时候,那拉夫人和纳布尔提了一下,纳布尔却无法开口,对女儿的纵容,是他内心无意识的决定。
“这个,你和景娴说一下吧,直接说,她认为如何就如何吧。”纳布尔想了一会说。
那拉夫人有些犹豫,“只是怎么向她开口,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就和她说,女孩子大了,要学习一些女孩子的东西。”纳布尔说。
“那先这样做吧。”那拉夫人想想。
吃完早饭。景娴正打算回房看账本。
“景娴,等等。”那拉夫人叫道。
景娴微微诧异,可这是她尊敬的人,便笑道,“额娘,怎么了?”景娴看到她眼中迟疑的样子。
“这样,你也成为大姑娘了,”那拉夫人注意措词。
也许是最近太忙,忽略了家里人的感受,看到那拉夫人如此小心翼翼,景娴只好像哄孩子一样,“额娘,您有什么,您就直说吧。”
那拉夫人笑着说,“景娴,你应该学些女红,还有你长大了,内宅之事,从今儿开始,你就跟我学学吧。”
景娴知道后,其实很想坦诚说,这些都不用学,关于内宅争斗,虽然不清楚,可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不过是心理学的一小部分而已。但是看到那拉夫人,没来由强硬不起来,只好说,“是的,额娘。”
那拉夫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平日景娴十分有主见,就怕若她拒绝了,自己也没办法说服她同意。
景娴只好传信给怡亲王,最近的账目,能尽量减少,就减少。暂时性的。的确,若是天天要在那拉夫人身边学女红,她会疯掉的。
那边的怡亲王知道后,反而想知道面对账目游刃有余的景娴在面对那些线时候,是否一样游刃有余。
景娴每天开始窝在家,练习绣花,练习怎样把两块布完美拼接在一起。周而复始,像对待一个完美的账目一样——当然不怎么完美。对于她来说,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算作擅长。比如说画画,尽管以前用很大精力尽量来克服这个缺点,可是取不到想要的效果。入宫后虽然也学习一些女红,可那时候毕竟还小,还可以遮掩,现在再没办法因小而掩盖她对女红不纯熟的毛病。
景娴又皱眉头的时候,一旁的若素终于看不下去了,“主子,您再这样做下去,这手还要么。”然后一边拿出旁边的备用小药箱,不分容说直接上药。景娴看到这,挺开心的,毕竟软化了三年的人,终于有点动摇的迹象,至少不会完全偏向她原来的主子了。她虽然名义上的主子是自己,可是只是在执行保护和不透露自己的信息而已。说完全信任,那是不可能的。
“没事,多练练,练惯了,就好了。”景娴不在意地说。
“主子,这没见过谁和您一样,练习那么多的。”若素无奈,自从派到主子身边,第一就是不能让主子受伤。
景娴又拿起针线,“没办法,只是没有天赋。”
景娴因为练习针线受伤的事经过几个人,最后还是传到九州清晏那位耳中。
“到底怎么了?”胤禛问暗一。
“回主子,那拉小姐只是练习针线,然后总不小心刺到手。”暗一尽职回答。
胤禛皱眉,“你们怎么不保护她呢?”
……暗一无语,这又不是别人伤的,怎么保护。暗一第一次觉得深深无力。
胤禛说完那话,也觉得有点荒唐,然后又改了口,“朕是说,想个办法,比如说,让若素帮她绣。”
……暗一想着,您那睿智圣明的头脑,居然会想出这个……办法,“嗻。”
紧接着,胤禛就叫人传了一张笺过去,“手怎样了。”简介的语气,故作不在意。一个向来罗嗦的人,写越简短的话,越代表在意。
景娴看到后,有些无奈,不过就是小小的伤口而已,怎么那么兴师动众,不过人家好心,就回了一句,“上药后,很快就好了。”
“朕不许你这样做了。”又是一句强硬的话。
“这算是圣旨么?如果不是,乌拉那拉家不能出一个不会女红的秀女吧。”景娴说了实话。
胤禛看到这话的时候,才发现,明年,她就可以参加选秀了,心里突然有些莫名焦躁,又想到上一次不欢而散的谈话,提笔写了几次,又都揉成团,问“你想成为谁的福晋?”或者“你有什么打算?”再或者“你学女红为了谁?”这些话,都不能写出来。最后只对着空白的纸,“你要撂牌子还是留牌子?”
景娴看着那张纸,不知道他是试探还是真给自己这个机会,“这不是您决定的么。”
胤禛看着她回的话,这么久,她还是不太相信自己,“朕派人送了些药,你若不想朕下旨让你额娘停掉你的女红课程,那你就好好擦药。让若素把你要绣的东西都绣了。”
景娴看着他那句话,又恢复到以前的幼稚园水平,一方面在政事上已经成熟且强硬,一方面就是私下里嬉笑怒骂都表现出来的样子。说他喜怒不定,却只是一种被压抑生活抑制久了,才偶尔私下放纵真正的情感。于是便回了一句,“谨遵皇上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