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却是转移了仇恨。“说的是,杀这群小太监有什么用,朕先杀了你!“昭灵皇帝恶狠狠地说道,持剑向我扑了过来。
本公主不慌不忙,长剑一声轻吟便已出鞘,由下而上,稳稳地架住了击来的剑光。
昭灵皇帝只愣了一瞬。紧接着他阴测测地笑了起来:“这是谁教你的剑法?是陈睿晟,还是楚少铭?他们知道不知道你面如桃李,实则心如蛇蝎,他们知道不知道你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谋杀亲夫?”
昭灵皇帝一边说着,一边于长剑上施加着压力。他年少之时勇力过人,传言说有托梁换柱之能,此时虽然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仍然不是本公主能够抗衡的。
本宫不过和他僵持了几个呼吸,便弃剑后跳。只听得“当啷”一声,我原先用的长剑已然落地。猛然间风声响起,我狼狈地在地上急滚,方躲开他致命的一击。
“公主,接剑!”李培元在旁边大喊道,一柄长剑平平向我飞来。我忙把剑拿在手里,昭灵皇帝的杀招却又到了。
挡、挡、挡。每一次双剑相击,都会溅起一溜火花,不过短短几下,我的手腕已然发麻。
此时我心中懊悔之至,不该托大,没把楚少铭赠给我的子母离魂剑带来。否则,以子母离魂剑之削铁如泥,昭灵皇帝怎敢直缨其锋?
“当啷”一声,我手中的长剑再次落地。李培元再次扔给我的剑却被昭灵皇帝眼疾手快地抢先击落。
剑锋直逼我咽喉,我本能地后撤,却发现后背已经贴着墙壁,退无可退。
我的发髻早已在打斗之中散开,身形狼狈,红裙长发,尤觉凄艳。
昭灵皇帝一手拿着剑,一手抓着我头发,将我揪到高台龙椅之前,重重地一踢,我便仰面倒下。
“果真是一副好皮相。”昭灵皇帝拿剑在我眼前虚晃了两下,我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唯一的指望,便是陈文昊早些率军杀到紫泉宫来。他若视若无睹,也就辜负了本公主围绕着他精心谋划了十多年的一片苦心了。
“你说,被你骗得团团转的那些男人,知道不知道你实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或许,朕早就该毁去了你这张脸!”有剑尖在我脸上划过,我吓得魂飞魄散,不知道面颊是否受伤。
“可惜朕不能这样做,朕还要靠你逼退陈文昊。”昭灵皇帝一边说,一边轻轻为我理了理额间的乱发。他的手和他的语气一样温柔,然而我浑身忍不住哆嗦得厉害。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颤声问道,只想着好生拖延时间,好叫陈文昊赶来救我。
“朕拿剑这么比在你脖子上,陈文昊攻打进来的时候,朕就告诉他,想留下你的性命,就非得放朕离开,你说,他是肯还是不肯?”昭灵皇帝阴阴地说道。
我被他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吓住了。
本公主继承了兰陵萧氏和弘农杨氏两家容貌的全部优点,自幼开始爱惜容颜,领第一美人名号多年,从陈文昊少年时代就开始步步铺垫,预留伏笔,也只是想着可以成功魅惑陈文昊,再徐徐图之,断然不敢试图让他在江山美人之间作一抉择。
任谁都知道,此时宜将剩勇追穷寇,当不惜代价,诛灭昭灵皇帝及其余党才对。陈文昊又怎会为了一个女人误了江山社稷?
“陈文昊胸怀大志,野心勃勃,美色于他,不过过眼云烟,你是不会成功的!”我哆嗦着说道,希望能打消他这种疯狂的念头。
“是吗?”昭灵皇帝的笑声里多多少少有些丧心病狂的意味,“夕月,你还不够了解男人。你不知道在男人的眼睛里,你意味着什么。你想想看,你做下那等丑事,崔伯言明明心如明镜,为什么忍你整整两年,甚至拦住崔家不要他们寻你麻烦?楚少铭前途无量,朕许他娇妻美妾,豪宅华屋,为什么他宁肯不要,却和你不明不白的厮混?你以为他不知道许多人在背后戳他脊梁骨?夕月,你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可是陈文昊和他们不一样!”我拼命叫道,“陈文昊和他们不一样!”
“是吗?”昭灵皇帝的目光闪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正如我前世见过的那些真正的疯子一样,我害怕极了。
就在我惊恐之极的注视下,昭灵皇帝扯着我半幅袖子,只轻轻一撕,上衣便裂开了,本公主光洁的肩和臂便露了出来。
“这是朕见过的最美的身体。”昭灵皇帝像个真正的变态那样,凑近闻了闻,甚至还咽下了一口唾沫,本公主简直恶心得要呕吐了。这竟然是本宫的亲生父亲!
“你们说,你们谁不想看看,她衣服下面是什么?”昭灵皇帝用剑指着紫泉宫中那群惊恐之极、跪了一地的太监,问道。这群早被吓破了胆的可怜人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昭灵皇帝等了片刻,看到他们这副模样,也觉得无趣。
“所以说你们只是太监,不懂得女人的美妙滋味。”他总结道,紧接着话锋一转,“可是陈文昊懂。这样一幅上天的杰作就握在朕的手中,夕月你说,他会不会顾惜你的性命,放朕离开呢?”
我看了看他疯狂的眼神,终于选择了沉默。这是一个被逼上了绝路、不得不孤注一掷的疯子,和他能讲得通什么道理?
一刹那间,整个紫泉宫中静极了,惟听见铜壶滴漏向下滴水的声音。而本公主幼年时进贡的两只高大的玻璃瓶,则在飘摇的烛火里反射出一片微弱的光亮。
我和昭灵皇帝同时凝望着紫泉宫的大门口,等待着陈文昊的闯入。无论是他或者我,都知道,那是最后的机会。
他活命的机会。
或者我活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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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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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救
陈文昊破门而入的时候,本公主和昭灵皇帝同时有了动作。
“别动!”昭灵皇帝眼疾手快,按住了我,他的力气太大,我稍一尝试,便放弃了挣扎,“你可是朕唯一的指望。朕怎么会让你从眼皮子底下溜掉?”
本公主一时难以逃脱,便拿眼睛望着陈文昊,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
此时整个紫泉宫的大门已经被人用巨木轰开,露出一个很大的洞。陈文昊就站在洞的入口处,身上沐浴着星光。
他黑衣黑甲,在星辉之下犹如不败的战神,又似沉默的雕塑。
我楚楚可怜地望着他,心中却飞快地拿他和崔伯言、楚少铭比较了一回。同为帝都双璧,比起崔伯言,他少了一分儒雅,却多了几分英气;同为少年得志的将军,比起楚少铭,他少了一份锐利,却多了几分沉稳。
陈文昊只往大殿中望了一眼,便看清楚了形势。
“夕月,你怎么在这里?”他的声音里满是惊讶,向后只挥一挥手,跟随在他身后的黑甲军便停住了前行的脚步。
昭灵皇帝满意地笑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陈文昊,只要你再敢向前走上一步,朕就立时结果了她的性命,你什么都得不到!”昭灵皇帝用剑锋逼着我脖子,嚷道。
陈文昊明显地犹豫了一下子。我此时此刻能做的所有事情,就是乞求一般地望向他,然而他眸色深沉,不辨喜怒,一向善于揣测人心的本公主竟无从知道他此时此刻的心思。
“非也!非也!”突然间,陈文昊身旁挤出一个又瘦又小的人影。我不用看长相,单听声音,便知道他是大周王朝的知名诤臣赵国良。
赵国良是从早期便追随陈文昊的大熙臣子,为人道德感超强,极爱较真,常常咬文嚼字,引经据典,帮理不帮亲,谁的面子都不肯卖,甚至还公然指责陈文昊太过风流好色,未能以身作则。
赵国良一出现,本公主便知道,昭灵皇帝一厢情愿的想法恐怕是落空了。只见赵国良向陈文昊拱一拱手说道:“昏君自恃女儿美貌,以明镜公主要挟将军,实则是大错特错了。谁人不知崔家大公子和明镜公主结缡多年,夫妻恩爱,不幸被冠军侯霸占。是以崔公子携清河崔家合家来投,只求一雪羞辱。乱军之中,公主若不幸遇难,倒也罢了,若是幸得生还,自然该交付崔家处置。朋友妻,不可欺。纵使公主国色倾城,又与将军有什么相干?将军请三思啊!”
昭灵皇帝闻言,哈哈大笑道:“赵国良你这老家伙,一辈子只守着一个老婆过活,你又懂什么?陈文昊,你好好想想,只要你肯放朕一条性命,如此佳人,便落入你手,为所欲为,其不痛快?”他一边说着,一边狠狠踢了我一脚。
我吃痛,索性流下两行清泪来。烛光摇曳下,本公主泪眼婆娑,望着陈文昊,目光里仿佛有千般言语,要对他一个人说。
陈文昊看了我一眼,向着赵国良解释道:“我和崔伯言是多年好友。他来求我,我答应把他妻子从宫里捞出来,还给他,自然要活的。”
“你放了她,本将军便答应,留你一条性命。”陈文昊大声喝道。
昭灵皇帝却不肯撤手:“口说无凭,你为朕准备四匹骏马、一辆马车来,亲自送朕离开。等到朕安然离城,自会把夕月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