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冰花一跳进去,就听见战鼓马蹄般响个不停。“出什么事了?”南烛不解。
“哎哟喂,管它出什么事,都跟咱小厨房无关!练兵也好,抓人也好,咱这风雨无扰!”鲁冰花洗得兴起还吹了声口哨。小厨房真是自在啊,不过话说回来,秦子敬这配置都快赶上沐王了,就是没有沐王那样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亲兵营而已。猜的没错的话,他这番随沐王出战不过是挣点功劳,一待凯旋定是升官发财说不定还要娶老婆。怪不得宝来公公会把他俩安排在这,果然是个好地方。鲁冰花想着想着,觉得这钱算是使对了地方。这澡洗得益发酣畅,小曲也哼得益发妖娆。他唱的是青楼里比较不堪的曲子《十八摸》。“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十八摸,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摸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吸引人,伸手摸姐眉毛湾,分散外面冒中宽,伸手摸姐小眼儿,黑黑眼睛白白视,伸手摸姐小鼻针,攸攸烧气往外庵。伸手摸姐小嘴儿 ,盈盈眼睛笑微微。伸手摸姐下各尖,下各尖比在胸前,伸手摸姐耳仔边,凸头耳交打秋千……”
门外的战鼓仍然雷动。
急促让人血脉贲张的鼓点中,鲁冰花隔着一道只到腋下的布帘唱十八摸。这情景,南烛怎么都觉得不太和谐。
就在鲁冰花边扭边唱刚“摸”到肩膀,门帘却猛地被掀起,一阵风卷着两个男人一起冲了进来。一进来,两男人傻了眼,屋里俩人也傻了眼。还是身在盆中的鲁冰花反应快,鲁冰花大叫“讨厌,非礼啊!”
“非你妹啊!急行军了你在这洗澡!”为首的十人长一声暴吼。
“急,急什么行军?大半夜的先睡睡吧。”鲁冰花道。
十人长被气乐了,道:“嘿我说你个傻小子,这话你跟王爷说去。将军令可是清清楚楚,明早卯时前赶到洪河。王爷的性子没人不知道,到得晚了降级啥的是小事,少说得吃几十棍子,你爱洗就洗,别拖了咱营建兵的后腿!”
“别丢了我们秦小公爷的脸才是。”门口又进来两人,一脸不屑地看着南烛跟澡盆中的鲁冰花。来者是秦子敬三十六人随从中的小老大赵众。他对鲁冰花跟南烛很不满意,鲁冰花跟南烛这两个一看就是渣的人竟然被安置进秦子敬的护卫团,这简直就是对他们这些出生入死杰出精英的侮辱。在秦家的老护卫们看来,南烛鲁冰花不是人,而是两颗人形老鼠屎。丢厨房都嫌碍事。
“通知你们俩一声,把东西赶紧收拾齐全了,别掉队,别丢东西,别出幺蛾子。要丢了咱们小公爷的脸,哥们几个不介意给你们俩松松筋骨。”赵众甩下一句狠话。
“等等,收拾什么东西?难不成这些东西要我们背着急行军?你开玩笑吧!”鲁冰花吓了一跳。
南烛环顾四周,厨房虽然简陋,可东西不少。
“哼,你说哪?要不然我们帮你扛不成。至于你要扛什么,等会就知道了。走!”赵众转身就走。
南烛跟水盆里已经有些发抖的光屁股鲁冰花对视一眼——什么叫等会就知道了?
“兄弟们!拆!”营建兵的十人长突然发出一声暴吼。
四五个大男人一涌而进,有的拔木桩子,有的卸帐篷,有的推粮草,有的搬篓子。
不多时,一片地上就只剩下空落落的一个土砌灶台,一堆锅碗瓢盆琐碎物品,以及踩在木盆子里的一条精光的人——连布帘子都带走了。
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往这个角落瞄,鲁冰花都快哭出来了。“小南南,帮我挡挡啊!救命啊!”鲁冰花求救。
南烛无可奈何地去挡他,只敢一步一步往后退,脑袋却不敢往后看。鲁冰花哪注意到这些,他只管玩命地穿衣服。可是南烛身形小,鲁冰花动作又大,他俩这样反而更加引人注目。最要命的是穿衣服这事是急不得的,越急越容易出错,何况是穿刚到手不久的军装。鲁冰花穿啊穿,穿到后面急得都嚎出来了。
“哎哟我的亲娘,这都什么破玩意啊!”鲁冰花怒。
南烛却听见不远处的“同仁”白了他们俩一眼,道:“白痴。”
“这种废物,被沐王砍了才好。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得上咱秦小公爷。”
“两个窝囊废,给咱小公爷倒夜香还差不多。记不记得咱小公爷退了一门婚?那是因为咱小公爷是要当皇亲国戚的人!人中龙凤!倒夜香都算是抬举他俩了!”
“我赌200文,这两笨蛋必定挨罚!”
“他俩能跟得上才是怪事。”
“300文。赌好戏哟。”
南烛握了拳,原来,这就是退婚的原因。怎么,自己就只配给如此威风的“皇亲国戚”当笑话么?
皇亲国戚。
肩头被人拍了一下。一道歪歪扭扭地身影突然从南烛身后往那堆人里一挤。“三两银子——赌你们这群王八蛋野牛犊子全都给我吃瘪!”一个声音说。正是怒发冲冠的鲁冰花。
“怎么,不敢了?”鲁冰花眉头一扬。
“赌!”大汉们压根没把鲁冰花放在眼里。
“押上!赶紧,要走人了!”众人纷纷说。
鲁冰花回来时还气呼呼地“上上下下都坏得很,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脸是自己挣的,没人愿意无缘无故地抬举你。”南烛道。偷偷地擦了擦眼角,有些东西,真不能想得太过美好,否则一旦碎了便连粉末都捡不起来。这泪不是哭,她是笑的,笑自己痴心妄想竟然想打“皇亲国戚”的主意,笑自己自不量力一梦十几年。
“那咱得争脸!咱一定得跟上!不就是个急行军吗?咱没马咱有腿,别把我们火头军当秀才!来咧,咱们也走起!”鲁冰花仍气着。可一定神就发现眼前小山般的锅碗瓢盆。
“这,怎么,这么多……”鲁冰花傻了眼。锅碗瓢盆砧板刀,皮囊板子一堆包,如果他们有四五个人或许勉强能跟上队伍,可是他们只有两个人。而且,是瘦弱的两个人。
“不行。我得为咱们争口气。”鲁冰花道。
南烛心道:没错,我得自己争气。
“有了,我有办法!”鲁冰花突然翻出自己的包,往路口一站,吆喝道:“帮个忙哟客官,帮忙搬东西送银子!只要你付出一点点力气,你就可以得到比军饷更多的回报!时不可失机不再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南烛汗如雨下,这鲁冰花确实是个做生意的天才,古往今来,恐怕没人敢在军队里买劳动力吧!鲁冰花这家伙究竟是为什么来当兵的?
鲁冰花的条件很诱人,可是没人敢搭理鲁冰花,因为沐王。沐王的严格举世闻名,没人敢做离谱的事。
“怎么会这样。”鲁冰花失落而归。
争脸这么难吗?
“我有主意。”南烛坏笑。
☆、8
“我有主意。”南烛坏笑。
眼前是一堆锅碗瓢盆,一堆米袋面袋油囊水囊,一块从独轮车上卸下来的大板,看上去就很让人头疼。可南烛竟然说她有办法。
“信我吗?”南烛问鲁冰花。南烛坏笑的时候很好看。
“信。”鲁冰花摊手。
“那把你身上的这套军装再脱下来。”南烛道。
“啥!”鲁冰花眼睛瞪得能有鸡蛋大。
南烛朝他点头,南烛眼睛里的自信让鲁冰花的小心肝情不自禁地荡了一下。这种样子的南烛帅气得让鲁冰花索性不再去思考衣服与长途跋涉间的联系。利落地猫一旁脱衣服去。
可南烛究竟要怎么做呢?
洪河水又名沉舟河,水流汹涌,暗流澎湃。于普通人,这条河无疑豺狼虎豹,于兵家,这就是一道天然防守。
在戍北的将士眼中,这条河在长途征战的过程中几乎不离不弃,早已超越了一条河的意义。据说战打得很凶的时候,许多将士的尸骨都是抛进了洪河里,将士们相信,魂魄会依循着河水再次回到故里。
正是寅时,脚程迅捷的沐王亲兵以及骑兵团早已到达洪河老虎豁。脚力快的一些步兵营也已经达到。对于有志之人而言,这也是一个在沐王面前露脸的机会。
“沐王果然名不虚传。别的将军不吃吃喝喝十天半个月怎么肯走。”一人说。
“接兵当晚就练兵,普天之下怕只有他一个,怪不得他那只队伍神勇得戏里唱得一样。就是忒辛苦了点。是吧军医?”有人感慨。
杜若浅浅一笑,放下箱子,道:“多练一天兵,少死一点人。吃苦总比没命好。沐王可谓用心良苦。”
此时此刻,洪河水边某个地方正燃着一堆篝火,“用心良苦”的沐王正带着一众军中头脑坐在篝火边。篝火上架着几只就地抓获的野鸟野兔。远处有一辆青皮大香车,那是监军宝来公公的“闺阁”,此时天寒风大,宝来公公自是不会跑火边来受苦的。
“粮草已渐渐发至到节东,这速度还是慢了些。若是有迅捷些的粮路就好了。边关局势风云变幻,成国太子虎视眈眈。谍报上看,怕是不到两个月,必有举动。朝中……也不清净啊。”一位幕僚对沐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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