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种想法只能是在无聊之时,意.淫一番,随之便必须抛诸脑后。时至今日,本公主和陈文昊之间,有数不清的新仇旧怨要算,早成不死不休之局。我曾经成功的蒙蔽过他很长时间,他也以为他现在蒙蔽了我,相互利用至今,若是对方侥幸逃脱不死,我们只怕会夜夜辗转难眠。
在下月初八之前,自然还有许多私下里的工作是需要做的。陈文昊的圣旨下得颇急,然各大世家还是保持了相当的热情,便如同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时候,各诸侯国也会纷纷赶来勤王,这些经营千百年的豪门世家,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藐视皇权,仍然对这位大周的开国皇帝保持了相当的尊敬。不过数日的工夫,散居各地的世家子弟便纷纷启程,赶来京城,一时之间,京城里琳琅满目,皆是世家俊俏出众的子弟。
初出茅庐的后辈自然是没资格对前辈的私生活过问太多的,既然陈文昊毫无疑义的对本公主有了新的定位,也就怨不得本公主不拿他的脸当脸看了。
“我明日要出宫。”夜里,趁着他用心服侍之时,我毫无预兆的向他宣布。
陈文昊正处于冲刺阶段,自然心无旁骛。我又说了一遍,他才含糊着说道:“朕早送你令牌,出入宫禁无碍。想来这次出宫,定然有要事?”
“自然是有要事。天下英才聚会京城,不知有多少风流才子、俊俏书生逗留于此。若不趁机赏玩一番,岂不辜负了这大好韶光?”我直截了当、明明白白的说道。
这是本公主面对陈文昊,最嚣张蛮横的时候,然而我敢这般嚣张蛮横,自然是有恃无恐。
若对方是陈睿晟,此时必然黑着脸,说出一番恩断情绝、老死不相往来的狠话,他向来说到做到,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若对方是张云澈,必然会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一般装作若无其事,实则在背后捶胸顿足,暗骂本公主不是好人;若是楚少铭,则会直接摊牌,问本公主到底喜欢哪一个,若不能对他一心一意,索性一刀两断了的好;若是崔伯言,则会煞白了脸,一派隐忍,实则私下里寻到对方使阴招,逼着对方知难而退。
可是眼下对面的人是陈文昊。他显然内心骄傲,抗打击能力又差,闻言愣了一愣,待反应过来时候,身子一颤,直接就软掉了,哈哈,再拿什么不在意的谎话掩饰也是徒劳,简直是笑死人了。
他恼羞成怒,狠狠一拳,向着床棂砸去,在这要利用本公主办大事的节骨眼上,不敢十分和本公主置气,只是将被子狠狠一扯,转过背去,蒙头和自己生闷气。简直是……简直是太好笑了。
“逗你玩呢。既然要当你的皇后,自然会对你一心一意,我怎会看得上别的男子?”我微笑着说道,“再者,世间哪里有什么人,比得过你陈三郎的姿色?”说罢也不管他听到没听到,披衣下床。
本公主现在已将峥嵘气象展示于陈文昊眼前。有能力的人,有点怪癖是应该的,他陈文昊既然想用人,就必须得忍着,谁有空像哄小孩子似的再哄他开心。
我缓步走出紫泉宫。
此时已是初夏时节,夜风微凉,一阵风吹过,人心中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
独孤伤大摇大摆的在紫泉宫外等着我,包括李福成在内的所有人看这位昔日的采花大盗公然出入于宫闱,敢怒不敢言,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公主神机妙算,果然各大世家不敢违令,纷纷赶往京城。就连那陇西李家,也是骑着骆驼匆匆赶过来了,生怕赶不上盛事呢!”独孤伤向我禀报道。
我只是冷笑。本公主在陈文昊颁发的圣旨中做了手脚,扬言此次盛会,一来为蛮夷展示我中华气象,二来为西羌公主择配,联姻成功的家族,待遇十分的丰厚。然而这两项一出,托大的世家不至于派中流砥柱与会,因此本公主在圣旨之中语焉不详,惹人猜疑,私下却又散布流言说,陈文昊拟以此次盛会给天下世家排座次。
家族的地位才最能撼动这些老奸巨猾的家主的神经。说起来这可是百年千年的大事。各家家主没有人愿意疏忽大意,遗恨千年的,故而群情踊跃,跑得比兔子还快。
“公主可有想好由何人编撰《氏族志》?”独孤伤突然躬身问道。
我心中微沉,难道独孤伤也遭人渗透不成?如此说来,本公主明面上的势力,究竟有多少人在玩无间和反无间的把戏?
“尚未。你的意思是?”我试探着问道。
男人大多有沉不住气的毛病,稍微一撩拨,狐狸尾巴便露了出来。便是独孤伤是去势之人,在这胜利在望,即将终结无间的时刻,也不由得有些毛躁。他竟然敢直接举荐:“小崔相公清河崔家出身,文采名满天下,若是他主持撰写,自然无人敢有异议。”
果然他们是一伙的。只是我有一样不明白,他们是何时搭上的?若是一开始的时候,那本公主岂能行至今日?
“崔伯言呢?”我直接问道。
独孤伤眼中一抹喜色一闪而过:“小崔相公在仙仙姑娘的香闺之中。”
我就说动了情的女人不可靠,为了个臭男人,仙仙简直要将本公主的计划全盘葬送了。欲要逼着老鸨卖了她时,又恐打草惊蛇,引得敌方势力注意。不过既然独孤伤已经倒戈,凡事低调和高调,也就相差无几了。
我气势汹汹冲着落雁居而去,托着一坛子好酒,直接敲响了花魁仙仙姑娘的香闺房门。
“谁?”仙仙的声音还是那么婉转妩媚。当年为了训练她的声音,本公主亲自陪着她足足五六天,结果人翅膀长硬了,学会和本公主对着干了。
我刻意变了声音道:“小崔相公前个儿在我们知味居定了两坛子桑落酒,小的是来送酒的。”
仙仙冷笑一声说道:“奴家都和妈妈说了,这几日暂不接客。你这龟奴,却又装作送酒的骗奴家开门。哪里有这么容易!如今索性告诉你,小崔相公早就戒酒了,你休想再骗我!”
果真是姑娘大了不由人。见了个相貌清俊些的男人,便什么也顾不得了,连职业道德、本公主的收留教养之恩都全然给忘记了。崔伯言若是好人,倒也不是不能成全她。可是这厮分明是最善装模作样最阴险的,像仙仙那般只有几分小聪明的孩子,分分钟被人玩。
“我就不信,他们难道连饭也不吃了不成!”我咬牙切齿的说道,将那两坛子酒砸了个粉碎。
那老鸨不认得本公主,却认得辗转从中传信的浅薇,和浅薇耳语一番,便十分为难的告诉我道:“刚刚用了晚饭。贵客难道要等到夜里吃宵夜?”
本公主气的青筋直冒。我日理万机哪里等得下去?
当下也不再给仙仙面子,直接命人砸门。门堪堪被砸开之时,仙仙才走了出来,看到本公主便脸色大变,一言不发跪了下去。
重收覆水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崔伯言显然和独孤伤是串通好了的,却要本公主降尊纡贵,亲自来青楼寻他,轻言细语说要请他再办件事,这厮竟然忸怩起来,推拒道:“你暗中计策,我已尽知。只是哪怕清河崔家能安然置身事外,卢家亦是我姻亲,岂能袖手旁观?”
这人矫揉造作至此,看来只有打一打,人才会老实。
我于是如他所愿,直接扑了上去,又是扇他耳光,又是不住的踢他,边踢边骂道:“那卢筱婷算个什么东西,就能让你念念不忘了?你对得起仙仙吗?对得起我吗?若是这般算起来,你的母族,你父亲的母族……只怕天下人都动不得了!”
“我和仙仙,什么都没有。你不要误会。”崔伯言静静的望着我眼睛,说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不如,坐下来说?”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我担心结局过于悲观,大家接受不了
不过看了看文下的担心,我就放心了。
女主没有那么惨的啦。
☆、京城激变
西羌王一路东来,尚未抵达京城,变故已然发生,这是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
此时各大世家不过来了十有五六,许多大名鼎鼎的扛鼎人物皆在路上,任谁都觉得本公主一定要等所有鱼都游入网中之时再行发难,岂料一个寻常无奇的夜晚,京城之中四处火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军队毫无预兆的出现,凶神恶煞的包围了各大世家的府邸。
“怎地如此着急?”本公主大大方方征用了落雁居的地方,正在神色自若的和崔伯言面度面饮酒,他在楼上望见冲天火起,一惊之下,随即恍然。
我只是深深凝望着他:“伯言,这说明我此刻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崔伯言脸色微变,却不再开口说什么。
我却继续解释道:“若再过上数日,只怕我便是他人的阶下囚了。你知道的,陈文昊的脾气一直不大好,如今我日日出来同你相会,他已是十分不喜,只怕隐忍不了几日。若我死在你们的阴谋之下,每年的祭日,伯言可会记得在坟头与我焚一卷纸钱?”
本公主向来在崔伯言面前,十分的盛气凌人,极少有如此温婉的一面。然而这份温婉,他此时此刻,却是消受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