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不太委婉地将白苍也一并指责了。
杨妈妈是杜葭陪房蔡利德家的,在杜葭刚出生时,曾给杜葭喂过三个月的奶,后因感染风寒,才从奶娘的职位上退了下来。
杨妈妈病好后,依然被杜母安排照料杜葭。
现今,就是杜葭尊称她一声“奶娘”,她也完全受地住。
因而,在面对杨妈妈的指责时,白苍还真不好说什么。
人家完全有身份和立场说出那番话!
但她亦不是软柿子,能够任人揉捏,柳梢和月裳一再坚持亲自照料她的饮食起居,自然是不想被别人钻了空子,那么她就不能开这么个先例!
白苍只当什么也没听懂,依然一副笑眯眯的好脾气模样,“妈妈莫跟小丫头动气,您且坐着歇歇,气坏身子可不好了。这药给我罢。”
杨妈妈立时瞪大了双眼,颇有些痛心疾首地道:“姨娘,您怎么就不听劝呢!您可莫忘了您现今的身份!”
笑意从眼底消失,白苍恢复一脸正色,“我先前在大爷书房当值,给大爷伺候笔墨时,大爷曾教过我一句话,叫做‘做人不可忘本’,我从不敢忘,妈妈,还是将药碗给我罢。”
杨妈妈再仗着身份,也驳斥不得莫熙宁的话。
她有些不甘地将药碗递了过去。
白苍伸手接过,手指不知怎么滑了一下,满满的一碗药,顷刻间洒了大半。她急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接,手忙脚乱之下,反倒不小心将药碗摔到了地上。
第十三章 在乎
更新时间2014-6-13 8:58:49 字数:2102
“哎呀!姨娘你没烫到吧!”柳梢立刻去洗脸架上拿了湿帕子包住白苍的手指。
“奴婢再去盛碗药过来!”月裳也有样学样,话刚落,人已经像个兔子似的跳了出去。
独留下杨妈妈,坐在杌子上,脸上的面皮僵了僵,有些不情不愿地起身,弯腰将药碗捡了起来。
看来也不是一味地撒泼,总算还记得自己的身份。白苍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是一片惶惑不安,“杨妈妈,真对不住,我也不知,这碗竟这么烫!”
“是老奴考虑不周,你们细皮嫩肉的,不像我这把老骨头,受不住。”
白苍有些愧疚地咬着唇,低下头。
柳梢看着满地的狼藉,禁不住在心里暗赞了声好。
“姨娘,手指疼不疼?”柳梢双手抱着白苍的手指,关切地问。
白苍微微蹙眉,“唔,不那么疼了。”
杨妈妈瞥了眼她那双白嫩的手,明明只有一只手碰了碗,十个手指头却被帕子包地严严实实,哪看得出是否受伤。
她急忙走过去,劈手夺了帕子,露出白苍青葱般的手指头。
许是为捂紧了的缘故,白苍的指尖微微泛着红,瞧着并无什么大碍。
“若真烫伤了,得抹上药,这样捂着可怎么行!”
柳梢有些讷讷,“妈妈教训的是,奴婢一时心急了。”
白苍安抚地看了她一眼,“你也是护主心切,我的手并无大碍,”说着有些遗憾地道:“只是可惜了那碗妈妈费力熬出来的汤药。”
柳梢笑了笑,“姨娘无需自责,月裳那丫头做事麻利,想必早就备好了。”
说完像后悔自己失言似的,不安地看了杨妈妈一眼,嗫嗫嚅嚅道:“不瞒妈妈说,月裳这丫头,一早起来就提着火炉到屋后头给姨娘熬药去了,方才被奶奶召回来时才知您也去了大厨房给姨娘熬药。”
听雨楼里是没有厨房的,加之白苍闻到油烟味儿就想吐,月裳才特地到屋子后头去煎药。
白苍的药放在库房里面,钥匙柳梢这里有一把,是莫熙宁给的,杨妈妈那里也有一把,自然是杜葭给的。
杨妈妈听完,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
敢情自己今日是白献殷勤了。
不一会儿,月裳果然端来一碗药。
白苍这次小心翼翼地接过,蹙眉看了眼黑乎乎的汤药,闭上眼睛,一口吞下,毫无形象而言。
没办法,中药的那个苦,让她无比后悔自己磕碰了那么一下。
杨妈妈皱了皱眉,终究没说什么。
午膳后,白苍照例午休,柳梢在一旁照看,月裳陪着坐了回儿,回房歇息时正撞见杨妈妈往外走。
“妈妈这大中午的,怎么没歇觉呀?”月裳和杨妈妈打招呼。
“嘘!”杨妈妈虎着张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待她走近了才用力点了她的额头一下,恶声恶气地压低声音道:“姨娘在歇中觉,你这般大声喧哗,若把姨娘吵醒可怎么办?”
月裳扁了扁嘴,乖巧地道:“月裳知错,谢妈妈教导,月裳下次会改。”
杨妈妈这才心满意足地出了院门。
压根没提,她为何的中午出去。
蔡利德是杜葭的陪嫁,因而在侯府有一处自家的住所,杨妈妈中午通常在听雨楼小憩,到晚间方回去。
杨妈妈先回去换了身衣裳,早早去了饮霜阁,找个偏房坐了,估摸着杜葭歇中觉该起来,才让丫头进去通报。
杜葭正在梳洗,闻言忙不迭道,“快叫妈妈进来。”
杨妈妈走进内室,极自然地从婢女手里接过帕子给杜葭擦脸。
杜葭由着她将脸擦了,才有些嗔怪地道:“这些事情小丫头做了就行了,何须妈妈亲自动手?”
杨妈妈笑了笑,有些伤感地道:“做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咯!”
杜葭脸上的笑容也顿了顿,“妈妈受苦了。”
杨妈妈连连摆手,“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杜葭从座上起身,拉着杨妈妈的手,走到榻前,让她坐。
杨妈妈自是不肯,“奶奶万不可如此,这不合规矩!”
杜葭也不勉强,自在榻上坐了,让丫头给杨妈妈搬了个杌子,杨妈妈也只肯坐了半边。
“将东西都撤下去罢。”
梳洗丫头鱼贯而出,只有绿意和红绡两个大丫头还留在内室伺候。
“白姨娘似乎对老奴极为防备。”杨妈妈将今日的试探,细细对杜葭说了。
杜葭闻言,迟迟不语,半晌才道:“汤药毕竟不是寻常事物,妈妈又是我指派过去的,现今我们都身怀有孕,她有所隐瞒也属情有可原。我只担心昨日的事,有蹊跷。”
杜葭将白苍的解释对杨妈妈说了。
倒是挑不出什么明显的错处。
“我命红绡出去打探了一番,不论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对此都有些支支吾吾的,彼此的说辞也有出入。就是如此,我才觉得此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不简单最好!”
杨妈妈早先在杜府没少见后院那些糟污事,陪杜葭嫁过来的这几年,虽然莫太太对大儿媳有些不冷不热的,但莫熙宁对杜葭的处处维护她是一路看过来的。
原以为姑娘找了个良人,谁知莫熙宁在姑娘有孕后,不仅领了两个妾回来,这个她可以理解为,男人嘛,正妻怀孕了,总得找两个人消火,但领一个大肚子的外室女回来,又是怎么回事?
不怪杨妈妈将白苍视作肉中刺、眼中钉。
毕竟,杜葭成亲四年,才生了个女儿,现在好不容易又怀上,还不知是男是女,若白苍肚子比较争气,到时,侯府长孙的名头岂不是由一个妾生子抢了去!
这口气,就是她这个做奴才的都不能忍。
“听说那位先前曾和…..所有勾搭?”杨妈妈伸出两个手指并拢,对着杜葭摇了摇,“也不知这伤是真的不小心跌倒碰的,还是被人推倒在地摔的。”压低声音自言自语。
杜葭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因为她也不能确定白苍额头上的伤从何而来,从而摸不清莫熙宁对待白苍的真实态度。
是真的如他所言,对其只有利用,还是仅仅寻个说辞,来安抚她这个正妻?
毕竟,那两个丫头对白苍是真真切切的维护。
谁又能说地清,她们在乎的是白苍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也包括白苍这个人呢?
第十四章 探望
更新时间2014-6-14 22:52:45 字数:2145
“不管他们先前是何关系,她现在是夫君的妾,这样的话妈妈以后切莫再提。”
“嗨!老奴知晓分寸。”杨妈妈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这话老奴也就对奶奶说说。”
杜葭笑了笑,“妈妈一心为我打算,我心里都知晓。”
杨妈妈大感欣慰,“老奴是看着奶奶长大的,自是盼着奶奶好。”
杜葭面上有些动容。
末了,让绿意去捡了盒点心,又让红绡拿了几个时新的花样子,“妈妈且将这些拿回去,往后无须再试探了。”
杨妈妈点了点头,虽有些不解,到底没有多问,杜葭一向聪慧,在杜府就没吃过亏,自有她的打算。
白苍中觉还未起,柳梢代为将东西收了。
杨妈妈看了眼她手里绣着的小孩子衣裳,眉头皱了皱,“刚出生的小娃娃皮肤最是娇嫩,这线头要留在外头才好。”
柳梢先前也没做过小孩子的衣裳,听后觉得有道理,连连称是,“多谢妈妈提点。”
“咱们呀,都是为了姨娘好,谢什么谢!”
柳梢自作主张从盒子里捻了块糕点,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妈妈大中午冒着太阳出去讨花样子,奴婢没什么好谢地,孝敬您块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