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有人摆上素斋饭。杜霜醉要去服侍楼夫人,却早有人来吩咐,楼夫人说了,体谅她累了,不必过去侍奉。
杜霜醉也就打消了尽孝的念头,自己吃罢还算可口的素斋,自歇息不提。
杜霜醉这一觉,睡的时间有点长。
天都黑了,她还没醒。
晴暖放心不下,几次进来,想要唤她。只见她犹自抱被酣眠,要出口的话也就说不出来了。一连进来几次,依着杜霜醉的性子, 不该在陌生的地方睡的这么沉,可偏生她脚步都放的极重了,杜霜醉还是没一点反应。
楼夫人打发人问过杜霜醉,晴暖只得实话实说,楼夫人倒是好性儿,只说了一句“让她好生歇着吧,别打扰她”。
要不是她睡的面色红润,呼息均匀,晴暖都要伸手探探她是否还活着了。
晚饭杜霜醉也没顾得上吃,只初更时醒了一会儿,浑身酸软,睡眼惺忪,和晴暖要了两盏茶,还是由她托着,就着她的手喝的,又倒下沉睡。
晴暖无耐,只得替她打散发辩,放下帐子,又细心周到的关好门窗,这才退下自去休息。
三更都过了,寂寞的山上越发显的静寂。一道修长的黑影停在杜霜醉的院门外,四顾无人,才纵身一跃,跳了进来。蹑手蹑脚的潜进门边,听得晴暖、晴雨没有声息,才熟练的撬开杜霜醉的窗户,摸进卧房。
他没点灯,一直潜行到床前,掀开床帐,伸手一摸,却摸了个空。
床上空无一人。
他掏出手中的火折子,再三仔细认真的察看了一遍,果然不见杜霜醉的踪迹。火折子一闪即灭,只有他唇角那一抹戏谑又嘲弄的笑容泄露了林暮阳极是欣然与喜悦的心情。
他再次翻窗而出,小心而谨慎的阖好窗扇,借着深夜的黑色,来也无踪,去也无声。
此时杜霜醉已经醒了,却仍然浑身酸软,四肢乏力。她疲惫的睁开眼,只能看见简单的素色床帐微垂,隐隐有豆大点的灯光照进来。
她知道自己睡的太多了,可她不想动,也不能动,只得任自己四肢无力的放松,再放松,整个人似乎都要化进这无止无尽的夜色中去。
可很快,杜霜醉便意识到不对。这不是她睡的那张床,而且她敏锐的感觉到身边有人。杜霜醉本能的骇跳惊叫,可她浑身绵软脱力,连尖叫都只在喉咙里幻化成了虚弱的呻吟。
一只男人的手搭上来,正搭在她的胸前,继而耳边响起男人粗重而压抑的喘息。杜霜醉又羞又怕,想把那人的手推下去,想逃开这如噩恶一般的是非之地,可手臂像是不是自己的,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杜霜醉急的眼泪都涌出来了。
杜霜醉再笨也知道自己着了道,被人下了药。她恨死了自己的粗心和愚蠢,就知道楼夫人不可能无端端的好心好意带她出来散心,对她们再戒备,也没想到她们会如此恶毒。
她就不该一点防范都没有,她怎么就能别人端什么吃什么,别人倒什么就喝什么呢。
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
杜霜醉不知道是谁要害她,身边的男人又是谁?此刻脑子里如同万马千军,乱骑踩踏,一派乱轰轰的,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想着要逃,逃,逃,可是她一点力气使不出来,一个办法都想不出来。
她就是想呼救,嗓子眼里都如同堵上了一团棉花。
难道只能等着被人侮辱不成?一想到似乎注定是这个结果,杜霜醉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人的手极不安份,在杜霜醉胸上抬起又落下,竟有往她脸上蜿蜒的趋势。杜霜醉恐惧到极点,反倒是横下一条心,横竖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既不能躲,那就受着吧。
她这一自暴自弃,人倒不那么慌乱了,感官也敏感起来。那人的手已经抚到了她的脸颊,不意外的摸到一脸湿漉漉的眼泪。
他倒像是被吓着了一样,飞快的缩回手。
杜霜醉心忽然一动。她一向知道女人的眼泪不值钱,不管是因为什么委屈,除了至亲至爱的人,都不会因为这点子水渍而心生怜悯,停止原本想要施加的伤害。倒是幸灾乐祸看热闹的人居多,甚至有人还会因此生出欺负别人的快意来。
她喉咙动了动,想要说话,到底还是没叫出来。
那人只僵了片刻,就又伸出手来。这回没猥琐的往她身上摸,反倒精准的把手掌按到了她的背心,猛的用力,将她从床上推了下去。
可怜杜霜醉没有一点反抗之力,扑通一声就掉到了床底下,摔的她膝盖、肘关节以及后脑勺都木木涨涨的疼。
到底心里是庆幸的。她猜的没错,这人没想伤害她,只怕他自己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则也不会用这么粗鲁的方式对她了。
地上阴凉,杜霜醉躺了一会儿,只觉得凉意入骨,几乎要控制不住的打冷颤,可同时也奇异的把药劲散了些许。她终于能虚弱的动动四肢了,又躺了一会儿,才勉强攀着床沿站起身。
床上有一团黑影,在不住的颤动,仿佛在禁受着难捱的折磨。杜霜醉瞧不清他的面目,犹豫了一瞬,还是颓然坐下来,轻声道:“七,七公子?”
那人就像突然被谁点了穴道一样,半晌都不曾动弹。杜霜醉越发相信就是他,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和他独处一室了,可她相信他不是那等龌龊小人,便小声道:“你,没事吧?”
床上的人动了动,终于哑着嗓子开口:“快走。”
第111章、自作多
第二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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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霜醉听出许七语调里的急切,可她却没动。不是她有多勇敢,可以不惧躲在暗处心思歹毒的人对她的陷害,也不是她有多仗义,想要和许七同甘共苦,并肩作战,实在是……
许七猛的坐起身,凶狠的朝着杜霜醉命令道:“走!”再不走,再不走,只怕她就走不了了。她留下来会有什么后果,她能接受得了吗?
杜霜醉苦笑道:“我也想,可我走不动。”
她的体力根本没恢复,就算现在撑着能走,她真的能顺顺当当的走出这道门吗?谁知道门外是不是有人伺服着,就等着最佳时机把她和许七一网打尽?
她并不觉得她现在跑掉是什么好主意。
其实她并不是替许七着想,就算这件丑事曝出来,他所受到的伤害也远远要小于她所受到。
许七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感慨的道:“呵,我早该料到……”他们怎么可能只摆布他一个人,自然是要把他二人一起放翻了才好摆布。这算不算人在做,天在看,现世报一向来的都这么快?他如何对穆怡的,如今就被人如何对待了?
许七眼中的光汇聚到了一处,越发显得他的眼睛奇亮,比夜幕中最亮的星辰都要刺眼。
杜霜醉竟不能直视。
借着昏黄的烛光,杜霜醉看到他脸色泛着奇异的红,连眼睛都似乎泛着红幽幽的光,像是馋猫的狼看到了心仪已久的猎物。
可他又不像是被*完全控制了的、只带着兽性的狼,他的血液里不仅有不顾一切,义无返顾的孤勇,还有蔑视一切,越挫越勇的彪悍。
光只看着他的眼神,杜霜醉竟可耻的觉得,也许躲在许七身后。她才会是最安全的。
杜霜醉自惭形秽的垂下头。
许七一直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见杜霜醉露出怯弱之态,脸上虽没什么神情,眼中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她的所作所为还算可圈可点,起码她表现的很平静,不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现在他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最不需要的就是尖叫和哭泣,即便知道她也不过是个寻常的弱女子。许七眼中的犹疑变成了坚决。他伸出手。坚定的搭在了杜霜醉的肩头。低声道:“你可知道,走与不走,便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境遇。”
他不是反问,是陈述。是强调。
杜霜醉默然,在心底无声的冷笑。她又不是人事不知的小姑娘,很多事,即使许七说的不那么明白,她看到了,猜到了,也想像到了。
杜霜醉衣裳单薄,许七的手又滚烫灼人,冷丁肌肤相接。她忍不住浑身一颤。许七便再追问一句:“你怕?”
杜霜醉终于有所动作,她抬起脸,望着夜色中灼热如炭,浑身都冒着危险气息的男人,清晰的、缓缓的。却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摇摇头。
她不怕,怕也没用,不是她有多冷静和聪慧,能够化解一切困厄,而是只要一想到这幕后黑手是楼家人,她就不免生出义愤和痛恨来。他们既然这么厚颜无耻,连自家人脸面都不要了,她又何必替她们保存这份脸面?
杜霜醉蓦的就生出一种英勇就义的决心,她豁出去了。她甚至竭力的想要表达自己的无畏,抬出颤抖又微凉的手,覆上了许七的手背。
许七眼中的热度又烈了几分。
杜霜醉避开他的视线,另一只手去扯自己的衣领。
许七一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眼睛,此时见她明明害怕的像只小兔子,却偏生做出一副不惮恐惧的神情来,体内的血液就越发翻涌的激烈。这样矛盾的杜霜醉,这样既激烈又畏缩的杜霜醉,这既让人怜惜又让人想欺负的杜霜醉,让他原本就脆弱的自制力化成了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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