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左康扔过来一个葫芦。
南烛伸手漂亮地接住。拔开葫芦嘴儿一嗅,“好酒!”南烛喜笑颜开。
“咦,你不是很讨厌我吗?”南烛张口欲喝,突然间想起往事。
“哼,敬你也算条汉子。”左康道,“哥几个,走!”南烛拼死救王爷的事让南烛在左康等人心里的地位直线上升。左康身为亲卫,自然感念南烛。
南烛喝了一口酒,笑得灿烂。
“乖乖啊,这就是南公子啊?笑起来真跟画一样。比大姑娘还好看。怪不得人人都说他是沐王麾下第一美少年呢。”有个新来的不由赞叹。被左康瞪了一眼。“走!”
两队人马擦肩而过。
而在另一边,杜若的门被人轻轻推开。
“谁?”杜若问。放下手中小秤。他称的是南烛的药。南烛跟鲁冰花的用药一律经他过手。楚风荷不藏私而且有意相授,飞雪楼的长老们又有意栽培,这半个多月他学了不少以前没有学过的东西。
南烛的用药中,有一味药用量特别大。当归。杜若正冥思苦想不得其解。好几次,有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从他脑海划过,却被自己的理智推翻。
听到开门声,杜若放下手中器物,追出来一看,门口只有一张纸,并无人影。
杜若耸耸肩,捡起地上的纸片。
不看还好,一看便变了脸色。
信上的字迹他不可能不认识。“我在南的船室,救我。”
杜若只觉得脑袋里轰地响了一声。訾云英怎么会在南烛的船室?还求救!
满腹疑问。心却慌了。寻思了一会。杜若将药用黄粗纸包成四角包儿去到船上。这比以往他送药的时间要早得多。杜若看见一个王府的卫兵,故意问道:“南公子带了人回来?”
“对啊,一个女孩。”王府卫兵说。
杜若心里一沉。
“你们都知道?”
“当然啊。大家伙都盯着呢。”王府卫兵道。船上除了王府的人更有飞雪楼的人,也就是说鲁冰花也知道。
訾云英到了这,他们为何不告诉自己?杜若心下不快。难道特意瞒着他一个人不成?
船上一切如旧。
南烛的船室里有人说话,还有哭声。
“放过我好不好,我谁也不会说的。求求你了。”是訾云英的声音,带着哭声。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这声音,似乎是南烛。比起南烛的声音来微微粗一点,但是杜若没心思去细听。
杜若站在门外,訾云英的哭声已经扰得他心乱如麻。为何她在这?南烛为何这么冰冷冷的?只可恨,隔着一扇门,看不到里面的动静。
“朋友妻不可欺!你们是畜生!”訾云英终于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
“你算什么朋友妻啊。你不是拒绝杜若了吗?那我们替杜若出出火也在情理之中啊。”南烛的声音说。
杜若愣了,訾云英说是自己的妻子?出出火?南烛他们对她做了什么?
“畜生。你们明明知道我是来找他的,呜呜呜呜。我不该相信鲁冰花的,我也不该以为你是个好人。你们俩这么做,对得起杜若吗?呜呜呜。”
“给你点教训不行吗?再说,对不对得起杜若,有什么所谓?你傻呀,你看不出吗?我跟鲁冰花才是铁兄弟。他一个无才无德的兽医,换了谁不是换。鲁兄说得没错,女子的身子才是最快乐的事。”南烛的声音轻佻地说。
杜若的心一下沉到谷底。
“不要!”訾云英哭道。哭腔中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喘息。
“南公子,沐王找你有事。”突然之间,里面响起另一个声音。
“好!”南烛似乎放了手。
杜若正不知从哪里躲。却听见船窗响了两下。貌似是南烛带着人从窗口跃下了。
半晌,船室里除了哭泣,没有第二个人的声音。
杜若咬牙推开了门…
在花亭里。雪落琴台。白絮道:“赏心,知道吗?这世界上,只要是活人,就会有弱点。鲁冰花的弱点是他的娘亲,杜若的弱点就是訾云英。杜若这种人,对人好便会死心塌地的好上一辈子。好戏就要开始了。你说,狂怒的杜若会先杀谁呢?南烛,还是鲁冰花?”
☆、104
“三是个神奇的数字。只要达到这个数字,就一定会有人感到不安。会担心自己成为多余的那个。”白絮轻轻说。
这个时候,杜若应该已经见到自己为他安排的大戏了吧。
“杜若跟南岩风或者楚小姐要是碰上了怎么办?”赏心小丫头偏着脑袋问。
“放心。我给了訾云英一粒药。让她的脉象看上去像是已经怀孕。訾云英会把自己说成一个委屈求全的不幸女子,苦苦央求楚风荷保密的。楚风荷这个傻瓜,跟南烛颇有相似之处。为了訾云英的名声,为了她能跟杜若‘和好如初’,楚风荷也一定会保密。呵呵。这便是好人的好用之处。”白絮说。
楚风荷恐怕想不到自己的好友会这么形容自己。
船室内。
訾云英泪汪汪地看着杜若。
听完訾云英的控诉,杜若浑身发凉。
“你怎么才来。”訾云英的哭道。不经意间,露出了她脖颈上的青痕。
从小到大,訾云英从没说过这么在乎杜若的话,杜若难过得心仿佛在滴血。
“他们俩根本就没把你当朋友!呜呜呜。”訾云英哭诉。
“什么都别说了。走。”杜若道。将云英的斗篷紧了一紧。心痛都写在脸上。
任谁,听到刚才那样的话心里都会难受。杜若难受得不想再多听一个字。
“不。”訾云英拒绝了杜若。
“你不走?”杜若道。
“去哪?”訾云英惊恐得问。像是一只受惊过度的兔子。惹人怜惜。
“……远走高飞。”杜若咬牙道。
訾云英却摇了头,道:“你就是傻。你以为能逃得了吗?飞雪楼、南岩风。要抓我们岂不是易如反掌?除非……”訾云英脸上悲伤,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望向桌上不远处的一碗药。
杜若的脑袋中再次嗡了一下,訾云英的意思是——下毒?
“救我。”訾云英挽住杜若的衣角。
杜若的脑袋里似乎在充血。他定定地看着桌上的那碗药,又看向訾云英。这一转身间。他似乎横跨了千年。
他不相信南烛能做出这样的事,却亲耳听到。
他已不相信訾云英会对他心存眷恋,却亲眼看到。
一时之间,他觉得自己似乎又站在南烛的马车前。只是这次,他却没了洗白南烛的本事。
相信南烛?抑或是相信訾云英?
他真想相信南烛,可是他的耳朵却确实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自己喜欢的女人被自认为是生死弟兄的两个人欺负了。他到底该怎么做?
訾云英紧张地看着杜若。她知道能不能成功就在这一瞬间。杜若若答应,那她就能重回太子府,而且是由秦家保荐。就算成不了太子的妃嫔,日后的荣华富贵也由通关秦家一力保障。
她含泪盯着杜若。她知道杜若的禀性。眼前的男子曾经在小的时候因为病人的去世而哭泣。他之所以如此冷静,是因为他经历了太多生死,但是在他的内心,他仍是药田花架下那个哭鼻子的孩子。他有丧失理智跟冷静的时候,就是碰上訾云英的时候。
訾云英适时地拿起那碗药往嘴里灌。
“什么药?”杜若问。
“不知道,说是可以疗伤。”訾云英假装不知。事实上她自然知道这碗药的来历。正是她楚楚可怜地博得了楚风荷的同情才得到这碗药。而且她知道这碗药会彻底点燃杜若的怒火。
杜若夺了过去。抿了一口。吐掉。
“寒宫损血之药……可恶!”杜若将碗狠狠摔到地上。
“走!”杜若二话不说横抱起訾云英。将给南烛的药扔在房里。薄薄的纸包被摔碎,精心选好的药材洒了一地。杜若看都不看,大步流星地离开船。
他是书生,可他不是懦夫。
是男人就该守护好自己的女人。
他只悔一件事,错看了南烛。
若不是当初见面时她无邪的笑,若不是她跟鲁冰花带给他的安心,他何必淌进这乱七八糟的浑水!
雪地上走不多远,迎面正撞上回来的南烛。一袭青衫看上去单薄又洒脱。
“兽医!”南烛看见杜若抱着訾云英不禁坏笑着打招呼。一双眼睛里全是八卦的笑。
杜若看见了南烛,更看见了南烛身后不远的楚风荷。楚风荷手上拿着药。看见杜若明显地躲了一下。这个动作让杜若心头火起。却撞上南烛的笑脸。
刚从正厅回来的南烛对一上午发生的事毫无所知。
“沐王跟秦小公爷被胖子请去了,我弄了一上午的公文好累啊,你什么时候帮我啊?”南烛笑嘻嘻地眨眼。
话音未落。
杜若就一拳砸在南烛的肚子上。
南烛本可以躲开。可是她没想到。
“呜。”南烛有护甲,尽管杜若用力,却不至于受伤。可紧接着杜若就一拳砸在南烛缠着布带的臂膀上。她的手臂被箭贯穿,又动了骨头,伤还未好。杜若显然知道她的弱点。很会挑地方,一下就击在伤口上。骨头再次轻微一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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