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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为后 (乐乐丫头)


  “此事,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静默中,瀚景王对着虞挚的背影道。她却根本没有回应,只是轻柔地用毛巾拭去虞晋头上的冷汗,好像已遗忘了十年间骨肉相残的纷争,都头来终究血浓于水,他痛她亦随着痛,他残缺她亦不再完整。
  瀚景王无心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宫青鸾被关在新房里。红烛盈盈在长夜里不倦地燃烧,她两眼空洞坐在床头,脚踏上、波斯地毯上一路都是血迹,和室内布置的大红混合在一起,刺目耀眼。
  外面的门栓一动,她不由抬起头,看见来人,眸中不禁一亮,“姐夫,你来救我了姐夫!”
  “青鸾。”瀚景王任她扑入自己怀中放声哭泣,抚了抚她的头发,“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害怕……”宫青鸾两手冰凉,死命地抓住他的袍袖,“他喝得醉醺醺的,倒在床上睡着了。我一想到以后,以后要和他一辈子朝夕相对,我心里就难受……姐夫……”
  “所以你砍掉了他一只手?”瀚景王轻声问她,那声音几乎可以算得上温和。
  “我本来想杀了他,可是……可是我实在是害怕得紧,那一剑就砍偏了。”
  话音还未落,她冷不防被一把推开。
  “姐夫?!”宫青鸾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嘴角并没有翘起,却好像在笑,然而那笑又看得人心口都冰冷起来,“你干的好事。”
  “我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啊。”宫青鸾像个迷路的孩子,想要扑过去寻求安慰,却被瀚景王利落地闪身躲开。
  “你真是一点也不像素鸾。”他袍袖一甩抛下这一句,负手而出。
  “姐夫!”宫青鸾忙去追,外面早有人关门落锁,她奋力拍打着木门,“我知道错了,你难道要为了虞家人关我一辈子吗?那虞晋算
  什么东西,为了一官半职抛妻弃子!姐夫你回来,你听我说,姐夫!”
  大雪飘扬,凄厉的喊声划破夜空,又终被漫天大雪埋没,冰封在地下。
  “人已经押入大理寺了。”朝凤宫里,如寄端着粥伺候虞挚用膳,“据说是鸩刑,还没有告诉宫家。不过她绝食了,可能等不到行刑那一天。”
  虞挚接过粥,慢慢喝着不发一言。如寄看她的脸色,也不知她在想什么,便继续道,“总之都是一死,这么多年这口气,也算是出了。这几日皇上忙着铲除宫家党羽,手段真是……”
  她再也说不下去。这一劫,凡是与宫氏有关联的官员,免的免,贬的贬。宫清河三朝元老,当初皇上念着先皇后宫素鸾的旧情,对他也是敬为长辈皇亲,如今天子一怒,宫氏真如个大厦骤倾,散得干干净净,仿佛朝中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样。
  正想着,虞挚已放下粥,如寄忙去端药。转身时却听她淡淡开口,“粥要慢慢熬,才有味道。”
  如寄有些惊愕,未料寡言的虞挚会说这么一句不相干的话。然而她跟随虞挚多年,心思一转,便明白了□□,低头伸手去探药的温度,淡淡道,“是啊,水沸得太快,如何能食髓知味。”
  寒冬时候天亮得晚,快到晌午了,天色还是阴沉沉的。铜雀巷狭窄幽静,从巷东到巷西,被定波侯府占据大半。前几日这路上还张灯结彩,如今却换做招魂幡迎风凄摆。
  京里的百姓途经此处,都纷纷绕道而行。停灵三日,定波侯府的大门也紧闭了三日,不受任何人吊唁。
  虞氏闭门不出连句话都不说,朝中便骤然风云变幻,宫氏一族被连根拔起,达官贵人怎能嗅不到其中的意味。然而如今这个被津津乐道的家族,在生死宠辱的风口浪尖上,将自己锁在深宅大院之中,与世隔绝。
  灵堂外面,孙淮怀抱着拂尘走来走去,没有人知道,此刻大内总管孙淮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有人知道,皇上已经在里面呆了整整一上午了。
  “她自知劝不了你,唯有如此希望你明白。”定波侯坐在椅上,苍然望着满目的惨白,望着跪在灵前脸色同样苍白的虞晋。昨晚他乍一醒转,便挣扎着来到刘氏的灵前,守了整整一个晚上。
  “她是个好人,比你强千百倍,你根本配不上她。可她偏偏在意你,你如今的样子,不是她想看到的。”定波侯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他累了,膝下这双子女,已经不是二十几年前那一对黄口小童,那时他们兄妹天真无邪,他在朝中与同侪齐心于家国天下,夫人与嫔妃诰命簪花研香,彼时岁月静好,以为可以一辈子安安稳稳。
  “你们爱怎样都好,反正,你们的母亲都不记得了。”定波侯站起身。虞晋自始至终没有一句回应,目光定定地落在刘氏的灵位上,定波侯也根本不在意他的回应,“而我,如今只想照顾她,其他的人我无心顾及,亦由不得我管了。”
  他转身往外走去,走过瀚景王身边,脚步微微一顿,“皇上不必费心日日来看着我们,我虽老但不会死,他如今想死也没有那个资格。”
  “你们是她的家人,朕自然是要上心的。”瀚景王眼也未抬,末了似也觉得这话过于冠冕敷衍,顿了顿又道,“况且,皇后养病期间不宜过多走动,她不能来府上探望,朕也不想她担心。”
  定波侯冷然不为所动,“老夫原也奇怪,皇上若明白家人二字的意思,便不会赐我们这一场祸事。”
  他说罢对上瀚景王的目光,不是元老臣子面对君王,而是一个苍老的父亲面对掌握自己女儿一生的男人,眼睁睁地无能为力,“挚儿为你所钟爱,何其有幸,何其悲哀。”
  瀚景王站在原地,眸中风云际会,却又久久不语。定波侯道破了一切,道破了他与虞挚之间由来已久的丑陋伤疤,这令他没有来由地愤怒,同时感到更深一层的疲倦。
  “皇上。”孙淮小心翼翼的呼唤打破了沉默。
  瀚景王转身,孙淮神色凝重,快步走到他身边,“朝凤宫的人到大理寺,将宫青鸾提走了。”
  傍晚时分,随着最后一抹红霞消失于天际,白天的温暖在大铭辽阔的国土上一寸寸消失,一场大雪无声无息地降临。
  瀚景王步入朝凤宫的时候,肩头已积了一层薄薄的落雪。
  东临上前伺候他脱去大氅,正待要入里通传,被他摆手制止。瀚景王照例在门口的炭炉边立了片刻,待到一身寒气消散,才迈步走了进去。
  凤榻上,虞挚拥被侧卧朝里,衣袍褪到腰间露出瘦削的肩背,如寄正在给她的伤口上药。瀚景王的脚步很轻,待如寄察觉,他已走近了。
  他接过焕肌膏,示意她退下。
  如寄屈了屈膝悄然隐没。虞挚只微微侧了头余光一瞥,没有说话。
  瀚景王剜出白玉般的药膏,抹于她左侧肩胛下那一处两寸长的伤疤上,以指腹慢慢推匀。灯火朦胧,她光洁的肌肤比那焕肤膏更白皙,唯有那道已结成蜿蜒的微微凸起,触目惊心。
  曾经那一剑,穿胸而过,整整刺穿了她的身体。
  如今这一道伤,凝固着他们的爱恨,将惨烈到极致的纠缠永远刻画在她身上。
  “这样的伤口,只出现在死人身上。”静默间,她开口了。背对着他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唯有声音飘渺,仿佛那胸腔那灵魂都已是空的。
  他的指尖停顿,她的身体随之轻颤了一下,许是在笑,“而我却活着。”
  他费尽心思,上违逆天命、下关闭鬼门,断了她的前尘后路,将她禁锢在身边,人不人鬼不鬼。这样地活着,与死有什么分别。
  她兀自笑着,几缕青丝从项间垂下,摇摇拂过玉背。
  他不禁伸手去撩开,俯首一吻。
  温热的双唇贴上那道伤疤,浅浅地啄噬,“我不要你死,挚儿。”
  饶是对万物都冷硬了心肠,她永远都是他的软肋,是他最后的温柔。
  她对这触碰生了厌,意欲起身闪躲,却被他揽住腰肢贴入自己的胸怀。原本敞开的衣衫滑落于腰间,她抬手去拉却被捉了腕。
  “别动,”他低头在她耳畔细语,将焕肤膏涂于她的左胸,轻轻揉搓化开,“药还没有涂完。”
  愤怒和羞耻让她几乎要晕倒,如一尾人鱼在他的臂弯徒然扭动着,却又死死抿唇没有只言片语。在他面前,她早已疲倦于乞求或辱骂。
  “我已如此,你还要怎样。”她闭上眼睛无力地靠在他怀中,不再挣扎,“江山,晃儿,你夺走。洛康王,虞氏,你要杀便杀。让我不得生不得死,在这里熬着,我在这……你还要怎样呢。”
  “我从来不要那些,我要的是你。”瀚景王捧起她的脸,“我要你活着,和我在一起。”
  挚儿。
  他低低唤着她,面颊相贴,呼吸交缠,“在你之前,我想要的是活下去,在你之后,我想要的便是你。你都知道,你明明都知道。”
  她都知道,却走到这一步,这许是世间最最无奈的事。
  他寻到她的唇,好像终于找到皈依,不由得以吻封住。温热的掌心一寸寸熨帖着她的身体,“你活着,我让你活着,我要你找回活着的感觉,挚儿,别拒绝。”
  “为什么。”虞挚无力地攀附着他的臂膀,转开头去,“既然你想要的是我,为什么又因为宫素鸾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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