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慎言用锋利的匕首把打上来的新鲜大鱼沿着鱼脊切下两片大肉,然后去鳞、清洗,先切下鱼皮,再把余下的无骨鲜鱼肉细细剁成肉蓉。
然后,他会把那两片大鱼皮放在火上烤得焦脆发黄,再切成丝放进鱼蓉里,加些许盐、酒、醋、辣椒末、花椒粒和晒干的海菜末拌匀。
当然,最后的工序,是把一勺生油烧得滚烫,然后刺溜一声浇在拌匀的鱼蓉上!
每次看到叶慎言把刚浇了滚油的剁鱼生端上来,云若辰都会幸福地闭上眼睛,感受那股浓郁的辛香。
酒、醋、辣椒和花椒被滚油刺激瞬间充溢而出的扑鼻香味散去后,叶慎言才会不紧不慢把鱼蓉再搅拌一次,然后让大家动筷。
喝过海菜汤的众人味蕾感受已经全面打开了,这时候再吃一筷鲜甜微辣的鱼蓉,那种口感更是美妙无比。
每次,一大盘鱼蓉都会被众人飞速扫光,还个个都意犹未尽的模样。连过去不爱吃生食的赵玄都吃得很欢!
再加上白灼虾、炒牡蛎、腊肉焖笋干这些小伙伴,活活要把人吃撑了呢!
“好想喝酒啊。”
吃到美味的时候,顾澈常常会这样感叹。事实上,他还经常到地窖里去偷酒喝,不过在某次被叶慎言发现后就被云若辰禁止了。
云若辰说,阿澈你现在正要练气呢,要是喝酒上瘾,那对练气可没什么帮助哦。
顾澈虽然馋酒,却也乖乖听话,再没偷下过地窖。只不过,他的口头禅还是保留了下来。
海岛上的夏日,就这样一天天充实而愉快地滑过时间的轴线。
转眼间,聂深已经离开一个多月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聂深归来
聂深在某个秋雨绵绵的傍晚归来。彼时,少年们都已穿上了夹衫,正围在前厅里吃锅子。
顾澈和叶慎言用泥胚自己琢磨着烧出了个小土灶,几人就把小土灶放在前厅中心,上头搁一口铁锅子,做火锅吃。
汤底还是美味鲜香的海菜,早早的放了牡蛎、活虾、火腿炖着,香气扑鼻。几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夹起被叶慎言切成薄片的鱼生下锅烫熟,蘸着自作的麻酱吃起来真是太爽口了。
刚开吃没多久,顾澈就耳尖地听见远方天空中小金的呼啸。
他放下筷子,侧耳聆听,笑容微敛:“好像有船只在靠近咱们这边的海岸。”
“是吗?”
云若辰也停箸,沉声道:“小金有示警吗?”
“没有。”
顾澈摇摇头。小金一直在海岛上空盘旋守卫,若对方来意不善,小金或许能感应到。
但小金的呼啸声很平和,也许对方只是普通的渔民?
他们正想一起出去看看情况,还没来得及起身呢,就看见聂深的身影绕过了影壁出现在天井处,正朝着前厅走来!
“聂深!”
云若辰讶然低呼,情不自禁地抱着云耀就站了起来,小步跑着朝他迎去。
“聂叔叔!”
在姐姐怀里的云耀也喜笑颜开,挥舞着小胖手想要往聂深身上扑。
聂深上前两步,把云耀抱过来,随手将云若辰因为跑动而有些凌乱的鬓发往后拨了拨。
“郡主,我回来了。”
赵玄等紧跟着出来,看见聂深与云若辰间亲昵的小动作,赵玄的脚步微微一滞。
顾澈却没多想,乐呵呵地跑过来:“聂叔叔,您回来太好了!”
聂深一身风尘仆仆,但并没有戴着“聂深”的面具,带着些风霜的面容依然英俊逼人。
看到他们一齐围过来,聂深冷峻的表情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你们在吃饭?一起吧。”
被中断的晚餐继续进行,聂深刚落座,叶慎言就勤快地递上了碗筷。看着丰盛的火锅,聂深眼里笑意更深,侧头望了望叶慎言:“慎言,不错啊。”
有叶慎言在岛上给郡主做饭,他也就放心了。
看到云若辰脸色红润神清气爽,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似乎肉了点,变得更漂亮了,聂深很是欣慰。
修为到了聂深的程度,对饮食其实看得很淡,即使几天不进食也无所谓。
但和少年们在一起,他还是好心情地享用起这热腾腾的锅子来。即使他不需要食物的营养来进补,在长途奔波后享用新鲜的热食仍是让人心情愉快的。
云若辰含笑看叶慎言给聂深盛汤,心里想的却是,从聂深的情绪看来……中原那边的形势,或许还不算太糟糕?
尽管聂深素来沉稳内敛,但景况不同,心绪还是会有些微的变化。
想通这一层,云若辰从聂深回来起绷着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暂时抛开心事尽情享用起眼前的美味来。
叶慎言索性跑到厨房里,取出一小筐他新挖的菌子,一股脑儿全倒进锅子里。一时间,火锅的汤头香味浓得像要喷出来。
秋天新挖的野菌子,是最香最鲜的山珍。这顿“奢侈”的晚餐,大家都吃得很开心很满足。
晚间雨水愈发丰沛,淅沥沥地下个不停。云若辰披着家常蓑衣,从回廊绕到东厢,敲门。
“郡主请进。”
屋里,传来男子低沉微哑的回应。
云若辰解下蓑衣,低头看了看自己沾上了些许雨水的鞋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在所有人面前,她都可以保持平静淡然的心态,唯独于聂深,她总是如此忐忑纠结。
每个人都有他的命门。在云若辰,聂深的存在,就是她最不可触碰的软肋。
从云若辰在回廊上往这边走,聂深就已感应到了她的气息。此时,他起身将她迎进屋里,随手给她倒了杯热茶。
刚刚梳洗过的聂深,没有像平时一般将乌发在头顶上扎髻用灰布发巾裹着,而是松松地披散在脑后拢成一束。
半湿的长发被昏黄的烛火映出淡淡金光。云若辰看了一眼便侧过头去,脑中瞬间浮起的却是初次见到聂深真面目时,他浑身湿透,在月色下妖异俊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的绝色风华。
“……聂管事,中原的事如何了?”
她努力将自己发散的思绪收回来,开门见山提出夜访的主题。
惜言如金的聂深只吐出了一个字,却将一幅喧嚣纷扰的乱世景象展现在云若辰面前。
乱,乱自京郊春狩,战火直烧九天帝阙。
老皇病危,太子出逃,诚王率数万叛军直扑京城,以“清君侧、除奸王”为口号,号召各地宗室藩王起兵与他一同将陷于“奸王”太子之手的老皇帝救出来。
在诚王的檄文中,太子狼子野心早有预谋,因祸乱宫闱被皇帝发觉,遂计划在春狩暗害皇帝并夺位。
当晚那些突袭春狩营地的伏兵,被诚王说成是太子做的一场戏,实际上就是太子安排好谋害群臣与宗室们的。
而诚王自己,则是早就得到了皇帝的“密召”,要他带军队进京勤王。谁料他才秘密行军到一半,太子就发动了叛变,所以他才会不得不改变计划……
“拙劣。”
云若辰扶着额头,苦笑着评价诚王的计划。哦,也许不是诚王的,而是天命教的计划。
天命教的人,或许善于潜伏使计,阴私害人,可一到这种大布局的事……就彻底暴露了他们的智商。
真当那些重臣宗室都是傻的,看不出那天春狩的伏兵就是诚王的人?
他这么一通毫无逻辑的解释,真有人信?
可是诚王和他背后的天命教或许并不需要人相信他,他们只是要找个出兵的借口罢了。
更有甚者,天命教就是需要一个搅乱天下的契机而已。是否名正言顺,并不重要……
至此,所有的阴谋网络,应该已全部浮出水面。
云若辰闭上眼,这些碎片一块块在她脑中被拼起来。
祸乱的根源在天命教。
两王夺嫡,诚王失败被逐出京,天命教的余孽趁机和他联系上。随后,张淑妃在不知是知情或被迫的情形下,将朱太医推荐到老皇帝面前。
邪教毒医朱太医,使用以毒解毒的法子,表面上让老皇帝恢复了健康,实际上却让他中了另一种更深的慢性毒。
这时候,陈嫔非常巧的怀孕了。天命教据此设计了一条毒计,让朱太医修改医案,模糊了陈嫔怀孕的日期,造成陈嫔肚里的孩子有问题的假象。
之后又在暗中谋害了陈嫔与她宫中的宫女,将整件事的真相弄得愈发扑朔迷离。最后,朱太医“以身殉教”,诬告太子淫、乱宫闱后自杀。
他们这么做,就是在挑拨皇帝与太子本身就毫无信任的父子关系,更是抹黑太子的名声。
有了这一层前提,太子在春狩时“谋逆”就有了理由。
别看这计划漏洞百出,可一旦诚王真的成了事,假以时日,假话说得多了也变成真相。
只要诚王成功入京即位,这些真真假假的黑历史就会变得越来越“真实”,而诚王的皇位就会愈发巩固。
自古以来,世人最重“名正言顺”,诚王与天命教,就是在千方百计为他的谋反制造正当的理由。
表面的理由正当,才能发动更多的宗室藩王与臣下追随他,成事的可能性才越高!
“原来如此……”云若辰睁开眼睛,目光凛冽如冰。聂深对上那双闪动着精光的眸子,心头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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