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蕤神情渐渐凝重起来,云归兮虽然自出生就去了九天界,几次来人间只是浮光掠影,可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天灾人祸,心情也不由得沉重起来。
再走了一程,马儿已经举步维坚,朱蕤跳下马车,从储物袋里掏出大张的牛皮,裹了长草将马腿分别包了起来,避免四蹄陷入,云归兮忍不住道:“还要再往前吗?若要置办米粮救济灾民,应该在没有受灾的地方才能买到吧?”
朱蕤道:“还要再往前大约五六十里,有一个建在山上的镇子叫楼镇,应该未被水淹,我们要去那儿,天黑前应该可以赶到。”他顿了一顿,迟疑的看了车厢一眼,“不然,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落脚吧。”
云归兮默然,便跳了出来,朱蕤早已经见过他的本体,他也不掩饰,直接飞上半空盘旋了一圈,然后落回车上,指了一个方位:“那儿有个小土丘,我们停下来吃点东西吧。”
朱蕤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便驭使马儿向前,不一会儿便到了,马儿自行嚼食旁边的野草,朱蕤和云归兮便上了马车,关了车门。花朝月仍旧整个人包在被子里,睡的沉沉的,朱蕤的眼神一落到她脸上,便变的温柔……可是一想到刚才偷听到的种种,又免不得多了些奇异的味道。
两人安静的坐了一息,她始终不醒,朱蕤便向云归兮道:“进了楼镇,也许会有事情发生,还望云兄多多留心。”
云归兮抬眼道:“会有甚么事情?”
朱蕤温言道:“锦衣侯性子极傲,虽然不知他为何亲自出马,可是他既出手,便是势在必得,他不在飞鹰门,想必在宁县守株待兔……倒有八成可能会在楼镇,只怕会设下埋伏。”
云归兮默然,花朝月翻了个身,一头撞到朱蕤腿上,终于迷迷糊糊的张了眼睛,来回的看了看两人,朱蕤低头向她一笑,柔声道:“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花朝月向来娇气,睡不饱就会犯迷糊,可是不知是不是最近从来没睡饱过,居然只隔了一小会儿,便回过神儿来,爬起来抱着被子,懒懒糯糯的唤一句:“蕤哥哥。”
小脸儿红扑扑,大眼睛犹笼着雾气,头发蹭的软茸茸的,小模样极是可人疼,朱蕤目不转晴的瞧着她,怎么都移不开视线:“嗯。”
云归兮冷眼旁观,轻咳了一声,然后缓缓的抬手,理了理她的头发,花朝月眨了下眼睛,心领神会,略一垂睫,便从云归兮识海中读到了两人刚才的交谈,顿时张大了眼睛:“锦衣侯?是那个会用毒的锦衣侯吗?”
朱蕤定了定神,从她小脸儿上移开视线:“锦衣侯虽锋芒太露,但名声尚算不错,且心高气傲,不像是会用这种剧毒的人,只是尚武营本就是他的人马,依常理而论,他不可能不知情……总之,到时咱们见机行事罢。”
花朝月发急道:“可是你还没好!万一锦衣侯就是坏人呢!”
朱蕤不由得一笑,看着她,眼神温柔欲滴:“花儿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池药师教了我化毒的法门,东方阁主也送了我可以解毒的良药。”
“那怎么行!”花朝月想了想,忽然兴奋起来,一把掀开了被子凑过来:“我倒有个好办法!”
朱蕤笑道:“什么好办法?”
“很简单啊!”花朝月道:“我问你,我的神行符厉不厉害?”
朱大侠毫不犹豫:“厉害的很。”
“所以呀!”她得意洋洋:“所以我们一路过来,不可能有人能跟踪我们的,也就是说,根本没人知道我们是三个人。如果锦衣侯真的在守珠待兔,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嘛!让归兮扮做你进楼镇,然后你在暗中尾随,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啪啪啪说完,然后用“看我多聪明快点夸我啊夸我啊”的眼神儿看着他,饱含期待。不承想朱蕤皱了下眉,一口拒绝:“不成。太危险。”
“怎么会危险?”花朝月老大不爽,翘起嘴巴:“我们归兮很历害的。”
朱蕤温言道:“锦衣侯身手不弱,手下又是高手如云,而且若他真的敢抗旨用毒,即使云兄神勇,也未必能万全。”
花朝月道:“不是还有你吗?我们遇险你就是一支奇兵嘛!”
其实她的法子真的不错,可是他也是真的不放心,“不成,我怕相救不及。”
她试图撒娇:“蕤哥哥,我们一定会小心的……”
他摇头:“真的不成。”
花朝月怒了,跳起来:“凭什么你说不成就不成?这儿我说了算!不然你走你的……独木桥!我们走我们的阳关道!我们自己去对付锦衣侯!”
这就是传说中的翻脸比翻书还快么?朱蕤不由得摇头,急道:“别胡闹!这种时候还要顽皮?”
花朝月愣了一下,这天上地下谁不是把她放在手心里疼,就算自家神仙爹罚她时,也最多冷冷脸,从来没有人吼过她!虽然他声音不大,花朝月还是怒了,直接站起来,“归兮,我们走!”
云归兮犹豫了一下,想起刚才的灾民,破天荒没有第一时间响应她的命令:“公子,我们还是先听听朱蕤的意思。”
花朝月愣了愣,转回头瞪着他,这是他头一次没有令出即行……她才刚跟小伙伴儿翻脸,自家座骑就倒戈撂挑子……可怜的小少女遭遇了人生中最悲摧的变故……她大眼晴里泪珠滚来滚去,僵了好一会儿,实在下不来台,于是恨恨的一跺脚,推门就要走,云归兮吓了一跳,急站起来。朱蕤也吃了一惊,急道:“花儿!”
她理都不理……然后不会吵架的朱大侠情急之下,做了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他屈指一弹,一缕指风弹出,花朝月身子一软,便跌了回去,直跌入了朱蕤怀中。他低头看她,轻声道:“听话,不要擅做主张。我,”他抿了抿唇,还是柔声续道:“我是担心你。”
花朝月哪管他说什么,只是瞪着他,手足四肢软绵绵的,只有一对大眼睛有力的喷着火……她绝不会原谅他对她动手的行为!一向都是她动手动口甚至动刀,别人只有受着的份,他居然敢说不过就动粗!何况她还是一心为他好!太不讲理了!发誓要跟他绝交!
朱大侠只跟她对视了片刻就败下阵来,心虚的别开眼,柔声道:“花儿,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好不好?想吃什么?我这儿有腌肉……”
她继续恨恨的瞪他,他没有点她的哑穴,可是她就是不说话……朱蕤苦笑了一下,只得解了她的穴道,抱着她轻声哄:“别生气了……”
花朝月气的满眼是泪,直接往地上一坐,闭上眼睛就要呼召护法神,云归兮急了,脱口道:“殿下!”一边冲上前握了她手。
朱蕤身子一震,不能置信的抬眼看他,云归兮并未察觉,只用力握着她手,求道:“别生气,是我错了,你想走我陪你就是……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其实花朝月要呼召护法神,不过是一动念的事儿,又哪用的着盘膝做势,可是若不如此怎能表示出她很愤怒……她用力甩开他手:“你滚开,我不要你了!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别说朱蕤,就连云归兮也是第一次瞧见她发这么大的脾气。云归兮直急的想哭,手上也不敢用力,便被她甩开,这下他是真的急了,就地一滚,已经化为一只金色的鸟儿。他本体巨大,可是这时身在车厢,却化的极小,只有她手掌这么大,匍匐在地,双翼微张,直凑到他手边,一副忏悔的姿态。
花朝月愤怒之下,一巴掌挥开,小小的鸟儿飞出去,重重的撞在车壁上,然后再一步一步挪回来,她再挥开,他便再挪回来。两人自小形影不离,感情本就深厚,花朝月虽然是在气头上,可是接连摔了它两次,第三次便有些下不了手,重明鸟急钻入她掌下,她便恨恨的甩开手,站起来:“我们走!”
重明鸟低头跟上,朱蕤看在眼中,心里实在说不清是甚么滋味,却只有一点清晰异常,若真的放她走了,也许今生永不能再见……他终于还是一把拉住她手,道:“小花儿。”她暂停了一下动作,然后想要甩开,朱蕤缓缓的道:“是我不好,是我错了,你想怎样呢?你说了,我没有不答应的。
花朝月恨恨的看了他一眼,气愤之下,顿时又想起最重要的东西,毫不犹豫的:“朱蕤!把我的银子还给我!”
朱蕤愣了一下。已经进了宁县,这时候若把银子还她,他是真的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筹足了,刚放下话的朱大侠窘的俊面泛红,咬牙道:“我不能还你。”
喂!她瞪大眼睛:“你……你……”
他关键时刻傲娇病发作,脱口道:“已经给了又要讨回,你不觉得惭愧么?”
她不敢相信他会这样无耻:“当初明明是你说银子全给我的……”
“……”他的确说过。他微微抿唇看了她一会儿,缓缓的垂下了眼帘,盯着一个角落出神,手却没有松开,他眼睛本来就圆大,睫毛偏又长又密,直衬的眼睛水汪汪的,这般英挺磊落的男儿,却是这般示弱的姿态,平白就多出了几分黯然神伤的味道。
她火气渐消,瞧着他出神,朱蕤听她忽然不说话了,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微微一怔……在她超会说话的眼神里,病急乱投医的大侠根本没时间多想,一句话脱口而出:“不然这样,等宁县事了,你想怎样摸就怎样摸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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