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嗯了声:“不只我,还有赵姑娘,不过凡是她经手的东西世子都会让医师检查一下。”
“她伺候得时间长了,你们难免心生懈怠,你确定没有一次疏漏么?”
朱雀连想都没想,肯定道:“没有,就算世子偶尔忘记了,奴婢也会提醒她的。”
桓止沉吟,如果如郑神医所说,宋绯没有中毒,那么纵使赵倾城在她平日用的东西上做了手脚,医师也是验不出来的。
朱雀看他神色,顿了顿,“陛下是怀疑赵姑娘么?可奴婢觉得不是她,田业和韩云起对世子忠心耿耿,这点毋庸置疑,我对陛下也是忠心不二,如果世子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最值得怀疑的便是赵姑娘,而且毒死世子对她有什么好处?她又不傻,怎么会做这种事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呢?若说她是恨世子夺了她的清白想杀人泄恨,这点更说不过去了,世子到底碰没碰她,她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朱雀说得有一定道理,依目前来看,赵倾城确实没有杀人的动机。可还会有谁?魏蓉的手难道还会伸到骊山别馆来么?不可能。桓止百思不得其解,不找出凶手,她可能永远也无法醒过来。回身望向床上的人,她依旧睡得安详,嘴角勾着笑仿佛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完全不顾及梦外的人。
他该离开这里的,再呆下去反倒惹人遐想了。可是脚底似灌了铅,不能挪动分毫。他若是走了,怕自己听到的会是噩耗。
这辈子从来没有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总想着顾全大局,就连心爱的女子也要藏着掖着,他想,如果这回她能醒过来,她想回卫国就随她吧,几个月的时间,他等得起。
桓止守了她一天,一整天,各地请来的名医陆陆续续地过来,来时精神振奋,走时则是无精打采。直到夜幕降临,内侍站在门外小声请他回宫。
桓止没有理会,起身替宋绯掖了掖被角,赵倾城走过来,眼睛仍是红肿,她轻声道:“陛下,世子这样不进食进水,就算醒过来也会虚脱的,不如先喂她一些水?”
桓止看她一眼:“朱雀呢?”
赵倾城道:“朱雀守了一天累了,刚才出去洗脸去了。”她边说边自案上取来茶碗倒了杯水递过去。
桓止接过来,淡淡道:“把朱雀叫过来,你先退下吧。”
赵倾城乖顺地退下,灯影摇曳,她走了几步悄无声息地回过头,床前有屏风挡着,她看到晋王喝了口水然后慢慢俯下/身,两个人影交叠,在屏风上映出黑色的轮廓。她平静地转过身,低头走出门外。
桓止喂完水,朱雀刚好走进来,他扭头吩咐道:“你去让膳房煮些稀粥来。”
朱雀脱口道:“世子现在这样哪能吃粥啊。”说完,想起来什么似的,脸红了红,转身往膳房去了。
不一会,朱雀弄了一碗粟粥过来,粥是她自己熬的,怕宋绯吃不下,没敢弄太粘稠。
桓止接过来,朱雀很自觉地退到屏风外面,不敢乱看。
手里的粥还有些烫,桓止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极有耐心地一点一点喂入她口中,小小的一碗粥,足足喂了了半个时辰。他拿帕子替她擦了擦嘴,指尖滑过她的脸颊,倏然顿住,“阿绯,我们打个商量,如果你能醒过来,我就让你回卫国。你说好么?”
自然是无人回答的,他自顾自微笑道:“你回卫国,先等我几个月,我就去娶你,好么?”如果她醒不过来,他的计划全都乱了,更乱的是心。他沉默了会儿,上了床,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入怀里,这样,心里才踏实一些。
他让她枕在自己胸口,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平日的琐事。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现在对着她却又说不尽的话。
朱雀站在屏风外听得真切,她捂着嘴,泪水滔滔而下。
宋绯昏迷了三天两夜,桓止自然是在床边守了三天。他这一举动,对外头的说法是:“卫世子不远千里来到晋国,让他受此劫难,是寡人失职,不等他醒来,寡人绝不离开。”
群臣都不怎么相信这一套说辞,不知是谁挑动说他们的晋王爱上了卫世子,才守在卫世子房里,三天三夜不出门,三天未合眼,连口饭也没吃。真是祸国殃民的卫世子啊,有些大臣为了一探究竟,结伴来到骊山别馆,结果被拦门外,不得其门而入。
桓止确实三天未曾合眼,朱雀也曾劝他去睡,可是他不听。即使再困,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她的身影,撑到第三天晚上时,终于撑不住了,有种筋疲力竭,全身虚脱的感觉,灯火在眼前晃动,他无法集中视线,看什么都是模糊的,甚至连阿绯的脸也看不清楚,也许是该休息一下,否则万一阿绯醒来,他反而倒下那就太不划算了。他握住她的手,伏身靠在床沿上,闭眼小憩。
烛火静静地燃烧着,赵倾城端着一碗粟粥悄悄推门进来,看到眼前一幕愣了下,转而走到案旁坐下来,粥是刚熬出来的,很烫,她拿起勺子慢慢搅动着,腾腾的热气散发出来,灯火下那张脸愈发明艳。
待粥差不多变成温热的,她轻轻走到床边,轻唤:“陛下,该喂世子吃粥了。”
无人应答。
“陛下。”她俯下/身来,如瀑的长发随之垂下来,她偏头看他,他似乎睡得正沉,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打量他,这样熟悉的眉眼,那是她曾经深爱过的,可惜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她闭上眼,泪水无声地滑落,与此同时,翻出藏在袖间的匕首来,灯下发出朔朔寒光。
☆、第65章 消香玉陨
隐约又听得廊下传来脚步声,时间紧迫,赵倾城再也不犹豫,手臂高高扬起,待要重重落下,膝盖猛然传来一阵剧痛,匕首脱手而飞,她痛得弯下了腰,好半晌才直起身子,只见晋王施施然站起来,除了眼底有青影以外,精神还算可以,哪像是三天未进食的模样?她如遭雷击,脸色惨白道:“原来你是故意骗我的?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桓止语声冷冽:“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对她下手。”和阿绯有过节的无非就是太叔氏和魏氏,他让王宗印私下查了,骊山别馆最近并没有什么异常,这两家行凶的可能性太小。排除所有可能的,剩下的不可能的就是唯一的可能。
他起初想不明白赵倾城为什么对阿绯下手,这三天守在她床边,想了很多。赵倾城是宋国献给他的,所以说她就算有所目的,目标也是自己。会把她赐给阿绯纯属顺势而为,那么赵倾城为何还要对阿绯下手?也许对阿绯下手是针对他?毕竟赵倾城知道他们之间有些不寻常的感情。
桓止一直以为赵倾城要么是宋国单纯献上来的美人,要么是来迷惑自己的。可赵倾城走下毒这一步,明显是把自己逼到了绝路,她这样做,似乎有更深的用意。他想来想去,脑中冒出一个更大胆的念头,他以前在秦国为质时也有人献美人给他,目的是刺杀他,赵倾城打的该不会是这个主意吧?
桓止反复思量了半天,觉得可试探一下。然后他就故意让朱雀故意将他未进食的假象传出去,再故意假装沉睡,再给赵倾城制造机会。伏在床边等了一会儿,果然听见有人悄悄地走进来,确实是赵倾城。
她走到床边喊他,他故意不答应,奇怪的是她也不离开,寝室内静得令人窒息,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寒芒在眼前晃过。
原来,竟然真是来刺杀他的。
如果这是宋侯授意,他未免太蠢,就算刺杀成功,晋国又怎会放过宋国?如果宋侯毫不知情,那更是蠢,识人不清,被人骗得团团转。
他一步一步逼近她:“你说,你给世子下的什么药?”
赵倾城笑起来:“呵呵,陛下想知道?”
没错,她本来的目的就是行刺,奈何进宫多月,费尽了心思也没找到机会下手,后来晋王将她赐给卫世子,她更难接近晋王了。不过卫世子和晋王之间有奸/情,这点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她怕卫世子赶她走,便故意装柔弱深情博同情,故意接近他,就盼着晋王哪天来这里,她可以出其不意地刺杀。
奈何晋王根本就不过来,卫世子也天天对她恶言相向,她看得出来他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之所以这样只是想赶自己走。,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绝对不能放弃。
身为一个专业的杀手,怎么可能没有一技之长呢,她没有功夫。唯一的本事就是会炼香,举凡医书上有记载的香草她都接触过,起初只是觉得好玩,炼出各式各样的香,长年浸/淫此中,便钻研出一些对人体可以产生危害的香,也不需要对方喝下,只需熏在衣服上,贴身穿在身上一天,药香逐渐侵入肌肤。慢慢地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就可以使人长时间地陷入昏睡。
她这药香没毒,所以医师们是检查不出来的。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晋王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来骊山别馆,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她想,自己果然没有料错,他们之间果然奸/情,人处在悲痛之中便会疏忽大意,那时就是行刺的好时机。
更难得的是晋王比她想象的还要悲痛,三天不合眼,三天不用膳,又处在极端的情绪里,想要刺杀他实在太轻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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