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弓着身子,委屈又无奈地赔着不是:“爷哎,咱这是热茶,哪有不热的道理哎。”
四周一片嬉笑之声,杜卓忿然坐了下来,如何都不能在准岳父面前太过造次,否则,这准岳父怕就成了陌生老大爷了。
杜卓还未理顺了气,雪域王就站起身来,望着杜卓笑的彬彬有礼,好似在说:很高兴跟您达成共识,祝您愉快。
杜卓心下一阵哀伤,无奈,只好跟小二说道:“结……呃……账……呃……”
小二自己不敢做主,跑去唤老板。
杜卓捏了捏袖筒里的银子,底气十足。
不多时,那老板眯着眼,弓着腰,笑嘻嘻一路小跑就过来了。手上还提着个账本和算盘,瞧那架势就好似拎着个砍刀和斧子,不像结账的,倒像打劫的。
杜卓就看到酒楼老板两片薄唇不住开开合合,算盘被拨弄的劈啪作响。差不多半盏茶功夫,算盘声止,那老板眯眼一笑:“五十六两整,就收您五十五两!”
“你……呃……打……呃……劫!”他将手探入袖筒:“呃……”
钱不够!
这可如何是好?
老板瞧了眼雪域王,眼角划过狡黠之色:“您钱不够?咱们对门开店的,不计较那些,下次带上便罢了。”
雪域王瞧着杜卓窘迫的模样,哼了一声,伸手掏出六十两,往桌上一拍:“那五两赏你了!”说罢,起身朝楼下走去。
杜卓眨巴眨巴眼,心下愕然,这年头,打猎这么好赚吗?
他瞪了那老板一眼,一路追着准岳父就下了楼。
已近晌午,日头渐热,许多婆子挎着篮子出来买菜,桑都本就繁华热闹,一时间,如砥大道熙熙攘攘。
雪域王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由叹了口气,这桑都生活富庶,断不是雪域能比的。不免心中忧虑。
他想,既说服了杜卓,就带着狼女回雪域罢。等回了雪域,定要为她选个好驸马,要雪域山上最威武的勇士。
思及此,他喜上眉梢,大步朝浮生茶似梦走去。
刚走到门口,他就犯难了,这一屋子姑娘,他要如何挤过去?
杜卓连忙道:“我……呃……带您……呃……走……呃……小门……”
雪域王瞥了他一眼,未说什么,心中却想,有时候,废物也会有那么点儿用。
花梓打了个喷嚏,喃喃道:“谁在夸我?”
杜卓带着雪域王穿过两个耳门,绕过一条长廊,就到了后院。雪域王左顾右盼,四周充斥着一股白菜味儿,让他不由皱了皱眉。
花梓和狼女一人守着一个菜板子,一人手中拎着俩菜刀,将菜板上的白菜剁的白绿翻飞。让人不敢靠前。另一边石桌旁围坐三个人,杜妈妈、鬼老太和竹翁。
走过江湖或者上过战场的都能一眼看出,石桌那杀气腾腾!
狼女瞥见杜卓,随之又瞧见雪域王,心想:“这老头儿,怎么还跟来了?”
那边儿三个人,压根就不管这边儿发生了什么,鬼老太悠然喝茶,竹翁小心伺候,杜妈妈一面望着竹翁,一面时不时挑衅鬼老太。
狼女想了想,还是放下菜刀,走到雪域王跟前,生涩地唤道:“你怎么跟来了?”
她说话随意,雪域王也不在意,笑道:“你的人生大事,爹总要……帮着参谋参谋。”原本他想说总要替她做主,可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实在没有立场说这样的话,便改成了参谋。
杜卓不由暗笑,这老头儿背着闺女霸气侧漏,见了闺女腰板儿就不直了。
看来,只要把狼女伺候好,这门婚事就定了。
狼女觉得无话可说,瞥了眼鬼老太,遂一把拉住雪域王的手,来到鬼老太面前,云淡风轻道:“干娘,这是我爹。”
鬼老太放下茶杯,抬眼,晌午的日头刺得眼前一片白茫茫,她微迷了眼,瞧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粗犷老翁站在眼前,旋即问道:“你爹不是死了吗?”
雪域王不由暗叹,自作孽不可活,这怨不得别人,谁让当初自己愚昧,女儿被人换了都不晓得。
狼女连忙笑了:“没死,活得好好的呢。”
她这样一说,雪域王更是愧疚,霎时表情僵硬,双颊已微微有些发热。
“闺女在山里活得像个野人,这当爹的活的有滋有味儿,还真有意思。”鬼老太嘴巴不饶人,说完还不忘干巴巴笑几声。
雪域王这下被说的,眼泪吧嚓的,更是无地自容,握着狼女的手:“爹对不住你。”
狼女拍拍他的肩:“命是你给的,是我欠了你的,可你把我娘杀了,我俩就两不相欠了,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鬼老太立时跳了起来,指着狼女却望着雪域王嚷道:“你把她娘杀了?!”
狼女垂眸,忆起往事,难免又是一阵伤心难过。
花梓瞧着事情混乱,再不说明白,雪域王怕是要死在鬼老太手里了,是故,连忙放下菜刀,走到鬼老太身边,拉这她的袖子耳语道:“是那头母狼。”
第二百二十章 废物?
鬼老太想了想,终于平静下来,半晌后,还是闷闷说了句:“那也够不是东西的!”
雪域王红着眼睛,闷头走开了。
花梓看得心里难受。
其实仔细想想,雪域王也挺无辜的,当初他又不知道狼女还活着,之后杀了那头母狼时,也并不知道是这头母狼养育了自己的女儿。
花梓很能体会雪域王的感受,一时悲从中来,想想自己经历的那些诛心之事,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儿。
若当初知道楚隐就是自己的父亲,自己又怎么会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呢?谁又知道,自己从小到大是多么渴望有个父亲啊!
可世事弄人,有些苦如何都逃不掉。是你这辈子都要承受的坎坷。
她快走几步,追上雪域王,大大咧咧道:“我请您喝杯茶去。”
雪域王心里难受,狼女又兀自剁白菜去了,杜卓本想凑过来献个殷勤,瞧见花梓的眼神儿,立马识时务地退了几步。
花梓朝杜卓点点头,杜卓顿时豁然开朗,这鬼丫头若打定主意帮他,他就不需担忧了。
花梓带着雪域王绕来绕去,熟门熟路找了个僻静角落,一方红木桌,两把红木椅,镂花精致,临窗近水。
这水是指窗外一口大水井。
隔着半扇门,可瞧见外头人山人海,萧叶醉坐在中间,执杯轻啜,在一片吵嚷声中气定神闲,花梓不由暗叹,师父的内功又增进了。
她为雪域王倒了杯茶,自己倒了一杯,也不客气,端起茶杯就轻啜了一口,面色变了变,随后一把按住雪域王的杯子,皱巴着脸。笑道:“这壶是白菜沫儿,我去唤人给您换一壶。”
雪域王摇摇头,形容沮丧:“不碍事,喝不死便无妨。”
花梓眼见着雪域王举杯喝了一口。竟面无表情,不由心中叫苦:您是无妨,我受不住啊。
“狼女她生性爽朗,相处的久了,她定会亲近您的。”花梓望了眼窗外那口井,恨不得立马跳出去打一桶清水上来,便是清水也比这白菜沫子泡水强啊。
她想,雪域王如今心灰意冷,喝什么吃什么都味同嚼蜡,也分不清茶水和清水泡白菜。她晓得那份无奈。就好似当初楚隐对自己的小心翼翼。
虽生来无父无母,可她却深知那份小心翼翼所承担的感情有多可贵。
有时,花梓庆幸身边有这么多值得她操心的人,否则,整日里想着白玉曦的混帐话。早晚抑郁而亡。
而白玉曦,最痛恨玉花梓身边有那么多让她操心的人,以至他想了许久的话语,只让她掉了一晚上眼泪似乎就没了效力。这就好比一个铁匠“大触”花费半辈子打了一把宝剑,结果被个杀猪的一刀给剁折了。
“唉……”雪域王叹口气,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大口白菜水,转而问道:“你是如何把狼女带下山的?当初她……她来刺杀我。似乎还不通人性。”
花梓愣了愣,眼中透着光亮:“我跟她一起,把山上那头大白狼给杀了。”
这话刚好传入白玉曦耳中,他站在暗处转身就走,心下忿然:“真是不要脸!”
雪域王一惊:“哦?”
那头大白狼,他都无力绞杀。这两个姑娘就能把它消灭了?他又正色瞧了眼花梓,瞧了眼她脸上两道疤痕,顿觉这姑娘不容小觑。
花梓一顿,笑道:“我当时昏过去了,八成是狼女把那大白狼给杀了。”
雪域王立时红了眼眶。自己的女儿,是吃了多少苦,才能徒手驳倒那只大白狼啊?这些年,她是如何挨过来的?
花梓瞧出了雪域王的心思,轻声道:“狼女现在过的好好的,您也该开开心心的。”
“哪里好?”他忽然有些愤慨,瞧了眼门外含羞带怯,春心荡漾的姑娘们,忿然道:“一个姑娘家,待在这种地方儿,能过得好?”
花梓还未开口,他把茶杯往桌上一顿,温水裹着茶叶沫子就跳到他胡子上,一抖一抖的。雪域王又闷声道:“那个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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