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丫鬟急急的说着,“王爷,郡主已经……”那小丫鬟还未说完,便是一声惨叫,更伴着桌椅翻到的声音。
绣屏大惊,立时回头看向穆念娇,却见她已是白了脸,也自床榻上站起。
那边庐陵王已及至内间,一把扯了帘子,带着一身酒气便冲了进来。绣屏壮着胆子拦在了他的身前,口中哀求道,“王爷,郡主受了风寒,正要歇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庐陵王符晖被这婢女拦了去路,心中愈加愤恨,一脚便直直揣向绣屏心窝。他是练武之人,这一脚踹得又实,绣屏不防备便被他踹翻在地,捂着心口脸色惨白。他红着眼,盯着倒地的绣屏,怒道,“把她给我拉出去!”帘外几个瑟瑟发抖的小丫鬟,只得进来,将绣屏搀扶了出去。
穆念娇早被他这番发狂之举吓得有些失神,此时反应过来立时便要夺路而出。他平日虽对她有些念想,却从未如此作态,他这幅样子让她心头发凉。庐陵王哪能任她离开,一把便攥住了她的腕子,将她扯了回来。
穆念娇挥手便朝着他击去,却被他一把反拧了腕子,疼的她脸色立刻泛白。
庐陵王揽着她,将她一把摁在墙上,大掌攥着她一双纤细的手腕让她丝毫不能动弹。他的身子紧紧压在她的娇躯上,让她几乎窒了气。穆念娇被他以这般亲密的姿态压在墙上,脸上早一片羞愤。见他双目赤红,却不敢再激怒于他,只哀声求道,“表哥,你、你放开我吧。”
庐陵王见她这般哀求,又想着宴前那小厮前来禀报时的那番话,心中已是怒火万丈,狠狠道,“你就那么喜欢他?喜欢到不知廉耻的去勾引他?”穆念娇一听,便明白他已知晓那事,脸上更是惨白。此时被他言语羞辱,更是说不出话来,只是垂泪摇头。见她脸上淌下泪来,仿若梨花带雨般娇嗔,庐陵王心中一荡,便狠狠亲在她的唇上。见她惊得立时瞪大了眼睛,他心中更是一阵爽快,那空着的手一把将她的前襟扯了开来,露出一片雪白。
穆念娇被他压住身子,半点不能挣扎,只觉得那满是酒气的嘴在她脸上胡乱的亲着,滚烫的手在她身上大力的揉搓,羞愤的几乎要死过去。待他将唇落在她雪白的脖颈上时,慌乱中便在他的肩头狠狠一咬。
庐陵王吃痛闷哼了一声,立时便抬了头,见她唇间沾着血迹,心中更是大恨,狠狠一掌便括在她的脸上。穆念娇被他这一巴掌直打的眼前泛黑,再不能反抗。恍惚着,只觉得被他打横抱起,便压在了床榻之上。
她心中一片绝望,只任他扯了她的衣衫。
破身的尖锐疼痛传来时,她满眼泪水终是再次落下,只听他在她耳边喘息道,“我的小娇娇,这下你可算是我的了……”
45、
曲莲坐在宴息处的炕上,就着炕桌前的灯火缝着中衣的袖子。昨日那件被染上了血渍,她便又让染萃裁了几件。裴邵竑虽从未与她提起过出征之事,她心里却也十分明白。献王此时入主金殿时日还短,汉王也已起兵,此时正是庐陵王的大好时机。恐怕月内,他便要随大军出征。
她便想着,这几日内为他多做几件中衣。
用了晚膳,她让染萃将裁好的料子送了过来,便坐在炕上缝制起来。染萃虽嘴快,性子也活泼些,女工却意外的很好,曲莲便让她帮忙锁边。两人对坐着,一边做着针线,一边说着话。
时候久了,曲莲便觉得脖颈有些发酸。她抬了头,便自半敞的窗棂看到弦月已上中天。瞧着,竟已快到子时。
染萃见她停了手望着窗外,便晓得她在想什么。便道,“大奶奶且安心,世子不是遣人回来说了,今日王府有夜宴,会回来晚些。”曲莲闻言,便收了目光看了她一眼,轻轻颔首道,“我明白。”便又低头引线动针。
见她飞针走线,十分迅速,偏那针脚还细密匀称,染萃便忍不住叹道,“大奶奶真是好手艺啊。”见她只是弯了弯嘴角,并未答话,染萃便闷了声,又有些欲言又止。正要低头继续锁边,却又听她问道,“你想说什么?”
染萃诧异的看着坐在对面的曲莲,不明白她为何不抬头便知她有话要说。见自己没有言声,她便抬了头,那双如窗外繁星般的眸子此时泛着冷清。看着那双眼睛,感受到她身上那若有似无的威慑,染萃竟觉得自己忽的打了个寒颤。
她心中有些惊惧,方才想说的话却噎在喉咙处。曲莲看她这样,却也不催促,便又低头开始缝制。
直过了半盏茶的时候,染萃才呐呐出口道,“大奶奶,方才、方才奴婢是想问……”她说到此处顿了顿,咬了咬下唇,仿佛下了决心一般说道,“您是不是觉得我和画屏都自王府而来,皆不可信任。”
“何出此言?”
见曲莲仿佛并不惊讶一般随口问着,手里半分都未停歇。染萃扭身看了看丝毫未动的帘子,便横了心低声道,“大奶奶赎罪,奴婢、奴婢和画屏并程妈妈确实是陈留郡主留在、留在世子身边的眼线。”说到这里,她见曲莲抬头静静的看着自己,便又道,“郡主自听闻世子前来庐陵,便存了这样的心思。她、她心仪世子已久,却不知世子已然成婚。便将奴婢等人送来侯府,想着咱们能替她通信传话。后来得知世子已然成婚,您也跟着来了庐陵,便不再使唤奴婢和画屏,有什么事情却只交代给程妈妈。”
“什么事情?”曲莲问道。
“便是大奶奶您出身何处?是否、是否与世子和睦。”说到此处,染萃脸上有些泛红。她还是个十五岁的姑娘,说到夫妻之事时不免脸红口干。
曲莲此时放了手中针线,正色道,“你今日为何与我说起这些?”
见曲莲这般询问,染萃便放下手中衣衫,自炕上起了身跪在曲莲她脚边,低声道,“大奶奶容禀,奴婢愿跟随大奶奶,再无二心。”
看着跪在地上的染萃,曲莲静静的并不说话。她与画屏二人是何身份,便是裴邵竑也不是不知道。曲莲之所以将这两人仍留在点翠阁,倒不是看不清两人来历,不过是不怎么上心而已。过了片刻,她才道,“你既于我表忠心,便给我说说你旧主之事吧。”
染萃便咬唇道,“回大奶奶,奴婢与画屏两人都是郡主身边的二等丫鬟。论起情分自不如打小便服侍郡主的绣屏和点墨,奴婢所知也不多。”说到此处,她抬脸偷偷看了曲莲一眼,见她没什么表情,便又继续道,“但奴婢却也知道,郡主自三年前在京城见过世子后,便一直念念不忘。郡主将奴婢与画屏送来侯府,也是存着另一番心思……”
“因你二人颜色好?”
染萃面上一红,却忍着点了点头,便又急急道,“大奶奶明鉴,奴婢自个儿绝无这般心思。”复又道,“那日奴婢见程妈妈去外院递信,便偷偷的跟了出去,只听程妈妈嘱咐那小丫头说,‘世子与大奶奶正值新婚,关系极好,请郡主三思行事。’奴婢不知郡主要做什么,只是恐怕便是在今夜。”
曲莲心中一顿,面上却未显露半分,她看着染萃,却又淡笑道,“你今日于我说这些,便不怕来日郡主发作?”
“奴婢自然是怕的,只是,奴婢再不愿为郡主这般糟践自己。”染萃跪在地上,眼眶已经有些发红,“奴婢起初不愿来侯府,奴婢虽自小为婢,却不愿为人做小,哪怕是配个癞头跛子呢,那也是正头的太太。”
“那你为何又愿意了?”
“一来是郡主之命难违,二来便是见着了绣屏的下场。”染萃此时已经呜咽起来,断续道,“那绣屏自小便服侍郡主,对郡主十分忠心。可便是这般,郡主却也未善待与她。我家王爷一直对郡主有所图,郡主却不愿委身与他做小,她自己不愿做小,却这般逼迫奴婢们。年前、年前有一回,王爷饮了酒便去了郡主的居处。郡主便为了自己的清白,让绣屏去伺候了王爷。那日晚间,奴婢瞧见绣屏在屋里哭了许久。绣屏失了身,如今却连个名分都没有,依旧跟在郡主身边。又过了一月,便是点墨……自那时起,奴婢便对郡主寒了心。她连绣屏都能这般对待,何况是我们。奴婢想着,留在郡主身边,迟早被王爷……不如出府,或许能有些机缘。”
曲莲听她说的心酸,只摇了摇头,别过脸去。那窗棂外的弦月却不生不息的沉了下去,自窗棂看去,却遍寻不到了。这女孩儿一心想要挣命,却不知自己也如那飘萍一般,
她不禁喃喃低语道,“都这般时辰了……”
染萃见她这般,却以为她担忧世子不抵诱惑,便道,“大奶奶且放宽心,世子爷待您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曲莲抬眼,这一回却点了点头。只还未待开口,便听到院门响动,想是裴邵竑回来了。她站起身来,也让染萃起来,两人便走向门口。
早有守夜的婆子上前问了话,得知是世子爷回来,便开了门闩。
曲莲便走出了屋子,向着院门走去。谁想,那院门刚开,裴邵竑进来便一个踉跄。若不是跟上来的两人抢了一步将他扶住,他立时便要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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