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子衿和乐然本来就来过霜天岛,得了岛主的允可驭剑入岛,熟门熟路的找到木屋,然后……瞬间被惊到了,屋里房外挤满了人,有几个红衣执剑的大侠,那是朱蕤;有几个花枝招展的妖娆男,那是夜笙歌;有几个蟒袍银鞭的清俊男,那是锦衣侯;有几个温雅乖巧的斯文男,那是乐然;余下还有几十个玉簪鹤氅的美貌道长,那是管若虚……
练习走笔成真术,这没问题,问题是为什么要这么多!整间屋子都挤满了!而且……最关键的就是,这些人穿的都有点儿少……大半都露着小腹和劲腰,这是怎么一回事?也太有伤风化了罢?
青子衿和乐然对视了一眼,都有些骇异,然后两人艰难的从人堆里挤过,进到屋内,花朝月正在房中盘膝坐着,眼上系着一条帕子,不时举起朱砂笔,向四方点出,口中不住轻喝:“乐然!夜笙歌!小侯爷!”
她忽然察觉到什么,一把拉下了帕子,然后大喜,扑上来:“青师兄!乐师兄!你们怎么来了!我都想死你们了,师父把我扔在这里自生自灭,你们也都不来看我,我在这儿整天被管若虚欺负,吃不饱穿不暖……”
限于睡前故事,花小姑娘形容艰难处境的时候词汇十分的贫乏,幸好她两位师兄都不是促侠的人,只笑吟吟的听着,由着她叽叽呱呱撒娇诉苦……然后小姑娘渐说到高-潮:“……我真的好想你们啊,我在这儿都没有洒涡可以玩,也没有毛毛爪子可以捏,我的生活一点乐趣都没有……”
青子衿:“……”
乐然:“……”
两人的表情都有点儿窘迫……不要随便把两人世界的小甜蜜说出来啊!咱们可都是正经人!然后小姑娘满怀期待的要求:“你们搬过来住好不好,我自己一个人好无聊。”管道长在这一刻泪流满面……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一齐摇头,正要说话……话说两人自从进门还没找到机会说半个字……小姑娘失望的垂下了头,然后忿忿的举起两只小手:“那先给我摸摸!摸够这些日子的!”
青子衿:“……”
乐然:“……”
姑娘请自重啊!乐然无奈,轻轻旋身,托住了捅向他洒涡的那只小狼爪,然后温文的岔开话题:“师妹,你弄了这么多符人,是要练习灵辩么?”
“对啊!”
青子衿咳了一声,终于还是忍不住:“为什么没有我?”
“谁说没有?你最难练了!”花朝月招手,瞬间窗上房梁上,数十只青玉色的狐狸唰唰的窜了过来,然后齐刷刷的停在她面前,好不壮观。
青子衿:“……”就知道不应该现原形给她看啊!
于是当管道长回来时,小小木屋里正闹的不可开交,青子衿和乐然正在陪小师妹玩躲猫猫的游戏,两人混在一众化符成真的假人中间,脸上手上道袍上已经全是朱砂红,却还是在嘻嘻哈哈的躲来躲去。花朝月仍旧蒙着眼睛,却显然玩的极开心,小脸儿红红的,手里的朱砂笔甩来甩去,一边嚷嚷“真的!假的!”一边笑的一口小白牙。
陆压在世人心中,本来就是了不起的活神仙,青子衿和乐然是他的弟子,辈份极高,也早就极少现身世间了,地位称的上如日中天,平素也是极斯文稳重的,却这么不顾形象的跟她疯玩……花朝月就有这个本事,她有的时候的确很像小孩子,很容易满足,有人陪她玩就会很高兴,而她的高兴又太有感染力,让这些修道几百几千年的道士,可以轻易的放下一切进入她的世界。
看屋里一片狼籍,管道长微微摇头,退了出来,在桌上盘膝坐下,他的修为早已经随心所欲,可是今日,隔了许久,识海中才渐渐淡去了这玩闹喧哗,变的静谧安然……遥遥的海浪之声一拍一拍的打在礁石上,带着若有若无的韵律……
一直到花朝月玩的筋疲力尽,青子衿和乐然才收了符纸,陪她出来,看管若虚在桌上坐着,两人都吃了一惊,玩的热闹,居然完全没注意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眼看已经是晚课的时辰了,两人便向花朝月辞行,花朝月很有些恋恋不舍,直送到岛边,眼睁睁看着两人飞走了才回来。
泱泱不乐的回房坐下来,随手推推管若虚,才不管他在入定:“喂,我饿了。”
他不答,她再推他:“我口渴,我要喝水。”
他仍是不理,她于是拿过一张黄裱纸,开始折苍蝇……道家走笔成真术是为了暂代其用,就比如常见的纸驴,便是为了临时赶路等等,所以绝不会折这种苍蝇蚊子之类,这简直可以算得上花大小姐的首创……连折了几只,便送到管道长口鼻处借他的呼吸。
管若虚好生无奈,伸手连她小手儿一起捏住,淡抬了凤瞳:“大小姐,你有这折符纸的时间,就不能受累去烧点水么?”
花朝月理直气壮:“我不高兴烧!”
管道长看了她半晌,认命的放弃讲理,向空挥手,一壶茶出现在他手中,犹热气腾腾,花朝月颠颠的捧了她的玉碗来,管道长帮她倒了,她便双手捧着一边吹一边喝。管若虚随手把茶壶放到她手边,想了想,又把茶壶把儿转到她抬手就能拿住的位置,好声好气同她商量:“喝完了自己倒好不好?容我坐一会儿?”
花大小姐很大方的答应一声,管道长于是闭上眼睛,才刚刚觉得略有些清明,花朝月已经喝完了茶,站起来抱着他的手臂:“管若虚管若虚!”
管道长:“……”我只是想静坐一会而已啊!
她已经道:“我觉得用活人练灵识比用符人要好。”
他被她弄的没脾气,重新张了眼:“所以?”
“所以以后你要陪我练功。”
管若虚想了一想,她一直目不转晴的瞧着他,他便道:“也不是不可以,从明天开始,你试着不用手来拿笔,而是用神念之力令朱砂弹起,什么时候弹符人十次能中其九,我便陪你练练。”
“好。”花朝月一口答应,然后想了一下,讲条件:“如果我用神念之力来抓你,十次能中十次,你就脱一件衣服。”
脱衣服?要不是习惯了花朝月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管道长一定会怀疑自己的耳朵,可是即使已经习惯,仍是愣了一愣,急稳住心神,挑眉道:“为什么要我脱衣服?”
小姑娘哼了一声,斜眼看他,“你说过什么难道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管若虚:“……”好像真的忘记了啊……我说过什么?
花朝月悻悻道:“那天我说我要做几个果男,然后你就说,‘你见过果男么?没见过要怎么做?做的不好还不如不做!’对不对!你分明是嘲笑我没见过世面!我一定要看看男人不穿衣服是什么样子!”
管若虚:“……”你敢不敢不要这么记仇……而且我真的没有嘲笑你啊!管道长无力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做果男……”
花朝月庄重道,“大道自然,人出生的时候都是不穿衣服的,所以唯有天体才最自然。”
管若虚:“……”居然是这么正经的回答,她双眼清澈如水,神情天真无辜,显然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虽然歪解道纲不对,可是文化课不归他管啊!于是管道长终于咬牙答应:“好,若当真十次中十次,我便脱一件衣服。”一件而已,又不是全脱,没甚么大不了的,是不是……
花朝月得意的一笑,这才站了起来……咱其实是想看看腹肌和小蛮腰咱会说么?
她连饭也没吃,径直进了小屋,继续埋头苦练。几天之后,她终于可以以神念驭动朱砂,起初极缓,且总是会中途掉落,也完全谈不上准头,可是后来,便越来越快,越来越准……在这个时刻,花朝月表现出了十足的耐心和坚定,简直就是精益求精废寝忘食……管道长每次从窗外走过时,看到她认真到几乎有些圣洁的小脸,都觉得背心发凉,油然生出一种淡淡的贞-操难保的危机感……
在花朝月空前的勤奋之下,修炼进度飞快,于是某一天的午后,花朝月终于捅了捅管道长的背:“管若虚,进来脱衣服吧。”
这口吻,分明是吃定他了嘛……管道长微微凝眉,却顺从的由着她把他拖进去……花朝月随即关上了门,带着一个诡笑……管道长一眼看清屋内的情形,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人总是会忽视身边的事物,管道长也是如此,这个平时看熟了的小木屋,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被她布上了一个天师法阵,且在阵中放置了许多奇怪的符纸……管若虚定晴一看,彻底无语,这些符纸上画的,仍旧是花朝月习惯了的走笔成真术,但是这次画的不是清俊的半果男,而是女人,很丑很脏很黑壮的悍妇。话说两人有一次在镇上时碰到了一个骂街的悍妇,虽然管道长为人潇洒不拘小节,但是遇到这种打扮邋遢龌龊又口沫横飞污言秽语的丑妇也不由得退避三尺……而这一幕显然被腹黑的小姑娘暗暗记在了心里,在适当的时候果然派上了用场,所以地上的符纸便是这女人,不是一个,而是一屋子。
简而言之,花朝月的意思就是,管道长你只能用普通的身法,如果用上了道法,就会立刻引动天师法阵,她本来就一直在收集他的气息,这样一来,龌龊丑妇会瞬间成为真人,挤满屋子,道长呀,不嫌脏你就慢慢挤吧!而且在这种人-流密度之下,别说十中十,就连指哪儿打哪儿都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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